第2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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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無非就是鐘三為人豪氣,興致上來了,幾十萬的文物珠寶就直接拋過去,能換多少算多少,從來不過多計較。 梁悠聽的時候臉上帶著笑不時還附和幾句,心里卻氣的只罵人。這些家伙根本就不懂文物的價值,只是把他們當成能換錢的東西。坐上了賭桌,多珍貴的東西只要能換來幾個籌碼,他們就覺得不虧。 不過也可不是不虧嘛。梁悠心里冷笑,本來也不是他們的東西,盜出來是換一萬還是換十萬,都跟天上掉下來的差不多。 梁悠之前就聽說過,他們這些人一筆買賣幾十萬的賺,得到的錢財在這個年代是其他人想都不敢想的??墒浅讼耒娙@樣心系女兒的還有些積蓄,其他人賺了那么多家里連個像樣點的電器都沒添置,全都被揮霍一空。 也難怪鐘三想要金盆洗手其他人都不同意了,過慣了這種生活,再過普通的日子又怎么受得了? 一想到這些,梁悠在牌桌上氣勢更足了。一晚上下來,最后房哥帶的錢實在不夠了連連求饒,她這才放了他們一馬。本來她還想讓房哥賒賬的,后來又覺得他這種人信用沒有保障,還是算了吧。 梁悠有心算了,其他人卻又不給她機會。趙哥顯然沒有百分百的信任他們,故意冷著他們好幾天都沒再聯系。 幾個人無聊,只能又把麻將拿了出來,想著萬一能在梁悠身上翻本呢??上Я河剖謿夂玫倪B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再加上練了幾天技術也漸長,其他三個人輸的臉都綠了。 房哥身上能拿出來的都做了抵押,劉壯也簽了欠條,兩人還念叨著再來再來要贏錢翻本。好在他們這種人對錢沒什么概念,花起來從不手軟。這幾天麻將打下來梁悠不僅沒和他們鬧崩,倒是被當成了自己人。 牌桌上嘛,人一一心二用起來嘴把的就沒那么嚴了。梁悠專心贏錢,劉奎專心套話,兩人這么相互配合,讓另兩個一心二用的錢也輸了,不該說的也都說出來了。 本來房哥他們是被留下來監視人的,結果倒是把自己的老底交代的差不多了。梁悠他們靠著牌桌上的只言片語,對趙哥整個團伙有了更加全面的認識。 譬如說這位趙哥子女十幾個,他認清了自己死后團伙必然無法繼續維持,子女間為了家產肯定要爭奪不休。所以想要趁著能干的多再多賺一些,一碗水端平,將財產均。 再譬如說房哥一直吹噓趙哥人脈有多廣,在哪個國家有什么靠山,在哪個地方有人幫忙疏通。岳青松在一旁一聲不吭的,早就將這些都默默記了下來。 梁悠他們這一等就等了一個星期,不過好在天天有錢能贏,她倒是也不急。她知道趙哥對“鐘佳”不夠信任,肯定會去查證一番。 只是當年鐘三送女兒出國的時候就考慮到團伙間的報復尋仇,還有他如果被有關部門打擊處理這些情況,為了掩飾鐘佳的行蹤飛了不少工夫。當年他的親信如鵬叔和李二都聯系不到鐘佳不知道她在哪個國家,不然也不至于鐘三都死了這么久了,鐘佳卻一無所知。 他們做這種買賣的,最愛標榜自己講義氣。梁悠他們算準了趙哥應該不會直接開口問她在國外的事情,就算開口問了,他們也早就將一切都安排妥當了?,F在他們能做的就是耐心的等,等到趙哥等不下去的時候。 又過了三天,王良再一次代表趙哥來見梁悠他們。 這幾天趙哥派去查鐘佳過往的人都撲了個空。李二被抓起來了,鵬叔又沒有跟著。趙哥在鐘佳面前是要做出個慈祥長輩的做派的,自然不能直截了當的盤問小輩。 