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櫟城警局,刑偵組辦公室—— 梵玖將賀延遞來的dna研究報告輸入電腦中,開始進行匹配。 大數據時代來臨,對警局的工作的唯一好處,就是公民信息,甚至包括黑戶的出生證明全都被錄入到警方的信息庫中,方便警方辦案,以及逮捕嫌疑人。 梵玖百無聊賴的玩著轉椅,思考著殷商前幾天向自己問的一個問題:“你有沒有聽說過慕雁時,或是慕子青?” 對于慕子青,她倒是耳熟能詳。 畢竟,這可是小學課本上有名的元帥的名字,這篇課文甚至還被老師鄭重要求過背誦。 逢年過節,還會聽到中心廣場上歌頌慕子青的光榮事跡,怎么可能不認識? 倒是慕雁時這個名字十分冷門,梵玖不能說是聞所未聞,但是也稱不上耳熟。 只能說是,依稀在哪里聽過。 殷商最近似乎一直在追查這兩人的事情,已經很多天沒有睡好了。 他的黑眼圈很重,整個人都顯得死氣沉沉,沒有生氣,“警局一美”的稱號也被迫退位讓賢了。 梵玖也旁敲側擊過,殷商死揪著兩人不放的原因,也被他語焉不詳的解釋了一番,就這么繞過去了。 殷商最近時常請假,李局似乎知道他在調查的事情,但是沒有打算出聲制止,也沒有打算告訴他真相,只是很爽快地批了假。 梵玖大部分時候都不是很清楚自己的同事都是一群什么樣的人,他們不像是自己為了追尋自己心中的夢想,才會選擇加入警隊。 梵玖無意識的轉動著手間架著的筆,盯著窗外發呆。 “嘀——”電腦匹配結果出來的很快,梵玖看著屏幕上顯示的人,皺起了眉。 梵玖站起身,說道:“慕隊,結果出來了。嫌疑人名叫安北,無業游民,職業流氓,在警局擁有多次案底,打架斗毆,偷竊都是常有的事情。 “安北也和錢梧一樣,都是上個月同一天從看守所放出去的。罪名是入室盜竊,從犯是錢梧,以及另外兩位犯人,分別是葛輕,宋悅。 “因為我們的追蹤手環在兩周前已經進行了拆除,所以我們無法定位剩下三人的位置,也無法確定他們是否和錢梧一樣,可能產生了精神方面的疾病?!?/br> 陳清揚了揚手機,說道:“醫院方面已經開始對錢梧的心理狀況進行了評估,但是過程并不是很順利,只能說是錢梧對醫生有很大的畏懼心理,甚至擴展到對身穿白色大衣的人也有攻擊傾向?!?/br> “而恰好相反的是,”陳清不解地皺了皺眉,接著說道,“他對警察有很大的依戀心理,甚至是只要看到與我們警隊的服飾相類似的穿著,哪怕此時有醫生在場,都會瞬間安靜下來,即使被醫生注射鎮靜劑也不會反抗?!?/br> 錢梧的表現很不合常理,畢竟,從他們的角度來說,經常挨打的人對能夠救死扶傷的醫生,雖然會產生敬畏心理,但絕對不會選擇攻擊醫生。 自己的一條命可能還掌握在他們手中,得罪自己,治療時,自己還有可能會因此多遭一份罪。 而對于警察,他們多半是不想打交道的,甚至還會在他們面前死皮賴臉,拒不認錯。 放在早年,警隊的條例尚未完善時,這些慣犯在被審訊時,也容易和脾氣火爆的警察發生沖突,甚至兩人一起進看守所也是發生過的。 錢梧也是隔三差五因為小偷小摸而進到拘留所的人了,之前都是由負責民事的同事負責的,服飾和他們也有細微的差別。 “叮咚——”陳清很快又接到了醫院發來的消息:“小陳清,我已經來醫院看過了,這個患者很有意思哦~你們有沒有找到其他類似的案例可以給我分析的呀,快點來啦,等你喲!