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寧不遇番外我心如衡9
“是,不好意思,讓您費心了?!?/br> 一名穿著白衣的少年不停地對合歡宗內的一名執法弟子鞠著躬。 兩人一路走進執法大堂,那名執法弟子朝他做了個請的手勢,少年便隨著該手勢進了執法堂內的一間屋子里。 屋子里,氣氛十分低沉,幾名合歡宗內的弟子分做兩群,各站在屋子的兩側。 見少年進來,端坐在屋內主位上的男人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少年。 少年知道,這人是執法堂的一位副堂主,便主動行禮,出聲道:“我是赤島李秉凡李真人座下大弟子王孝真?!?/br> 主位上的男人聽完他的話,朝一個空著的椅子擺了擺手,道:“您先坐下吧?!?/br> 聽了男人的話,王孝真看了一眼左側站著的那群少年少女們,心中只呼完蛋。 王孝真是赤島之主李秉凡座下的大弟子,雖說擔了個大師兄的名號,但平時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給他師傅唯一的子嗣收拾殘局。 小時喂奶把尿,大了還要收拾好這小崽子惹出來的各種禍端,王孝真可以說的上是李翰的半個爹了。 因為李翰,王孝真沒少往執法堂跑。但以前王孝真來執法堂,只是鞠幾下躬,道幾句歉,就能領著人走。最多不過是罰些功績點罷了,回頭找師傅一說,師傅大手一揮還能還他更多的功績點。 但這次李翰這小崽子惹出來的禍,似乎不能那么輕松的解決了。 王孝真一邊坐下,一邊環顧屋內的其他幾人。 除了李翰那幾個狐朋狗友,屋內還有不少人。 百煉殿殿主的二弟子,巧藝殿的大長老,以及藥王殿、也是整個靈界唯一的八品煉丹師均坐在屋內,不慌不忙地喝著茶。還有兩個少年手牽著手站在了房間右側,應當是和李翰這次惹出來的禍有關。 王孝真剛坐下,房門就被人咣地一聲踹開了。 “我兒子犯了什么錯??!居然還要我親自來提他?” 來者一入場,巨大的威壓便席卷了整個屋子。 來者是大乘期的修士,整個屋子里修為最高的就是化神期的執法堂副堂主。受到高階修士的威壓,執法堂堂主立即放出靈力保護起其他人,同時朝來者怒喝道:“執法堂內動武?鄭晴兒!你也想被處罰嗎!” 威壓散去,一個滿臉威容的女人站在屋內,不屑地哼了一聲。 “坐下?!眻谭ㄌ酶碧弥鞯?。 被叫做鄭晴兒的女人一甩衣袖,坐在了一個空位上。 鄭晴兒的衣袖甩到了巧藝殿叁長老的臉上,但巧藝殿叁長老怒不敢言,只能用手揉揉自己被抽痛了臉,用幽怨的眼神表達著自己的不滿。 他只是金丹修為,在宗內也屬于技術型人才,對上鄭晴兒這種生性囂張跋扈的武力型人才,還是有些犯怵的。 “什么事啊,搞的這么興師動眾的?!编嵡鐑禾?,意將自己的兒子招到自己身前:“都是一群小孩子,能犯什么錯,互相道個歉不就可以了,還非得叫人過來?” 鄭晴兒的兒子見自己的母親朝自己招手,便下意識地朝前走了一步,想去到自己母親的身邊。但他走了一步便止住了步伐,看向坐在主位上的執法堂副堂主,一臉害怕的模樣。 執法堂副堂主道:“您的兒子欺凌宗內弟子,并且在大庭廣眾之下對被欺凌者施加暴力,已經觸犯了宗內第叁百二十條侓令?!?/br> 聽了這話,鄭晴兒嗤笑一聲,道:“笑死人了,百嗣堂下面那么多丙級丁級相互欺負你們執法堂不管,怎么就突然管起這事了?” 說完,她看向屋內右側的那兩個少年,一陣打量后道:“這是哪家的小公子啊,還能讓咱們白副堂主講起宗內侓法了?令父送了多少東西???” “我們執法堂依宗內侓法辦事,絕無半分不正,請您尊重我們的職權”白副堂主臉上多了些怒色:“我之所以會在這里,就是因為怕有些人以修為壓人,不顧宗內侓法,肆意妄為?!?/br> “呵呵?!编嵡鐑宏庩柟謿獾匦α诵?。 見鄭晴兒不再出聲,白副堂主恢復了神情,朗聲道:“今日叫各位過來,是因為今天宗內發生了一件欺凌事件?!?/br> “這兩位弟子叫做寧不遇和寧不朽,是藥王殿副殿主寧叁春的子嗣?!卑赘碧弥飨驅幉挥龊蛯幉恍嗨诘姆较蛏斐鍪?,道:“也是這次事件的受害弟子?!?/br> “根據宗內侓法,這類事件一律以調解為先,懲罰為后。欺凌者應向被欺凌者真誠道歉,若被欺凌者依舊不同意調解,則欺凌者將被關入懲戒殿叁到五個月?!