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羅倦 證人:“讀者還沒來得及搞清楚我們是干什么的,我們就已經下線了……” 敵人:“殿下怎么還不來,我還趕著下班去吃盒飯啊?!?/br> 裴文宣:“對不住了各位,為了談戀愛,我拖住了進度?!?/br> 眾人:“……可以申請男主下線嗎?” 裴文宣:“你們知不知道,在里,男主一般稱為……氣運之子?誰想干掉他誰死那種,懂嗎?” 眾人:“……” 第63章 舊事 李蓉沒想到李川會親自來, 她皺起眉頭, 壓低了聲道:“你來做什么?這是你當來的地方嗎?!” “先別說了, ”裴文宣從后面走來,側身當在姐弟面前, 看著周遭道,“人多眼雜, 先進去再說?!?/br> 李蓉知道裴文宣說得有理,轉身走上前去, 低聲道:“進吧?!?/br> 一行人直接進了牢獄, 一個侍從在前面引路,對方不敢回頭, 似乎是知道來的是誰, 他畢恭畢敬把人送到了牢房里,隨后同李蓉低聲道:“殿下,時間不能太長, 兩刻鐘后就要換班,您盡快?!?/br> 說完,那侍從便退了下去,李蓉抬眼看見牢獄里的人,那老者在短暫惶恐之后, 旋即認出來人,急道:“殿下!是平樂殿下和太子殿下嗎?” “秦大人?!?/br> 李蓉上前去,行了個禮,她看著雙手握在門欄前的人, 老者囚衣染血,身上都衣衫因為行刑變得破爛不堪,李蓉心有不忍,但面上還是保持了平靜道:“秦家的案子如今我由來審,您知道嗎?” 秦朗愣了愣,隨后緩聲道:“真真是不是找了你?” 李蓉抿緊了唇,點了點頭,老者嘆了口氣:“還好她出去了,不然我如何面對九泉之下的山兒和沙場的臨兒啊?!?/br> 秦山是秦臨和秦真真的父親,和妻子一起去的早,秦朗作為他的父親,便將撫養兩個孫兒的責任放在了自己身上,秦朗說著,才想起來:“殿下,真真如今還好吧?” 李蓉聽著,下意識看了一眼旁邊的荀川。 荀川帶著面具,靜靜看著面前的老者,眼中帶了幾分不忍。 但她沒說話,李蓉便也沒出聲,低聲道:“時間不多,秦大人,還請您將整個案子從頭到尾說一遍吧?!?/br> “殿下要我從什么地方開始說呢?” 老者苦笑。 李蓉平靜道:“黃平縣吧?!?/br> 荀川從旁邊取了椅子,放在李蓉身后,而后她又取了一張椅子放在李川身后。 裴文宣站在李蓉身后,荀川就站在李川身后。 李蓉輕敲著扇子,慢慢道:“此案起于御史臺溫平接到檢舉信,說你受到楊家賄賂,指使秦風當年在黃平縣一戰中故意棄城,而后以你的副將羅倦口供作為證據確認此事,又有院中黃金和楊烈的書信作為輔證。我本來是想找到羅倦去問全程,可如今他死了?!?/br> 秦朗愣在原地,他不可置信開口:“羅倦死了?” “是,”李蓉平靜道,“當年參與過黃平縣一戰的將領,如今都死了?!?/br> 秦朗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他身體晃了晃,裴文宣先一步過去,伸手探入牢中,扶住秦朗,忙道:“叔公勿憂,殿下還在審案,還有翻盤的余地。您只需要把當初發生過的事情,明明白白,據實已告即可?!?/br> “據實已告……”秦朗雙唇顫抖著,“又……又有什么用呢?黃平縣那件事,他們不可能讓我們翻案的?!?/br> “你說就是了?!崩钊刂苯娱_口道,“我和太子都坐在這里,別浪費時間?!?/br> “叔公,”裴文宣凝視著秦朗,“您還有一家老小,但凡有一點活下來的機會,您都要抓住?!?/br> “你說的是?!鼻乩噬钗艘豢跉?,緩聲道:“黃平縣一戰,當時我城守兵三千,敵軍攻城三千,我兒秦風為主將,楊烈本打算讓我們守城五日,但兵敗不敵,只能讓人先護送百姓退出城外,之后棄城離開?!?/br> “你們守城,他們攻城,兵力相當,按理不該輸?!崩钊刂苯犹嵝阉?,“為什么輸了?” 秦朗聽著這些話,沉默片刻后,他苦笑起來:“是我讓風兒走的?!?/br> “為何?” 李蓉繼續追問,秦朗抿緊了唇,許久后,他抬起眼來,靜靜注視著李蓉:“因為沒有人了?!?/br> 李蓉有些詫異,她聽不大明白,只能是重復了一遍:“沒有人?” “對,”秦朗深吸了一口氣,“戰前三個月,糧餉一直不足,三千人的口糧,運輸過來打扮都是沙子。將士沒有東西可以吃,只能每一日把米和沙子分開,煮成米粥喝。而那些米許多還是陳米,等開戰之時,說是三千人,實際許多士兵早已病到,能戰者不足兩千。加上軍餉遲遲未到,若再堅持下去,當真是一點糧食都沒有了?!?/br> “怎么會糧呢?”李川皺起眉頭,“你沒有同楊烈說過嗎?” “說過?!鼻乩士嘈?,“可又有什么用呢?朝廷給的軍餉就那么點,層層劃分下來,優先給一等世家,隨后才是我們這些普通世家。西北十六城,誰伸手要糧?” “可黃平縣是在前線!” 