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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兇手跟霍慶軍搭訕的時候看過照片,她摘下手套,把照片舉到眼前看?;魬c軍應該很高興,終于有人能和他聊天了,哪怕是個陌生人。 她覺察到什么了嗎?一個可憐男人的申訴?;魬c軍看起來那么落魄,即便他很努力地在整理自己的生活,可是他從內部散發著霉味,那是遮掩不住的滄桑。 兇手把照片還給霍慶軍,她重新打量著他,用探尋的眼神。她從照片上看不到幸福,她只認識劉晨新聞里描述的那個霍慶軍。 她一定很享受這個過程,這讓她感覺像是在統治一個神秘又狹小的王國。她自由地選定處決對象,再向他們施刑,劉晨的新聞就是她的備選名單。 “……你有在聽我講話嗎?”姜斂觀察著晏君尋的表情,他在說話的空隙里看了眼時山延,時山延也在注視著晏君尋。姜斂放輕聲音,盡量讓自己聽起來沒有攻擊性:“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她作案有計劃性,從鎖定目標到接近目標,她都有計劃。被害人剩余的尸體很難處理,尤其是現在,如果她放著不管,超過二十四小時后蠅蛆就會孵化。她平時還要工作,這是她每次都在周五動手的原因,這樣她才有時間解決尸體的問題。我懷疑劉鑫程不是她殺的第一個人?!?/br> 晏君尋靠近桌子,眼睛很亮。 “她把劉鑫程處理得很干凈不是嗎?你們到現在都找不到尸體的剩余部分,可見她有經驗。她很固執,堅持用同一種辦法來處決被害人。她覺得劉晨的報道就是真相,這是她認定的事情。劉晨這幾天在自己的主頁里是怎么說的?他說這是仇殺,是報應。他的言辭給了兇手回應,兇手期待的就是這個。你明白嗎?劉晨對這些被害人的跟蹤報道讓她感到不滿。她經歷過性侵,她不想讓這些人活著,她要他們死,這才是她認可的結局。如果我們這個月找不到她,她下個月還會繼續?!?/br> “如果她殺掉了暴力她的對象,”姜斂問,“那她為什么還要繼續?” “因為痛苦沒有停止,”晏君尋盯著姜斂,“她沒有從中解脫。你沒看到嗎?她只敢在別人家里強調自己的存在?!?/br> 時山延輕快地敲打著玻璃,像是在鼓掌。他敏銳的嗅覺讓他在所有事情里都能領先一步,但晏君尋也很快不是嗎?阿爾忒彌斯是個了不起的系統老師,它教出了最有意思的學生。 晏君尋是個漂亮的小孩,從內到外。 然而時山延不喜歡別人的系統,就像他不喜歡玻璃墻內這盆被姜斂裁剪過的薔薇花。他熱衷于自己調教,哪怕可能被扎破手指。 傅承輝為時山延挑選了一個好搭檔,比起案子,時山延對晏君尋更感興趣。只要時山延感興趣,他就不會為了刺激去找其他人的麻煩。 多棒。 時山延想。 我很乖的。 第12章 天才 晏君尋不經常來督察局,他討厭這里的氛圍,還有這里的人形形色色的目光。他跟他們理解的那種人不一樣,他既沒有熱血也沒有沖勁,每次來到督察局都像是沒睡醒。他不許姜斂在這里提他的名字,也認為自己沒有給姜斂提供過多少幫助。 姜斂對外稱晏君尋是心理側寫師,但他們都明白,晏君尋表現得并不像是心理側寫師。時山延有句話一針見血:晏君尋很能和兇手共情?,F場的細節在晏君尋腦子里像蛛網般鉤織,他時常沿著一根線去想象。 “你能理解嗎?”姜斂趁著晏君尋去衛生間的空當,在辦公室對時山延說,“他的思維跑得太快,經常讓人追不上。