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半刻鐘之后,一座不起眼的筒子樓前—— 陳清看著眼前簡陋的房屋,不禁皺起眉頭,他們在櫟城主城區搜索了快一周時間,卻沒想到,對方竟然還會躲回自己的原住所。 而且,葛輕作為酗賭成命的賭徒,竟然可以耐住性子,連續多天閉門不出,也不和自己的賭友聯系。 而宋悅更為簡單,直接逃回了自己的老家。 他們一和他的家人聯系,早已認為自己的兒子丟盡了自己的臉面的宋家人就迫不及待的將自己在家中混吃等死,好吃懶惰的兒子送回了櫟城。 宋悅的父親甚至還特別“熱心”地詢問警方,需不需要自己先將自己不成器的兒子五花大綁,再好好懲戒一番。 足以見宋悅的家人對自己的兒子的厭惡了。 不過,陳清他們雖然也確實對這個提議很動心,但是,畢竟,宋悅現在是他們的重點看護對象。 若是真的在他們眼皮底下出了什么事,倒霉,還要平白增加工作量的人的還是他們。 即使宋悅作為偷竊慣犯,拋家棄子,甚至還染上了毒|癮,可能還有家暴傾向的人渣,本身也并不是什么好東西。 但現在,他和葛輕作為四人中唯二尚且沒有傳出故意傷人事件,姑且還是一個清醒的人,目前,還值得他們好好保護著。 話雖這么說,但難免還是心存不爽。 陳清不耐煩地“嘖”了一聲,拽了一把身旁明顯心不在焉的殷商的胳膊,說道:“上去吧?!?/br> 他們已經在這座筒子樓下面蹲點五六了,若不是那天恰好撞見凌晨鬼鬼祟祟出來扔垃圾的葛輕,他們恐怕早已撤下這里的布防了。 而自從發現了他的蹤跡,陳清他們不敢打草驚蛇,而是繼續暗中埋伏,經過幾天不眠不休的暗中觀察,也逐漸摸索出葛輕行動的規律。 他似乎一直在躲什么人,小心翼翼,不敢讓人察覺到自己還在這座城市中。 葛輕白天一般是不出門的,就是到了晚上,沒有做好充足的偽裝,他也不會貿然離開自己的棲身一隅。 但多數時候,他們都是在半夜十二點,睡意正濃時,發現葛輕一個人下了樓,慌忙的打起精神。 葛輕也不敢在外面多待,只是下來略微活動一下,也不敢走進店鋪,只是安安靜靜地躲在黑暗處。 沒過幾分鐘,就上樓了。 倒像是一直在等待別人來聯系自己,同時也怕會被人找到。 陳清估摸著,葛輕大概是在等待其他三個人和自己取得聯系。 而至于在躲的人吧,大概就是和錢梧他們會變成這樣的原因有關了。 “按照葛輕平常的生活作息來講,這個時間點,他估計還在家中睡覺?!标惽蹇戳艘谎郾O視室內的同事傳來的信息,確認了葛輕在家的消息無誤。 陳清壓低了聲音,帶領著殷商,緩緩地走上了沒有欄桿的老式樓梯,盡量貼緊了墻壁,同時注意著腳下,不發出任何不該有的聲響。 兩人在一間擁有著已經有將近無的門鎖前停下了。 陳清瞇著眼睛,仔細的辨認著門牌號上基本被磨損干凈的字跡,確認無誤后,輕輕地敲了敲門。 不出意料的,無人應答。 陳清抿緊了嘴唇,又極富節奏感地敲了三下門。 依舊沒有人來開門。 陳清開始有一點煩躁,卻仍然按捺著自己的脾氣,沒有高聲喧嘩,深吸一口氣,再次給同伴發了一個消息。 “葛輕現在躲在了臥室中,拉起了窗簾?!?/br> 陳清看著這封短訊,放棄了溫和的入門方式,而是一邊用腳喘著門,一邊高聲喊著:“葛輕,快給老子開門,你欠老子錢,你還敢躲啊你。我知道你在家,不管你醒沒醒,都趕緊起來給老子開門?!?/br> 筒子樓本身就是違規建筑,不少人擠在一起,一間屋子恨不得掰成三四間用,房間挨著房間。 陳清這么一叫喚,樓上樓下聽得清清楚楚。 隔壁房間的人也忍不住探出頭,沒好氣的幫腔道:“喂,你們有完沒完啊,欠了人家錢,就趕緊給人家開門,不要再在門口吵了。老子正辦事開心呢,給老子嚇|萎了怎么辦?!?/br> 他一邊這么說著,打開的門中透出了女人黏膩膩的叫喚聲。 殷商的臉一下子就紅了,轉過頭,不好意思再聽下去。 陳清老神在在的點了點頭,對著鄰居熟練地一笑,狀若無奈地說道:“打擾您的興致了,但我們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他和別人賭輸了,欠了我們老板幾萬塊錢,卷著錢就跑了。我們老板也沒辦法了,只好派我們上門討債。你多擔待一點?!?/br> 那人顯然也是見多了這樣的場面,很容易就相信了陳清的說法,只是不放心的囑咐他們,不要將紅油漆撒到屬于他們的墻上,不然清洗很麻煩。 陳清一一應下了,微笑的向著其他的門中冒出的頭,點了點頭。 殷商沒怎么見過這種場面,對陳清張口就來的瞎話,也只是點頭附和,局促的站在一旁聽著,緩慢的敲著門。 正在臥室中躲著,不敢離開被窩的葛輕顯然意識到自己不能再躲避著兩個人,以免引起別人的懷疑。 