這邊一直查不到想知道的,那邊的下家一直催他要貨。趙哥也沒了耐性,打算親自見見這個鐘佳。他自忖在這個行當里打拼這么多年,有些識人的本事,總不會被個小丫頭騙到了。 梁悠看到王良出現時還有些遺憾,房哥和劉壯卻是跟見到了救星一樣。 往常交易這人和貨都是分開的,這次梁悠卻主動提起要帶著貨一起過去。 “趙叔是我爸爸的老朋友了,這我還能信不過嗎?”梁悠笑著說道。 王良明白她這是存了討好和套近乎的意思,略微想了想,就定下明天帶人過來接貨,讓梁悠他們后天再出發。 梁悠他們當然是沒有意見,或許是為了反過來表達信任,王良這次離開還帶走了劉壯跟房哥兩個。 “哎,總算能歇歇了,打麻將真的好累啊?!绷河苹顒又绨蛉滩蛔”г?。 “我看你打的挺帶勁的啊?!眲⒖贿吥笾约旱募绨蛞贿叺刮鼩?,“你好歹還贏錢了,再看我……”還好這趟是有人報銷的,不然他幾年的工資都被梁悠贏走了。 “正好贏了他們的錢,我帶你們出去吃好吃的去?!绷河剖忠粨],打算帶他們出去改善下伙食。 他們三個來到后每天都待在屋子里,吃的東西都是房哥出去買的。既沒有機會在周圍好好轉轉,也沒有去吃一吃本地的特色?,F在房哥他們走了,正好出去到處看看。 岳青松跟劉奎正好也有這個想法,三人收拾好了東西,梁悠帶上錢十分的豪氣,“想要什么都告訴我,這一趟我請了?!?/br> 他們現在在的鎮子離著北疆市不遠,再往前過了橋就是另一個國家了。因為兩國之間關系還算友好,生意往來頻繁,所以這個鎮子雖然不算大,但是買個東西什么的反而比北疆市還要方便。 這邊最出名的食物就屬魚和羊rou了,對梁悠這種rou食動物來說在適合不過了。三人在鎮子里繞了一圈,然后找到了間還算干凈的小館子。 梁悠找了個座位一坐下,沖著老板喊道:“烤半只羊,來兩條魚,再上幾個餅子?!?/br> 老板一聽這算得上是大買賣了,趕忙過來招呼?!澳腿齻€人吃???” 梁悠點點頭,“對,三個人,吃不了打包?!?/br> “好嘞?!崩习迓犓@么說也不再多話,轉頭就進了后廚。 這幾天房哥帶的都是餃子包子這種好帶又方便吃的東西,梁悠早就吃膩了,現在有魚有羊,當然要好好改善一下。 三人一邊等著飯菜上齊一邊小聲商量著過兩天的事情。對于他們來說最重要的是要見到趙哥這個人,掌握他的具體位置和罪證。當然如果能把他引到華國境內就最好,不過這個可能性比較低。好在華國警方已經跟領國溝通過了,雙方會相互配合抓捕趙哥。 趙哥這人勢力深不可測,兩國警方成立了專門行動小組由專人負責,在行動前對任務內容絕對保密,就是擔心有內鬼會提前跟趙哥告密。 梁悠坐的位置沖著門口,她正跟對面的劉奎說著話呢,就看到門口走過一個熟悉的身影。梁悠心里一跳,來不及細想對方為什么會出現在此處,趕緊低下了頭。 沒想到門口那人卻不是路過,一個轉身也進了這家鋪子。眼看他向自己這邊走過來了,梁悠側身張開手就抱住了身邊的岳青松,將頭埋在他頸間。 “那人認識我?!绷河圃谒呅÷曊f道。 岳青松本來被她的動作弄得一愣,聽到她的話后馬上反應了過來,抬起手,虛環在她背后。 對面的劉奎被兩人一系列的動作嚇傻了,端著杯子瞪大了眼睛,搞不懂年輕人到底是個什么思路。 岳青松沒有說話,一個眼神給到了正走他們桌邊沖著梁悠背影看了幾眼的男人。 作為一名經驗豐富的老民警,劉奎馬上懂了岳青松的意思,還給自己加了點戲,嘆了口氣對著梁悠他們那邊說道:“別哭了,哪有什么過不去的坎呢?!?/br> 來人對他們這邊的家長里短沒什么興趣,隨便瞟了兩眼就移開了眼神。那人跟老板相熟,把老板從后廚里喊出來說了些什么,就又轉身離開了。 “走了?!