李川有些怒了:“楊烈連這點數都沒有嗎?!” 秦朗沒說話,李蓉直接道:“這些你上報了嗎?” “我后來上書寫過說明,應該在行軍日志后面?!?/br> “我查過兵部的行軍日志?!崩钊匕櫰鹈碱^,“并沒有?!?/br> 秦朗輕聲笑了:“殿下,”他聲音沙啞,“怎么可能有呢?” “那是,”秦朗聲音里帶了幾分哽咽,“世家的兵部啊?!?/br> 所有人沒有說話,李蓉緩了一會兒后,開口道:“你把當年所有相關人員的名單給我一份?!?/br> 說著,裴文宣將紙筆遞給秦朗,秦朗顫抖著手,一筆一劃寫下名字。 這人已經老了,他在沙場征戰一輩子,一輩子沒低過頭,卻在這大夏牢獄之中,佝僂了脊梁。 李川不由自主捏緊了拳頭,便就是這時,他感覺有什么低落在肩頭,他詫異回過頭去,就看見站在他身后這個人,一直盯著牢里的秦朗,淚落無聲。 李川愣了愣,他覺得面前青年依稀有幾分熟悉,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他靜靜瞧著,沒了一會兒,就聽秦朗道:“殿下,寫好了?!?/br> 李蓉從秦朗手中接過寫了當年之事的名單,她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沉默不言。 秦朗盤腿坐在牢里,嘆了口氣:“殿下,您還年輕,先回去吧?!?/br> 李蓉握著名單,她看著牢房里受過刑罰之后,還帶了幾分風骨的老人。 她看了很久,抬起手來,朝著里面人深深鞠躬。 外面傳來腳步聲,裴文宣道:“應當是來人了?!?/br> 李蓉點了點頭,李川重新戴上帽子,遮住自己的面容。 侍從提著燈,小聲道:“二位殿下得走了?!?/br> 李蓉應了一聲,吩咐道:“人看管好了,千萬不能有閃失?!?/br> 侍從應聲,李蓉正準備出去,就聽秦朗叫住她:“殿下?!?/br> 李蓉回頭,看見老者猶豫著道:“真真,到底如何了?” 李蓉沒說話,她看著老者擔憂又期盼的眼神,許久后,她開口道:“她過得很好,你不必擔心?!?/br> 秦朗放下心來,朝著李蓉叩首,李蓉面無表情回頭,領著人走了出去。 等出了大門,李蓉立刻同荀川道:“調些人手,無論如何,今夜將秦家人從刑部直接調出來,有任何問題,讓他們找我?!?/br> 荀川恭敬出聲,轉身便去領馬,馳入夜色。 等荀川離開,李川才收回眼神,皺著眉頭道:“方才那人,我總覺得有熟悉,是jiejie新的手下嗎?” 李蓉頓了頓,隨后應了一聲:“你先回宮吧,別讓人發現你插手了?!?/br> “姐……” 李川猶豫著開口,李蓉立刻便知道他的意思,她抬起眼來,平靜道:“這是我手里的事,我有我的分寸?!?/br> 李川沉默著,片刻后,他行禮道:“我先退了?!?/br> 說完之后,李川便自己跟隨著侍從回了馬車,他走之前,他頓了頓,終于才道:“姐,秦家人得活著?!?/br> “我知道?!?/br> 李蓉冷聲道:“你走吧?!?/br> 李川點了點頭,終于離開。 等李川走后,裴文宣站在李蓉身后,輕聲道:“殿下,回府么?” 李蓉沒有說話,她靜靜看著長街,片刻后,她緩聲道:“我以為我老了?!?/br> 裴文宣站在她身后,一言不發,李蓉笑起來:“可如今我才知道,人不管什么時候,心里總有那么點過不去的坎?!?/br> “殿下打算做什么呢?” 李蓉沒說話,她雙手放在身前,緩緩閉上眼睛。 許久后,她開口出聲:“裴文宣?!?/br> “請殿下吩咐?!?/br> 裴文宣躬身行禮,李蓉低聲道:“你拿督查司和我的令牌,沿著當年軍餉到黃平鎮的路線,一路過去,謄抄所有縣衙當時軍餉過境時的糧草記錄?!?/br> “我等著你?!?/br> 李蓉抬眼,靜靜看著他。 裴文宣凝視著李蓉的眼睛,那一刻他突然覺得,這個人仿佛是把生死交給了自己。 “今晚我提審秦朗的事情,他們不會不知道,秦朗把名單寫出來了,怕是兇多吉少。我讓荀川護住秦家人,明日朝堂,我會自請禁足?!?/br> “二十日后,是秦家人問斬之日,你必須在那之前,把這份單子拿回來?!?/br> “做得到嗎?” 裴文宣沒說話,他看著李蓉,輕笑起來:“為殿下所驅,萬死而不辭?!?/br> “路上可能不太平?!?/br> 李蓉輕笑:“你小心些?!?/br> 裴文宣知道李蓉的不太平指的是什么,他若出華京,還想去沿途查糧庫的賬,這豈止是不太平,全然是送命的事。 但裴文宣面色從容,廣袖一張,雙手在前,躬身道:“微臣這就出發?!?/br> 李蓉應了一聲,裴文宣轉過身去,李蓉看著他行遠的背影,突然叫了一聲:“裴文宣?!?/br> 裴文宣雙手攏在袖中,側身回頭,青年藍衣白衫,慣如古井的眼里落了燈火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