這樣很像考試的時候,大家明明拿著同一張卷子,可是他不僅答得很正確,而且答得很快,快到一定程度難免讓人懷疑他是不是看過正確答案,還是帶詳解的那種?!?/br> “我理解?!?/br> 時山延仰靠在椅子里,看見玻璃墻壁后的晏君尋從拐角轉了出來。晏君尋停在自動販賣機前,對周圍的注視不感興趣。超強的感知能力讓他很敏銳,他知道周圍的人心里在想什么,但是他不在乎。 “他懂得保護自己,會把很多事情和很多人都丟到‘無關緊要’的分類里。他不喜歡被注視,對自己的觀察力也持有厭棄態度。但是他的天賦這么好,更多時候無法控制自己不去聯想。你隨便給他一點關于案子的東西,他就忍不住坐在那里想?!?/br> “是……”姜斂復雜地看向時山延,“你很了解。我想冒昧問一句,你也會這樣嗎?” 時山延轉過椅子,看著姜斂。他的眼神很直白,說:“你為什么不問問晏君尋呢?他能告訴你正確答案?!?/br> 姜斂沉默半晌,繼續說:“我時常希望君尋能想錯一些東西,這樣會讓他看起來更正常?!?/br> 時山延被逗笑了,仿佛不明白這句話。他直起身體,隔著書桌問姜斂:“你為什么會覺得他‘不夠正?!??” 姜斂的鏡片擦得很亮,他認真地想了想,回答:“因為我是普通人,普通人會對案子里的一些細節義憤填膺,大家更愿意站在被害人的角度,而不是兇手。君尋每次觀察現場都很冷靜……有些時候也可以叫作冷漠?!?/br> “你覺得他無法和被害人共情,”時山延像是坐在辦公室里的心理老師,“他‘看到’被害人的痛苦,卻沒有表現出該有同情和憤怒。系統養大的小朋友也蠻恐怖的是不是?” 姜斂沒有回答。 “晏君尋現在的家里沒有阿爾忒彌斯,”時山延拆分著這道題,“因為你們發現晏君尋無法和被害人共情,即便他現在看起來很乖,但他對兇手的理解程度遠超正常人。阿爾忒彌斯的教學成果讓人害怕,如果晏君尋去犯罪,那他就是最難搞的兇手?!睍r山延露出理解的表情,帶著微笑殘忍地問,“我很好奇,你們‘殺掉’了阿爾忒彌斯嗎?” * * * 晏君尋提著啤酒罐,在各種鈴聲、交談聲里穿過。他看起來像個剛畢業的學生,連t恤都帶著皮卡丘的圖案。他沒有回到姜斂的辦公室,而是去了相對人少的休息廳。 督察局的休息廳四面都環繞著郁郁蔥蔥的虛擬綠植,座椅的間隔保持一致,里面的人都在低聲交談。禁煙區在左邊,晏君尋想了想,到右邊找了個偏僻的位置坐下。 廳內循環播放溪流聲,晏君尋在褲兜里摸了摸,那里還藏著根煙。他把煙拿出來,猶豫少頃,咬在了唇間,卻沒有點。 想要預測一個人是否會做某事,就得先搞清楚他對行為結果的期待,如果他能從其中得到獎勵,他就會繼續做下去。這是社會學習里的期待理論。 晏君尋舌尖抵著煙蒂。 兇手畏懼性侵過程,卻選擇對性侵者重復作案。她很偏執,作案手法保持一致。這好像某種儀式,必須按照步驟做下去,她才能得到期待的結果。 晏君尋對她分析了太多,在晏君尋眼里,她已經透明了。 一個常年忍受丈夫性暴力的女人,她的家庭地位也許還不如條狗。她不能隨意擺弄家里任意一樣東西,那都不屬于她,她沒有權利碰。她清理劉鑫程、歷建華的家,好像自己住在里面,但她不敢回家也這么做,因為她在家里這么做會挨打。 她對暴力和性元素都很回避,不肯直視劉鑫程的照片和自己。劉鑫程樓道里的涂鴉也讓她感覺壓抑,所以她給涂鴉畫上胡子,好像強jian不僅發生在女人身上,這樣想讓她感覺好一點。 