痹狼嗨膳牧伺牧河频谋痴f道。 梁悠小心的抬起頭往外瞟了一眼,然后如釋重負的長出了口氣,這才放開了岳青松。 對面劉奎的表情十分耐人尋味,梁悠不好意思的理了理自己有些亂的頭發,解釋道:“那個,那人認識我,我怕露餡?!?/br> “我懂?!眲⒖c點頭,可梁悠分明覺得他懂的跟自己想的全然不是一回事兒。 “真的,他真的認識我?!绷河妻q解,她真不是為了占岳青松的便宜,她冤枉啊?!澳侨耸俏腋咧型瑢W,叫高旭,我這次過年回家的時候我們還見過?!?/br> “你的高中同學?”岳青松微微皺起眉毛,顯然也覺得這個突發狀況有些棘手。對面劉奎臉色也正經了起來,問道:“那你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嗎,怎么會到這邊來?” “我不知道?!绷河茡u搖頭,可心里卻有了些不大好的猜想?!拔医衲昊丶疫^年的時候正好在公交車站碰到他,當時他開著輛小汽車,招呼我上車把我送回家?!?/br> “嚯,開著小汽車啊?!眲⒖滩蛔「袊@,“他家里是做什么的?” “我也不知道?!绷河聘咝裾娴乃悴簧舷嗍?,對他家里的情況知之甚少?!安贿^應該不是什么富裕人家,他的小汽車是他自己賺來的?!?/br> “這么年輕就自己有小汽車了?”劉奎驚訝不已。 “嗯?!绷河泣c點頭,剛才的輕松心情一去不復返。不是她心思陰暗,而是高旭這人心思不正,他現在出現在這里,讓梁悠不得不把他往壞處想。 “你覺得你這個同學人怎么樣?”劉奎問她。來鎮子上的生意人不少,可有人做的是正經生意,有人做的卻是些見不得光的事情。 “我覺得不太好?!绷河普f出了自己的想法。 劉奎又接著問:“怎么個不好法?” 梁悠嘴巴動了動,有些猶豫,最后還是如實說了出來:“我們在高中的時候一直沒什么交集,可是快畢業前他突然開始追我,而且是死纏爛打的那種?!?/br> “他追你?”劉奎挑了挑眉頭看了岳青松一眼,“那怎么就人品不好了?” “我們以前都沒有說過話?!绷河平忉尩溃骸八肺也皇且驗檎娴南矚g我,而是因為湊巧知道了我家住在哪里?!?/br> “你家住在哪里?”劉奎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岳青松之前聽教導員說起過梁悠的身世,現在倒是聽懂了她的意思。 “嗯,”梁悠點點頭,“就是他追我是覺得,有利可圖?!?/br> “哦?!眲⒖c點頭,梁悠這么一說他就懂了。這個高旭上高中的時候就想吃軟飯,聽起來人品卻是不怎么樣,是個為了錢會不擇手段的。 “我現在就想知道他做的是什么買賣?!绷河茡乃└蛔龅囊彩堑跪v古董的買賣,那這次他們就很有可能會碰面。 劉奎說道:“要不你們先回去,等飯菜好了我打包帶回去,咱們回去慢慢商量?!?/br> 梁悠想了想,也擔心高旭會再回來。于是點點頭,把錢留了下來,然后跟岳青松一起先回了住處。 劉奎把飯菜帶回去后三人合計了一番,最后決定先把情況向上面反應一下,查查高旭這趟到底是做什么的,別等到在趙哥那兒都碰上了,到時候說什么都晚了。 趁著夜色,劉奎翻墻而出,找到了接應他們的同志,把事情說了一遍。 第37章 第二天, 王良帶人先運走了梁悠他們帶來的那箱文物, 叮囑他們萬事小心,明天他再帶人接他們過去。 入夜后,梁悠他們昨天報上去的消息也有了回復, 印證了他們最糟糕的猜測,高旭是個靠盜賣文物發家的文物販子,不過好在跟趙哥團伙不是一路的。 高旭這人在道上名聲不好, 因為他賣東西時真假混著賣,沒什么信譽??晒哦奈镞@種東西,本來就是你沒眼力買到假的就是活該,也怨不了別人。