對了,不要忘記帶上警隊想送給我的那面錦旗,上面的字要寫著‘醫者仁心’哦!” “哐當——”陳清將自己的手機摔到了地上,又很快心疼的撿了起來,好歹還是前幾年的熱門款,花了他大半個月的工資,萬一摔壞了怎么辦? 徐邡又不會賠自己一部新手機,還有可能以此為談資,開始嘲笑自己。 他們就不應該給他定制那面錦旗,自己就應該拿著一塊牌匾,上面刻著“庸醫害人”,才符合徐邡的個性。 果然,能和沈一凡混到一塊的人,除了紀寧之外,沒幾個人是腦子正常的。 雖然說,紀寧也沒有正常到哪種地步,但總比這兩個神經病好一點。 陳清深吸一口氣,心疼的撫摸著手機屏幕上的劃痕,又清了清喉嚨,嚴肅的說道:“徐邡已經到醫院協助他們的工作了?!?/br> 慕林點頭,也沒多問,就說道:“賀安和林寒澤去調查剩下兩人的住處,爭取在下一樁可能發生的惡性/事件之前,控制住兩人。我,陳清和殷商繼續追查安北的下落。梵玖和技術組開始著手調查四人從看守所出來之后的動向?!?/br> 安北自從西城區襲擊趙嘉衡之后的逃跑路線其實很單一,若是這時進入主城區,極有可能被人發現,遭到逮捕。 而西城區的貧民窟魚龍混雜,才是躲藏的最佳地點。 哪怕警察都形成了習慣,但凡有發生在西城區的案件,都會前往貧民窟搜查,死豬不怕開水燙嘛,哪怕自己要出事,也是能拖就拖。 陳清被孤兒院趕出來之后,就是在貧民窟中混大的,找熟人也容易,對貧民窟大多數老油條的本性也是心知肚明。 他們也無非就是為了混一口飯吃,也有的是為了和警察打好關系,到時候少受點罪。 因此,他們中的大多數也是愿意在拿到錢之后幫警察的忙的。 陳清熟練的走到牌桌前,給幾位老相識遞了幾根煙,自己也叼著一根,不點燃,口齒不清的說道:“老千,幫哥們找個人?!?/br> 被喚作“老千”的人瞇了瞇眼睛,說道:“陳清,你們今年這是第幾次來找我們幫忙找人了?是不是……” 他伸出手,食指和拇指上下捻了捻,不言而喻。 陳清爽快的從褲兜中拿出了慕林之前給的皮夾,每個人都隨意的塞了兩三張紅鈔,甚至連其他人也關照到了。 老千也是個豪爽的人,拿了錢,就要給別人辦事了,“說吧,這回要找誰?” 陳清神秘兮兮的拿著手機,給老千瞧了幾眼,說道:“就這個人,今天早上在西城區的那座山的山腳襲擊了一個雜志社的人,雜志社正打算那這件事做文章呢!我們警隊也不好混,就怕被別人拿這件事戳我們脊梁骨?!?/br> 他這句話說得七分真,三分假,意思到都傳達到位了。 老千點了點頭,還不忘賣個好,“行,這么緊急的事情,本來還是要加價的,但看在咱們這么多年的交情上,也就不朝你多要錢了。你把照片發給我一張,我讓兄弟幾個都來幫你忙,今天就能出結果,還能幫你送到警局去?!?/br> 陳清忙不迭點頭應好,拍著老千的馬屁,“行,都倚仗您了。我們以后還來找您做生意?!?/br> 老千就愛聽這些個奉承話,自我陶醉了一會兒,還真以為自己是協助警方辦案的大好青年,而不是三天兩頭被罵的地痞流氓了。 老千擺了擺手,和陳清相互客套了一陣,就領著一群馬仔,開始浩浩蕩蕩地尋人了。 陳清笑瞇瞇地和他告別,拿著慕林的皮夾,又往里面塞了幾百塊錢,才繞了一條遠路,向西城區的案發現場走去。 據趙嘉衡本人所說,他原本是打算和另一位同事一同登山,準備專欄的素材的。 