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劉勇,我們已經找到了確鑿的證據,可以證明你不僅殺害了自己的父親,而且,你的幾位哥哥的死和你也離不開關系?!毙叹弥涗浌P,怒眼圓瞪。 劉勇是在準備登機時,被匆匆趕來的刑警逮捕了。 他穿著一身休閑裝,氣質也不再顯得陰沉自卑,反而十分清爽,眉目清秀。 劉勇這時候也是笑著的,并輕輕敲打著桌子,似乎并不覺得他們的指控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刑警是一個剛入社會的愣頭青,看著劉勇那副滿不在乎的模樣,忍不住氣不打一處來,義憤填膺地說道:“我們已經找到了證人,可以證明你在父親死亡的那段時間中曾經離開店鋪,并回到了自己的家,呆了一個小時,才返回店鋪?!?/br> 作證這件事的是當地的一個地痞流氓,此人名叫王柏,平時游手好閑,以敲詐周圍鄰居為生,曾經多次敲詐過劉勇。 那天,王柏也是在敲詐過新來的一個鄰居之后,心滿意足的準備回家,發現這時應在上班的劉勇突然出現在街道的盡頭,鬼鬼祟祟的打開了家門。 王柏覺得事情有點奇怪,反正也無事可干,干脆就等在門口,想看看他究竟在干什么。 誰知等了半個小時,劉勇才從房子中出來,手上帶著新鮮的傷痕,還在流淌著血液。 王柏的腳一軟,一時間不敢動彈,只好愣愣的看著劉勇向后院走去。 劉勇突然抬頭,向王柏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露出了一個意味不明的微笑,將手指抵在唇上,“噓?!?/br> 劉勇突然笑了,說道:“那又如何呢?王柏在當地有案底,又時常敲詐鄰居,尤其是我,你們如何確定他說的是真的呢?” 刑警一時語塞,這個城鎮的科技水平十分落后,街道上更沒有監控,唯一的監控都是平常的一些便利店為了防止孩童偷竊,才被迫花重金裝的。 王柏的品行確實不可信,所以,他們也是再三猶豫,直到查到另一個線索時,才敢采用。 年長的刑警咳嗽了幾聲,用嘶啞的聲音說道:“我們在一個黑藥店中查到,你在那里購買了安眠藥,而且,店主也承認在王柏看見你的那段時間,自己正在睡午覺。因為平時你也是在他睡午覺的這段時間中幫助他看店,從未出過差錯,他也就沒說出來。而且,那段時期沒有客人上門,也就沒有人能夠保證你的不在場證明?!?/br> 劉勇的笑臉終于出現了一絲裂痕,敲桌子的手一頓,焦躁的看了一眼窗外,喃喃地說道:“起飛了?!?/br> 刑警也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窗外傳來了汽笛聲。 這里是他們在劉勇的強烈抗議下,將火車站的休息室臨時征用,作為審訊室。 劉勇本應搭乘的火車就在這時發車了。 劉勇眼中露出了落寞的神色,畢竟是鄰居阿姨的一片好意,她算是唯一對他好的人了,辜負了人家的心意,確實令人難受。 刑警突然說不出話來了,只好訕訕的閉上嘴。 老刑警接過話茬,似乎絲毫不為他所動,冷硬地將板上釘釘的證據甩在劉勇面前,說道:“我們現在正式起訴你犯了故意殺人罪……” “我殺了人?”劉勇表情突然變了,半瞇著眼,嘲諷的重復道,“我殺的是人?” 劉勇的聲音逐漸從圓潤的笑聲變得壓抑而又低啞,“我不知道一個殺害自己的妻子,壓榨自己的孩子,抹殺他走出去的機會的畜生配被稱為人。我也不知道連指認自己的父親都不敢,甚至為了逃避自己暴虐的父親,一成年就趕緊離開了家庭,將自己的父親甩手給了自己年幼的弟弟的人配活著?!?/br> 刑警想起了他們在院子中挖掘出的那具已經化成白骨的女尸,下意識的問道:“你為什么不去告他們?” 劉勇笑道:“告?我試過啊,但我不過是一個未成年,沒有可信力,他們誰沒有聽說過我們家的情況,誰愿意插手這個瘋子的家事?” 劉勇的聲音突然爆發出發,看向了鏡頭。 豐臣秀拉近了鏡頭,拍了一個特寫。 劉勇一字一句的說道:“你呢?換做是你,你愿意管嗎?” “好的,卡!過了?!必S臣秀意猶未盡的喊道,按下了快門。 顧洵鞠了一個躬,和兩位刑警握了手,他雖然是這部戲的主角,但從此刻開始,他已經殺青了。 “哥,恭喜殺青?!绷髁棵餍窍淖壳逍Φ?,虛虛的抱了一下顧洵,“謝謝哥一直指導我演戲,我真的學到了很多?!?/br> 豐臣秀哼了一聲,不客氣的說道:“你還好意思說,除了顧洵和幾位老前輩,其他人明天開始重錄?!?/br> 豐臣秀說完這番話,不顧在場人員或真或假的哀嚎,將助理拿來的花束塞到顧洵手中。 顧洵:“謝謝豐導這幾月的指導?!?/br> 豐臣秀:“沒事,你盡快把干音發給混音組的工作人員就好了?!?/br> 顧洵做了一個無奈的表情,夸張的表達了自己對豐臣秀的壓榨的不滿。 豐臣秀拍了拍他的肩膀,倒是沒提讓顧洵請客。 