再加上他手里也是真有過難得一見的好東西,所以倒是也不缺買家。 雖說他應該不會造成什么威脅,可梁悠他們還是不敢放心。萬一呢, 萬一碰上了, 就是步入死局了。 現在情況陷入了兩難的局面,行動組的領導們商量了一夜,最后還是決定先控制住高旭。這樣雖然有打草驚蛇的風險, 可也總比他說不準什么時候爆炸要好。 等到了第三天, 梁悠他們在住所待到了傍晚才等到了王良。 王良先是跟梁悠一個勁兒的道歉, 說是昨天有人突然不見了,他也是怕出了事連累他們,這才慎重了一些,讓他們久等了。 “有人不見了?”梁悠挑了挑眉頭,神色緊張, “不會是,做咱們這種生意的吧?” “不會不會,當然不是了?!蓖趿紨[擺手,笑著說道:“您要是把他和自己放在一起比,也太看不起您自個兒了。他呀,就是個賣假貨的。只是趙爺做事一向穩妥,所以派人查了查,這不也是為了您的安全么?!?/br> “您說的是,還是趙叔穩妥?!绷河菩χ胶土藘删?,又問道:“那查出什么結果了沒?” 王良答道:“害,反正趙爺托人打聽過了,不是公家下的手,那就沒關系了。這小子賣假貨坑了不少人,沒準兒就有氣不過的,暗下手段整治了他,那也是他活該?!?/br> “不是被公家盯上了就好?!绷河谱龀鲆桓彼闪丝跉獾臉幼?,“這做什么買賣,可都是不能作假的?!?/br> 王良點點頭,“您說的沒錯,可那小子又不像咱們鐘三爺一樣,有看家的本事。他除了搗鼓點假東西,他也找不到真的啊?!?/br> 梁悠聽到他的話后臉上的笑卻是一僵,沉默了一會兒,才聲音發澀的說道:“可惜這看家的本事,到我這兒也丟了?!?/br> 王良像是才反應過來,懊惱的拍了拍自己的嘴,“您看看,我這說錯話了?!?/br> “大小姐您別擔心,這不是有我們呢?!眲⒖鼫愡^來,憨厚一笑,“大小姐是金貴人,三爺在的時候就不舍得您吃苦。如今三爺不在了,我們自然也不能讓您受委屈。這墓里不是姑娘家該去的地方,橫豎這些粗活有我們呢,您就放心吧?!?/br> “周四叔……”梁悠做出感動的模樣看著他。 王良在一旁看著這兩人的做派,心里想著難怪這個周四能在李二廢了后壓下鵬叔上位,果然是個有心計的,跟鵬叔那種愛犯愣的不同。 王良這幾次過來,也是趙哥有讓他探探這兩個跟著鐘佳來的人的底兒的意思在里面。趙哥始終不太看得上鐘佳,覺得她連下墓都不會,就算坐上了那個位置也不能服眾坐不穩,早晚被人拉下來。 跟她合作,還不如直接扶持個新的上位,就像當初攛掇李二殺了鐘三一樣,有個能長久合作的對象才有保障。趙爺現在就想穩穩當當的作幾年生意,把錢賺夠了,實在不想再摻和進他們這些內外爭斗。 王良觀察了幾次,也問了房哥和劉壯的意思。房哥和劉壯跟梁悠他們待了幾天,雖說嘴里沒少說不該說的,可來之前王良的交代他們也不敢怠慢。 房哥和劉壯都說那個年輕的董七對鐘佳事事盡心,像是對她這個人有點什么想法。至于年紀大的那位周四叔,倒是有些不好說。 王良今天前面鋪墊了那么多,無非也是想看個究竟,看清楚這兩人到底是怎么回事?,F在他不敢說周四有取而代之的心思,至少能看出來周四也不是個簡單的,未必肯居于人下。 王良將今天看到的暗自記在心里,打算回去跟趙爺說個清楚,請他定奪。 梁悠他們招呼著王良一起吃過晚飯,四個人圍坐在木桌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梁悠知道樓外還有不少人盯著他們這里,她之前做夠了心理建設,真到了要動真格的的時候,倒是也不怎么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