她很愛自己的孩子,愛到不想承認這個孩子死了的事實。她修改歷建華的系統,讓系統叫自己“爸爸”。她在臆想里不僅是孩子的mama,還是孩子的爸爸,這樣她才能矯正“爸爸”的錯誤,給孩子幸福。 說明這個孩子的死跟爸爸有關系。 溪流聲很平緩,容易讓人睡著。晏君尋不想睡,他也不想繼續想,但思路就像長了腿,它們拽著晏君尋,不管他愿不愿意。 “咔!” 打火機的火苗點燃了晏君尋的煙,時山延的味道很突出。他從后繞來的手臂像是半環住晏君尋,襯衫的質地不錯,讓他藏在布料里的肌rou清晰浮現出輪廓。 “他們盼著你盡快解決掉這個難題?!睍r山延利索地翻扣上打火機,像好友般的搭著晏君尋的肩膀。 “別傻了,”晏君尋叼著煙,“我是個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只會臆想?!?/br> 休息廳的柔光打在晏君尋的發間,他的淚痣在煙霧里若隱若現,這是他獨特的魅力。他只抽了兩口,就把煙拿掉了。他看向時山延,不在乎他們之間的距離有多近。 “如果你關心這個案子,可以把你知道的東西告訴姜斂?!标叹龑ぷ炖锏臒熚痘祀s著甜味,那是棒棒糖的味道,“別他媽再來試探我?!?/br> “那么何不由你來說呢,”時山延耐心十足,他聞到了香橙的味道,這讓他舔了下犬牙,“告訴姜斂兇手有病?!?/br> 晏君尋很煩。他厭惡跟人較勁的感覺,也厭惡無時無刻不在被觀察的感覺。 “不好意思,”時山延兩指捏過晏君尋抽剩的煙,敷衍地道歉,“一不小心就猜中了?!?/br> 他輕輕咬住那支煙,眼神卻像是咬住晏君尋。 “你知道兇手為什么殺人?!?/br> 晏君尋當然知道,他已經暗示過姜斂了。 * * * 陳秀蓮在喂狗。 陳秀蓮住在鋼鐵工業園附近的老民居,這棟破舊的小二樓是她丈夫何志國辦廠時買的。以前人住在二樓,鋼鐵加工的磨床都放在一樓,方便鋼材進出。何志國沒再待在停泊區以后,這里就是陳秀蓮說得算,她把老磨床搬到了地下室。 幾條土狗圍著陳秀蓮搖尾巴,她放下鐵盆,狗一窩蜂地圍上去。 “打死它們,”何志國在陳秀蓮耳邊說,“一股腥臭!” 陳秀蓮不吭聲,她聽了會兒咀嚼聲。 “老子在跟你說話,”何志國像是要用手推陳秀蓮的腦袋,他以前就愛這么干,“你他媽聽見沒有?不要讓我生氣陳秀蓮,我打你都是因為你惹我,你讓我生氣我他媽才會打你,你懂嗎?” 陳秀蓮呼吸微沉,她沒開一樓的燈,站在黑暗里被罵得面色鐵青。她嘴唇翕動:“我要報警抓你……” “你報,”何志國的唾沫星子噴得陳秀蓮滿臉都是,“報完老子還要打你,往死里打!” 陳秀蓮用袖子擦臉,動作很用力,像是擦著陳年污垢。袖口的扣子刮著臉,她很快就把臉擦得通紅一片。 “我讓你把狗弄死,你他媽不聽是吧?那我就把琴琴弄死!”何志國的聲音刀子似的往陳秀蓮耳朵里鉆,“老子要把她從樓上拖下來,像收拾你一樣收拾她。賠錢貨天天吃老子的工資,跟你一樣都腦子有??!打完不長記性的賤東西!” 陳秀蓮像只受傷的母獸,忽然朝著通導器嚎叫起來。她渾身都在抖,拽掉耳朵上的通導器,摔在地上,抬起腳狠狠地踩。 土狗們受了驚,哀叫著夾起尾巴,叼著骨頭往角落里跑。 陳秀蓮把嗓子喊得發啞,她喘著氣,用泛紅的眼睛巡視周圍,終于聽不到何志國的聲音了。她胡亂撩開自己被汗打濕的頭發,沖到樓梯口,幾步下去,用顫抖地手開鎖。 地下室有股腥臭,但是陳秀蓮不在乎,這味道讓她放松。她的手在墻壁上摸尋,打開了燈。 