卑赘碧弥骺戳艘谎蹖幖倚值?,又看了一眼以李翰為首的欺凌者小團體,道:“我認為這次事件完全沒有必要再跑一趟懲戒殿,但被欺凌者一方并不接受道歉,堅持讓李翰等人被送往懲戒殿?!?/br> “考慮到幾位當事人都還沒有從“學堂”畢業,按照宗內侓法,應當叫其親族或師長前來,一同商討這次事件?!?/br> “因為藥王殿副殿主寧叁春現在并不在宗內,所以只請了幾位過來?!卑赘碧弥骺聪驅幖倚值?,問道:“你們兩個現在再說一遍你們的要求?!?/br> 聽了這話,寧不遇和寧不朽展現出來兩種完全不同的反應。 寧不朽是縮了縮脖子,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白副堂主,又環視了一圈屋內的人。待目光移到鄭晴兒時,鄭晴兒似是警告地瞪了一眼他,寧不朽便驚慌地低下頭,咬緊下唇,一言不發。 但寧不遇從始至終都只看著白副堂主,因為他知道,除了白副堂主,所有人都站在他和寧不朽的對立面。 于是他道:“所有人向我弟弟道歉后,一律送往懲戒殿,按照宗內侓法進行懲戒,這就是我的要求?!?/br> 懲戒殿,一個專門用力懲罰宗內觸犯侓法弟子的地方。 只是關進去叁五個月,沒有任何其他處罰,這聽起來好像沒什么可怕的,但宗內弟子一旦關進懲戒殿,就會在該弟子的個人卷宗上留下記錄。按合歡宗侓法所定,任何弟子,若個人卷宗上有懲戒殿記錄,則一律不準入選高閣會議。 高閣會議可是整個合歡宗最大的權力聚集地,以參會人員投票的方式決定著宗內的每一件大事。高閣會議上所決定的事情,連掌門都沒法進行否決。 若是真被關進了懲戒殿,那這份最高的權力,將會永遠對他們關門。 巧藝殿的大長老聽后,緩緩說道:“送往懲戒殿.....未免太過嚴重了。幼子欺凌了兩位,是幼子的過錯,也是我們這些長輩的失職?!?/br> 說著,他站起身,走到寧不遇身前,慢慢地彎下了腰,謙卑道:“我向兩位小友道歉,還請兩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繞過幼子一回,我以后定會看管好幼子,不再讓他敢干這些張狂之事?!?/br> 見眼前這個已是滿頭白發的老人給自己彎腰道歉,寧不朽十分惶恐,急忙伸手扶起老人。但老人的態度十分堅決———你不接受我的道歉,我就不起來。 巧藝殿大長老的地位,在整個合歡宗也算得上說的話的??扇缃?,為了給自己那不爭氣的孩子求得原諒,竟然給兩個小娃娃鞠躬道歉。 無論是從輩分還是地位上來講,寧家兄弟都只能仰望巧藝殿大長老。若是不接受這份道歉,那寧不遇和寧不朽屬實是有點不知好歹了。 本來做錯的是李翰和他的那群跟班,但現在,為難的反倒是寧家兄弟了。 見這老流氓想要用輩分來強迫他們接受道歉,好讓這次事情潦草結束。寧不遇冷著臉,道:“我們接受您的道歉?!?/br> 巧藝殿大長老聽后,神色放松了下來,腰板也直了起來。 “但您的兒子依舊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鼻伤嚨畲箝L老的腰剛直了一半,就聽寧不遇道:“第一,您兒子和他的那群朋友們,霸凌我弟弟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我們已經繞過他好幾次了?!?/br> “第二,他沒聾沒瞎、身體健全、精神正常,年齡也有十四五歲了,應該開始學著為自己做的事情負責了,完全不需要您來幫他道歉?!?/br> 寧不遇看著巧藝殿大長老的眼睛,眼神毫不動搖,道:“您今日幫他道一回歉,難道他七八十歲了,您還能幫他道歉嗎?” 這就是不肯退讓了。 見巧藝殿大長老倚老賣老失敗,鄭晴兒開始了她的咄咄逼人:“怎么我兒子就欺負你們兩個?還不是你們自己也有問題?不要把兩方的沖突上升成欺凌?!?/br> 寧不遇:“您兒子欺負我們,是您兒子的問題,和我們無關,只是我們剛好成為了被您兒子欺負的那一個。就算沒有我們,您兒子依舊會以欺凌同門為樂。所以您應該多問問他為什么要欺凌同門,是道德低下嗎?還是平日里囂張慣了,已經到了視宗內侓法為無物的程度?” “我們之間也沒有所謂的沖突,因為無論侍從人數還是戰力來說,我們都是弱勢的那一方?!