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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院子亮堂,房子也足足有兩進,全是用那上等的青磚和瓦片,比起那小地主家的房子也不差什么了。 香大娘甫一進門,就看見院子里,趙二嬸正拿著一把掃帚狠狠地打著她面前那個才不過十幾歲的男孩子,一邊打,嘴上還罵罵咧咧道:“叫你不干活,怎么了,這是長大了,翅膀硬了敢不把老娘放在眼里了?” 那少年緊緊咬著嘴唇,面色慘白,豆大的汗水順著他的額角留下來。但他卻一言不發,只一雙眼,閃著倔強而憤恨的光,有如困獸。 香大娘假裝咳嗽了一聲。 但趙二嬸卻只是微微抬起頭,用那雙渾濁的眼睛輕輕白了香大娘一下,恍若未見一般,復又把那掃帚落在這少年身上。 一下一下,也不知是不是故意,下手比剛才更狠了。 香大娘這才忍不住出聲道:“他二嬸子,這孩子要是做錯了什么事兒,說他兩句也就算了,打來打去有什么用?打傷了反而不能干活?!?/br> 趙二嬸好像這才看見香大娘一般,放下了掃帚,拍拍手上的灰塵,高聲道:“原來是香大嫂啊,我當是誰呢。你是不知道,這小混蛋多么黑心肝,只會偷懶?;?,你說村里像他這樣的半大小子哪個不是下地做活了?他倒好,我不過叫他每天早晨起來做飯,可是今天卻給我躺在了床上,天底下,就沒有這么個道理!香嫂子你說是不是!” 香大娘被這一通搶白,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但是看著這孩子的凄慘模樣,終究不忍心,又想著自己與那去世的趙大嫂年輕時那幾分情誼,忍著脾氣說道:“許是有什么原因呢?我看寧小子平時勤快的很,怎么會是故意偷懶呢?別不是病了吧?” 這句話可是一下子捅了馬蜂窩,趙二嬸的聲調一下子拔高了八度:“咋地,他還得病了?就這么嬌慣,咱們莊戶人家,哪有動不動就生病的?不是我說香嫂子你,你就是那母雞孵小鴨,多管閑事。怎么我李二花還能虐待他不成!你要是這意思可得摸摸良心,要不是我賞他們兩人一口飯吃,他們兄弟還不知到活不活到這么大呢!” 這吵鬧聲早引了早起上地的村民圍觀,將這寬敞的小院站得滿滿當當,趙二嬸看著來人,氣焰反而更加囂張:“怎么了?讓大家伙兒說說,我說的對不對,村里哪個不說我李二花仗義,白養著大伯的兩個孩子,怎么就養不出個好來!” 香大娘臉色漲得通紅,聽見后面有人說:“這李二花恁的潑辣,趙鐵柱怎么受得了她,也是趙大哥走得早,留下兩個孩子受罪啊?!?/br> 然,除卻同情的,還有那與趙二嬸一個陣線的:“你們這些臭男人不曉事,都說半大小子吃窮老子娘呢,李二花能養著他們,已經不錯了。成天挑挑揀揀,以為他們是大戶人家的少爺不成,可真是那小姐身子丫鬟命?!?/br> 場面正僵持間,就見那西廂房中有一個五六歲瘦骨嶙峋的小男孩猛地沖到了被打少年的身前,仇恨地看著趙二嬸:“壞人!” 少年一驚,低聲說道:“不是告訴你不要出來嘛!”就怕這小子出來,他還拿著床單把他捆在在門栓上呢。 那小孩卻哇地大哭起來“哥,她欺負你,她成天都欺負我們,哥哥本來就是生病了,她不給哥哥治病不說,還打你!” 少年聞言,心酸得只想落淚,弟弟今年才六歲,卻長得瘦小不堪,臉上沒有半點rou。他對不起父母的囑托,又想到突然間杳無音信的jiejie,一時間心里酸甜苦辣俱全,也知道是個什么滋味兒。 趙二嬸卻威風凜凜,居高臨下看著抱在一起的兄弟倆,被小孩的話一說,臉登時又拉下三尺長,直喊道:“小鬼頭,就知道賣可憐,看我不打死你?!彼褍吹?,之前為這兄弟二人據理力爭的香大娘,嘴唇微動了兩下,最后還是嘆了一口氣,終究保持了沉默。 院里子鬧得正歡,村里人卻鮮有注意到,與此同時,村頭那條小路上,正駛來一輛馬車,這馬車從外面上看著甚是普通,但是若是從里面看,就會發現,恁大的馬車,竟是一整塊青玉雕鏤而成。駕車的是一個黑衣人,眉目冷肅,背著一把藍玉制成的重劍。 馬車停在了村口,黑衣人拉開馬車簾子,就見一個穿著白衣面冠如玉的青年略有些迫切地跳下了馬車。 “這便是趙家村了?”白衣青年問道。 “正是?!焙谝虑嗄昊卮?。 還未等那白衣青年再問什么,村口就傳來趙二嬸新一輪囂張的叫罵。那白衣青年不知道想到什么,身形如風,未等人回過神來,已經從原地消失不見。 趙二嬸的掃帚又重重地落了下來,她下手的地方很是刁鉆,專挑那小孩打,那少年為了護住弟弟,只得緊緊把弟弟抱在懷里,承受了大部分的傷害。 村民們終于動了惻隱之心,有些看不過去:“別打了,不過兩個孩子,下這么重的手夭壽嘞!”眾人也是看這場面看得多了,所以已經習慣,直到現在才有人出了個聲。 趙二嬸卻越打越暢快,只是她這一掃帚剛想落下,門口就傳來一個陌生男子的暴吼:“住手!” 趙二嬸騰出功夫看了他一眼,雖然疑惑趙家村里幾時來了這么個出色的青年,但正打到興頭上,又是個擰巴性子,仍是死不悔改,繼續下手。 然而,她沒有料到的是,下一刻,她不知道是被什么東西制住一般,竟是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