地下室太臟了,到處都是廢棄的鋼材。有張磨床被移動過,陳秀蓮原本想把它扔掉,但是她記得劉晨報道里寫過的東西——督察局很厲害,他們順著一樣東西能查到很多線索。這張磨床是何志國借錢買的,當時還有欠條,雖然她把欠條燒掉了,但她依舊對未知的督察局充滿恐懼。 督察局在報道里抓過很多人,陳秀蓮不想被抓,她還沒弄死何志國呢。 第13章 曝光 其實陳秀蓮對這張磨床有感情,它幫了她很多,像是她最忠誠的朋友,就是太舊了。她想把“何志國”放上去,想把所有何志國都放上去,然而“何志國”太多了,他們擠在地下室的報紙里,陳秀蓮撕都撕不完。 何志國以前打陳秀蓮的時候經常說一句話,他說自己練過氣功,小時候跟過師父,和普通人不一樣,從三樓掉下來都沒摔死。陳秀蓮原本不信的,但是現在她信了,何志國無處不在。 她記得自己把何志國從一樓拖進來,塞到了磨床上,她記得當時自己的每個步驟。但是她早上醒來,何志國還在耳邊跟她講話。她那天煮了粥,對著地下室里的何志國吃早飯。她問何志國吃嗎,何志國不講話,她就自己吃了。為了讓何志國別再講話,她把何志國也放進了粥里。 陳秀蓮被地下室的燈光晃得暈眩,她撫摸著磨床,把臉也貼上去。磨床很涼,冰得她剛才擦紅的臉很舒服。她想起上一個躺在地下室的男人,叫什么呢?她已經忘了,但她知道那也是何志國。 何志國很會裝,他以前和督察局通話,說我沒家暴,是我老婆不正常,我沒家暴,我是冤枉的。掛了電話就拽著陳秀蓮的頭發下樓,把她關進地下室,要她反省,要她跟自己寫保證書。 霍慶軍躺在這里的時候說什么? 他也說,我沒強jian,我是冤枉的。 “我知道真相,”陳秀蓮對磨床說,“報道都是真的,寫在報紙上的事情不會有錯,他就是狡辯?!?/br> 磨床不會回答。 陳秀蓮繼續說:“以后他們報道我,也會說實話,我殺何志國是因為他犯法。犯法為什么要放出來?放出來就會出問題。何志國以前強jian我,督察局沒抓他,他就在外面繼續強jian我、打我。我怎么辦?我做了我該做的事情?!?/br> 地下室很潮,沒除干凈的血腥味有種變質的味道。 陳秀蓮睜著眼睛,眼神里面是空洞的,她說:“等何志國沒了,我就自首。我不活了,我跟他共歸于盡。琴琴再也不用挨打了,以后開開心心地去上學?!?/br> 狗從門縫里擠出腦袋,吐著舌頭叫了幾聲。 陳秀蓮說:“噓?!?/br> 可惜沒來得及,她聽到何志國又醒了。何志國整天都在cao你媽,不把她當人。 * * * 兇手沒用過自己的id編號,所以她留在霍慶軍照片上的指紋跟普利小區的出入記錄對不上。這些小區的出入系統只會要求對方報自己的id編號,然后入檔保存。 姜斂對和普利小區合作的清潔公司、搬家公司都做了重點盤查,他認為兇手就在盤查對象的周圍。這里有她的社交圈,她從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被害人信息。督察局挨個調查這些人的社交信息,他們的朋友、親戚都在調查范圍內。監察系統對比了所有人的指紋,但沒有一個人對得上。 晏君尋沒有回姜斂的消息,他只想把跟到家里的人弄走。 熊貓坐在地毯上,為時山延展示它的電子相冊。時山延真是熊貓之友,用他的耐心輕而易舉地博得了熊貓的信任,在晏君尋出門的片刻工夫里,熊貓已經把自己的老底都交代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