睂幉挥鼋z毫不懼鄭晴兒大乘期修士的身份,道:“所謂沖突,應當是兩方旗鼓相當。任何單方面壓制的沖突,都是欺凌?!?/br> 鄭晴兒平日里都在自己的居所修行,就算碰到人那也是囂張慣了的,今日竟能聽到一個練氣二層的小娃娃在她面前舌綻蓮花。臉都給她氣紅了,兩只眼睛像好似在冒火,怒氣沖天的樣子像是馬上就要出手滅了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一樣。 但鄭晴兒也不是那種一生氣便什么都不管不顧的人,她深知自己若是真對這小子出手,自己也落不著什么好。所以她只能強忍著自己的怒氣和躁動的靈力,幾息下來,忍的她的臉更顯血色。 鄭晴兒的臉色過于嚇人,寧不朽不自覺地朝后退了一步。 察覺到寧不朽害怕的心情,寧不遇將牽著寧不朽那只手緊了緊。 轉過頭,寧不遇朝寧不朽微笑道:“別害怕,我在?!?/br> 寧不朽看著寧不遇的臉。許久之后,他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樣,兩只手都緊握著寧不遇牽著他的那只手,并向前走了一步,重新與寧不遇并肩。 “這件事情確實是我師弟的不對?!币娡撇怀?,百煉殿殿主的二弟子開始了利誘:“但把他們送往懲戒殿,你們也沒有什么好處,反而還升級了你們之間的矛盾?!?/br> “不如我們各賠你五萬功績點,并且保證他們幾個再也不會找你的麻煩?!彼溃骸叭羰撬麄兪潞笥制圬撃銈儌z,那我們也不會再給他們求情?!?/br> 五萬功績點.....四個人就是二十萬功績點..... 寧不遇心中盤算著二十萬功績點的價值,細想一番后,他覺得對方既然開口就是二十萬功績點,那想必還能給出更加誘人的條件。 寧不遇才進宗半年,一直都在醉芳齋內活動,并不知道在合歡宗內,五萬功績點就已經夠他這種丙級弟子攢上幾十年了。 寧不遇心中并非是堅持要將對方送進懲戒殿的,只是他覺得,這件事若是簡單了結,那他與寧不朽未免太過于吃虧。 既然事情已經發生,那當然要想著如何最大程度的挽回、或是掙取自己的利益。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要杜絕這種事情會再次發生在他和寧不朽身上。 思考一番,寧不遇道:“我們被他們幾個欺凌,身體上的傷是小,心理上的傷才大?!?/br> “五萬功績點,并不能撫慰我與我弟弟受傷的心靈?!睂幉挥雒媛恫豢?,將視線轉向李翰等人,質問道:“更何況,你要如何保證他們不再也不會找我們的麻煩?看他們幾個惡狠狠的眼神,像是下一秒就要沖上來打我們一樣?!?/br> 寧不遇這番話和剛才說的話不同,之前那些話,句句都在反駁對方,絲毫不留余地。但這次說的話,卻有沒有那么堅定。 百煉殿殿主的二弟子聽出了寧不遇的言外之意,當即便道:“是,區區五萬功績點并不能安慰你們收到的傷害?!?/br> “這樣吧,五萬功績點,我個人再加一件中品法寶,這樣你以后在遇到類似的情況,也增加了一番自保的能力?!?/br> “至于如何保證他們幾個不再找你們兩個的麻煩.....”百煉殿殿主二弟子看了一眼自己還在瞪著寧不遇的師弟,道:“那便讓他們幾個起個心魔誓吧,若是違約了,那以后修行路上,就要受心魔困擾?!?/br> 這個條件寧不遇很滿意,他也聽寧不朽說過心魔的厲害,于是他滿臉猶豫之色地思考了一會,轉頭問向寧不朽,道:“你覺得怎么樣?” 寧不遇在青樓和王府里呆慣了,深知這種場合,最好是一個“紅臉”和“白臉”相互應和著來才最好辦事。但寧不朽實在是不懂這些交際場上的彎彎繞繞,只能當個安靜的“白臉”,讓寧不遇出頭當那個“紅臉”。 現在,就該是寧不朽這個“白臉”出聲的時候了。 “???”被問到的寧不朽有些慌亂,確認道:“我嗎?” “嗯?!睂幉恍嗟臉幼佑吃趯幉挥鲅壑?,寧不遇輕笑一聲,道:“我說了,別怕,你只要把你心里所想說出來就好?!?/br> 經過長時間的相處,寧不遇已經完全摸清了寧不朽的性格。 寧不朽的性格是軟弱、敏感、怯懦的。 但他也是溫和、體貼、心軟的。 不出寧不遇所料,寧不朽猶豫片刻,道:“嗯....那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