他從被窩中哆哆嗦嗦地走了出來,隨意的套起了幾件不知道放了幾天,還帶著汗臭味的衣服,小心的避開扔在臥室地板上的垃圾,打開了門。 客廳的環境相較于臟亂的臥室來說,根本沒有多大的改善,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葛輕對此熟視無睹,只是慢慢地挪動著自己的步伐,打開了門。 陳清一見門開了,對著葛輕親切的笑了,捂著他的嘴,不讓他發出聲音。 葛輕震驚的瞪大了雙眼,含糊不清的說道:“唔,你們,是誰?” 陳清一邊死死地壓著他的嘴,不讓他發出聲響,一邊保持著帶點咬牙切齒地微笑,盡心盡責的將戲演完全套:“總算是知道出來了啊,我們找了你小子好久,你小子終于舍得見我們了啊?!?/br> 殷商沉默的協助著陳清,壓制著葛輕的動作,拉大了門的縫隙,順理成章的登堂入室。 陳清放開了自己的手,將仍在垂死掙扎的葛輕壓在地板上。 殷商不好意思的說道:“抱歉,我們的手段確實過激了一點,但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總算是見到葛先生您了?!?/br> 兩人互相配合之下,加上葛輕很容易知道自己與陳清的力量差距懸殊,竟也慢慢地冷靜下來。 葛輕說道:“你們是誰?是不是那個人派來找我們的?” 他一邊說著,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掙扎的力氣也逐漸微弱下來,“他明明答應好,只要我們配合他們的工作,不要報警,也不要再回去找他們,就不會繼續打擾我們的生活。他現在派你們過來,是不是有打算對我們做什么了,我們現在都是這樣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了,他還不滿足嗎?” 天知道葛輕當時發現自己會突然發瘋,失去理智的攻擊人,自己的內心是多么的震驚。 在賠償了當時在場的幾個不幸受傷的賭友之后,葛輕就將自己封閉在家中,唯恐再次失控,失手傷人。 在這些不得不閉門不出的日子里,葛輕不止一次后悔,為什么當初要貪圖那蠅頭小利,將自己變成這副模樣。 他也嘗試過和當時一起接受試驗的三人聯系,但只有身在櫟城的錢梧回應了自己,并承認自己也出現了同樣的癥狀。 錢梧也就自然而然的成為了自己與外界的傳話筒,兩人都是打算先躲起來,再想對策,最好可以和那位瘋狂的科學家再次溝通,懇求對方將自己變回普通人。 但是,十天以前,這個傳話筒也不見了。 葛輕不敢輕舉妄動,只好滿懷樂觀的認為對方已經成功找到了變回去的方法。 他沒有那么大的膽子,生怕出事,也只好繼續閉門不出。 誰知,還是被人找上了門。 陳清和殷商互看了一眼,啼笑皆非,一時間,不知作何感想。 葛輕的話中透露出的信息,模模糊糊的和他們這些天以來的猜想對應上了,隱隱約約的揭開了迷霧中的一條暗線。 殷商自從調查發現那些事之后,對“試驗”等關鍵詞異常敏感,順著葛輕的話,腦補了不少陰謀陽謀,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寒氣順著腳底直往人身上冒。 陳清則是來自一種說不清的直覺,知道自己摸到了冰山一角,而且,可能和殷商這些天以來一直在忙活的事情有關。 但出于對同伴的信任,陳清依舊沒有多說,只是輕柔的將葛輕扶了起來,自己也毫不介意的坐到了沾滿污垢的沙發上。 陳清:“我覺得我們可能有一些誤會,我們不是你口中說的那個人派來的,我們是警察,貨真價實的?!?/br> 他強調了一遍自己的身份,說著,拿出了警察證。 葛輕難免有一些尷尬,也看不出警察證的真偽,只是憑借自己的經驗,將信將疑,姑且相信了陳清的說法,點了點頭。 殷商也坐到了他的對面,說道:“我們這次來,主要是想和你談一談?!?/br> 他頓了頓,又給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的葛輕扔下了一顆重磅炸彈:“你可能還不知道,錢梧和安北已經因為故意傷人事件入了看守所,而且,表現出明顯的躁郁癥癥狀?!?/br> 陳清:“我們這次前來,主要是想知道,你們出獄之后,究竟是發生了什么事,才會變成現在這樣?!?/br> 葛輕張著嘴,囁嚅道:“我······” ※※※※※※※※※※※※※※※※※※※※ 今天去報名晉江的純愛主攻的活動了,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