《窒息》這部戲拍攝的過程十分坎坷,顧洵甚至因為自身原因被迫停止過一段拍攝,劇組的工作也擱置了一段時間。 豐臣秀親昵的掐了掐顧洵的肩膀,“我們拍完之后,請你吃殺青飯?!?/br> 顧洵笑著點點頭,夏卓清當即忍不住起了雞皮疙瘩,告饒道:“哥,你別笑了,我對劉勇的笑有陰影了?!?/br> 豐臣秀點了點他的腦袋,恨鐵不成鋼。 夏卓清今年十九歲,童星出身,倒是一個好苗子,也有勇氣決定從流量轉型,只是對演戲不夠了解。 顧洵也喜歡這樣的人,也就對夏卓清悉心指導。 夏卓清嘴也甜,也不刻意討好別人,就是抱著學習的態度,倒是讓全劇組的人很快就喜歡上他了,權當他是小弟。 顧洵沒有像豐導那么直接上手,而是繼續抿著唇笑。 夏卓清苦兮兮的看著他,不敢講話。 “喂,顧洵,我到了?!毕钠找呀泴④囬_到了劇組之外。 顧洵最后向劇組的各位鞠了一個躬,走出了拍攝地。 顧洵打開了車門,坐在了后排。 夏普:“直接回家嗎?你之前選好的房子已經買下了,還沒裝修,你還是準備自己裝修嗎?” 顧洵思考片刻,才回答道:“還是找一個室內設計師吧,盡量偏家居風格,顯得人間煙火氣,讓人不想離開的那種?!?/br> 顧洵就是有一種私心,就算他死了,也要把慕林鎖在自己選的房子中,不能走,永遠守著他。 聽著顧洵迥乎不同的要求,夏普皺了皺眉,顧洵這人毛病最多,之前買房子,自己連室內設計師都給他物色好了,結果一問,全給他當場解雇了。 房子最后還是給他自己搗鼓,成了一副沒有溫馨氣息,就只是一間另類的博物館。 眾所周知,顧洵突然轉性,絕對有鬼。 被他坑怕的夏普還是忍不住問道:“顧洵,你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顧洵輕描淡寫的回答道:“你可能會有老板娘了?!?/br> “哦,就這樣啊?!毕钠盏玫搅藷o事的答案,點點頭,轉過頭,發動了汽車。 “什么!”他突然反應過來,手一滑,直接在人行道上來了一個漂移,險些撞上馬路兩側的欄桿。 夏普隨便找了一個路邊停下車,轉身,也不顧顧洵的臭毛病了,揪著顧洵的衣領,就吼道:“你說啥,你還記不記得上升期的藝人不準談戀愛!” 顧洵任憑他發泄自己的震驚,等到夏普逐漸冷靜下來,就嫌棄的將他拉起來,放回駕駛座上。 夏普咬牙切齒道:“哪個小妖精勾引你的?” 顧洵下意識的把慕林的臉代入“小妖精”中,樂了,說道:“慕警官?!?/br> 夏普在短短的幾秒中,搜尋了一圈劇組的人員,鎖定了幾個重點懷疑對象,還憋了大半天的臟話,結果聽到顧洵的回答,忍不住一愣,“啥?誰?” “慕林?!鳖欎瓏@了一口氣,語不投機半句多,特別是和自家經紀人講話。 夏普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還是沒有接受現實,這都什么事啊,自己沒跟自己的藝人半個月,他就脫單了。 夏普:“什么時候的事?” 顧洵:“三天前?!?/br> 夏普算了算,正好是慕林約顧洵查證的時候,還是自己答應張羅的。 夏普嘆了一口氣,倒是沒有阻止,他一向管不住顧洵,就只好盡力支持他。 櫟城城區城西—— 慕林停下車,梵玖看了看手中的資料,面對眼前破舊的危樓,還是不禁怔住了。 這些年來,他們警局中的人都對此案一直不曾破獲而心存愧疚,每年都會有人偷偷的資助這些人。 郭老的孩子是他們最后找到的,發現他時,他的尸體已經腐爛了,蒼蠅環繞在他的臉龐兩側。 郭老年少喪妻,年少喪子,日子自然不好過,他們也是每年會特意上門叨擾,但多半會被攔下。 郭老還特地搬家了,斷了他們的心思。 只是,梵玖心中一酸,沒想到郭老會住在這里。 城東和城西可是天差地別,城東商業繁榮,經濟發達,城西就掉了不知幾個檔次,都是待拆遷的危房,還有一個小型貧民窟,足以令人感慨不已。 老先生倔,不愿接受他們的好意,憑著自己的退休金到了這里。 自從三年前出事之后,刑偵組的各位更不敢上門打擾他的生活了。 雖然也是借助了老先生的線索,案件的進展才會快了不少,也讓隊長得知如何混進去。 畢竟,郭老是唯一一個認識那位畫家的人了。 梵玖順著樓梯走上樓,敲了敲門,說道:“郭老,我們是櫟城刑偵組的人……” 門是虛掩著的,梵玖才輕輕一敲,老舊不堪的木門很快就不堪重負的發出一聲低鳴。 梵玖眼神一凝,自己曾經看過的不少案例在腦海中飛快的閃過,幾乎讓她的血液一瞬間凝結。 慕林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代她推開了門。 一個老人倒在了客廳的沙發旁。 ※※※※※※※※※※※※※※※※※※※※ 我得去想一個分割的方法,不想用分割線,多空幾行看起來沒有多大的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