結果,同事當天正好有事,沒有過來,他也沒想拖著,只好一個人前往。 誰知,剛剛走到山腳下,就被一個“怪物”襲擊了。 怪物是一個指甲鋒利,力氣出奇的大的人,長發遮住了他的臉。 趙嘉衡沒能看清他的面部特征,只知道他的身上散發著惡臭,至少得有兩三天沒有洗澡了。 他被掐住了脖子,不省人事,怪物似乎突然發現自己貌似快殺了人,就嚇了一跳,慌慌張張地放下了他,逃走了。 趙嘉衡以僅剩的理智,撥打了警局的電話,說清了自己遇襲的地點,就昏迷了過去。 慕林和殷商對貧民窟不甚了解,也就和陳清打了一聲招呼,先行前往了西城區的樹林中。 陳清踩了大半天的樹葉,總算和兩人匯合了。 慕林蹲在殷商所畫的受害人人體輪廓附近,閉上眼,大致判斷了一下受害人當時的站位,又觀察了一遍四周的景物。 他抬起腳,向附近的灌木叢走去,殷商幫他拉開了灌木叢,發現了一串很深的腳印。 殷商:“這么深的腳印,說明當時有人至少在這里蹲了三十分鐘。但是,根據腳印的大小判斷,這個人最多才一米七左右。而安北的身高,據資料所說,至少一米八,不可能會臨時縮水?!?/br> 陳清:“也就是說,案發現場當時還有可能存在目擊證人,甚至可能還圍觀了全過程,直到安北離開?!?/br> 殷商笑了,反問道:“為什么不可能是幕后黑手,為了檢查自己手下的人有沒有成功,才在這里守了很久?!?/br> 陳清翻了一個白眼,夸張的捂著自己的手臂,說道:“這么恐怖的嗎?” 兩人笑鬧了一陣,拍下了線索,又開始進行搜尋。 慕林起身,盯著腳印的眼神慢慢的沉了下去。 《步驚華》拍攝地,顧洵休息間—— “顧洵,我已經幫你問過紀寧了,他同意和你出來吃飯?!毕钠漳弥娫?,打開了休息間的門。 他皺了皺眉,不解地問道:“你怎么突然對紀寧這么上心,又是請人家吃飯,又是想著幫人家炒一個尊長的好稱號?!?/br> 顧洵笑了,站起身,笑而不答,只是說道:“謝謝我的大經紀人?!?/br> 夏普嘆氣,忍不住問道:“你真的不打算和公司續約了,公司給你開了一個很好的條件,還愿意給你海尚青的資源?!?/br> 海尚青是這幾年國內時裝品牌的當紅店鋪,設計師和主打品牌甚至還在國際上獲過獎。 海尚青之前就找過顧洵談代言,但被公司上層拒絕了。 如今,為了挽留顧洵,他們又去重新談回來了。 顧洵沒有應答,只是問道:“要是我現在知道我要死了,我想再續約有什么意義呢?” 夏普眉間鼓起了一個小山丘,拍了拍顧洵的肩膀,說道:“你想什么呢?你這樣的禍害遲早遺萬年。何況,你不是剛剛開始談戀愛嘛,你把他都夸上天了,這么死了,你舍得嗎?” “舍不得啊,怎么可能舍得呢,我那么喜歡他?!鳖欎朴频卣f了一句,站起身,笑著走出門。 ※※※※※※※※※※※※※※※※※※※※ 《危繩》的背景是半架空,和歷史會有重合,但不會完全一致,才會有慕老先生的身份。 弗蘭肯斯坦應該不會很長,估計再寫一會兒,揭露幾個受害人,就會開始準備大結局了。(好不舍的感覺) 寫了七個月,終于要完結了,謝謝你們一直追下去。也謝謝朝我催稿的人,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寫完。寫得很壓抑,可能因為自己的心情不好,寫正劇就更壓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