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那么難嗎
“打傷那個小賤蹄子就更沒有這回事了,我承認,我是推了她一把,但是是由竹那個小賤人先是頂撞婆婆在先,后又沖過來想動手,我輕輕推她一下就摔倒了?!?/br> “明顯就是自己嬌氣,穿金戴銀大魚大rou卻讓自己的親娘吃糟糠菜,現在,更是反咬老婆子一口,居然到衙門來告親娘謀財害命,我的天神爺啊,怎么會有這種狼心狗肺的東西,我當初就不該把你生下來!我這是造的什么孽,縣太爺,您一定要為民婦做主啊?!?/br> 方老婆子跪在地上捂著心口哭的天崩地裂,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由槿在外面看著,冷笑的不行,這死老婆子,上帝真是欠她一個奧斯卡影后獎。 不過,這死老婆子顛倒黑白的本事還真不小,觀看的老百姓聽著方老婆子的話,都忍不住對方文指指點點了。 兒子告親娘本來就駭人聽聞,現在看方老婆子這么委屈,大家紛紛開始罵方文不孝,特別是一些做了婆婆的人,更是叫著讓縣令為方老婆子做主。 “肅靜!人犯!注意你的言辭?!?/br> 左一個小賤蹄子,右一個小賤人,聽得縣令眼皮子砰砰直跳。 縣令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當然不會被方老婆子哭訴幾句就說動了。 而且……縣令不著痕跡的瞥了一眼門前的由槿,這可是顧家那祖宗讓照顧著的人,他可是看著她將方文送過來的。 今天這案子,他是半點偏頗都不敢有的,雖然不知道由槿跟顧家那祖宗什么關系,但是如果他不小心將由槿惹到了,她跑去告一狀,自己怕是烏紗帽不保。 不光這樣,剛剛又有人給他遞了消息,他的老師于院長也讓他公事公辦…… 他倒是知道,老師的關門弟子,是由槿的未婚夫。那,顧家那祖宗跟由槿又是怎么回事? 一不留神想多了,縣令趕緊回神。 “人犯,苦主已經被除族且已經重新立戶,從法律上來講,你們已經沒有了母子關系,也就沒有孝敬一說了?!?/br> “苦主告你害她妻子小產,本官再問你一遍,你可認?” 縣令沉著臉看向方老婆子,方老婆子想到由竹昨日躺在血泊里的畫面,忍不住心虛。 “我,民婦不認,民婦……民婦不知道她有了,她也不可能有了?!?/br> “官老爺,那賤蹄子幾年了蛋都沒見下一個,我輕輕推她一下,就推掉了她一個孩子,這怎么可能,官老爺,我冤枉,說不定就是這兩個不孝的聯合起來坑害我,請縣太爺為民婦做主啊?!?/br> 反正說什么她都不認,兩個賤種,等事情完了看她怎么教訓他們! “娘!那是你的兒孫??!” 方文怎么也沒想到,方老婆子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孫子不光半點愧疚之情都沒有,居然還這么污蔑他們。 可真是他的親娘,方文臉上的笑意越來越凄涼,本來,他還想著,他娘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現在看來,果然是他高估自己的娘了。 本來不那么堅定的心變得無堅不摧,即使被這天下罵,今天他也要為自己的妻子還有死去的孩子討回一個公道。 有良知的人吶,不到最后一刻,始終保持著一絲懦弱卻又堅定的善良。 “娘,從小,你就偏心老大和老二,小時候,每每看到您對他們溫柔又慈愛的樣子,我都只能躲在一旁默默的看著?!?/br> “后來,我不奢望娘也能如此疼愛我,可是,記憶中,您對兒子非打即罵,從小干著臟活累活,吃著剩飯剩菜,穿著從路邊撿的破衣服我都認了?!?/br> “兒子自認為一直勤勤懇懇,該孝順的都孝順了,她娘進門后,我們四房扛起了家里所有的事,可您還是那樣,看兒子萬般不順眼,對進門的兒媳婦也從來不善待?!?/br> “她娘嫁進來的時候,白白胖胖,模樣水靈,嫁給我以后,不過三個月,就差點瘦的脫相?!?/br> “我是你兒子,她是你兒媳,孝順娘是應該的,可是娘,你的良心真的不會痛嗎?” “后來,大丫出生,一個孩子啊,在家里從來沒有吃過一頓飽飯不說,小小年紀從來沒有體會過爺奶的疼愛,還要每天受著你的打罵……” 想到一家以往的經歷,方文一個漢子忍不住當著眾人的面哽咽起來。 “小小年紀,每天被扣上不孝的帽子,出門被村子里的同齡孩子指指點點,大丫的性子越來越沉默?!?/br> “我們一家就這么默默過著,習慣了,麻木了,本以為一輩子就這么過去了,可是就在今年過年,大過年的,因為大丫年夜飯多吃了一碗看不到米的粥,您就將我們一家三口,在寒冬之際趕出家門?!?/br> “連一身暖和的衣服都不許帶走,我跟孩子她娘,還有大丫,三人穿著一身秋衣,就這么被除族趕出家門?!?/br> “風雪交加,我們在門外跪了一天,你們一家歡樂過年,她娘和孩子卻凍到暈倒,知道你不要我這個兒子了,我認了?!?/br> “可是,我不能看著孩子和她娘去死,我舔著臉帶著妻女到了老丈人家,侄女好心收留了我們,金村的里正同情我們,讓我們落戶,本以為走投無路,沒想到,一家三口贏來了轉機?!?/br> “本以為,就這樣了,可是娘,為什的?你不放過我就算了,為什么要這么對大丫她娘!你知道她盼了那個孩子多久嗎?您這是要她的命??!” “娘,我們一家只是想活下去,就那么難嗎?那么難嗎?” 說到后面,方文幾乎是一邊落淚一邊吼出來的,方文不是那些讀書人,他不會用煽情動情的話語描述一家的過往。 方文只是簡單的將心底這么多年的委屈,都一一說了出來,他平淡的訴說著,言辭并沒有多動聽。 可是此刻,在場的看客,看著方文滿臉的絕望,聽著他吼著“那么難嗎”,卻能想象到,方文蒼白的言辭下,蓋過的那些年吃過的苦,受過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