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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整個人都曬得暖洋洋的,心中無比的輕快,手腕上和腳踝上的鐐銬都仿佛失去了重量。 屋外并沒有傳來什么特別的聲音,或許只是因為他現在的聽力根本就聽不見外面的動靜,但是直覺讓他抬起了頭。 于是他便看見了耀目的金色光團從空中落下。 然后就是無邊無際的熾烈的紅。 · 陸崇僅僅用了十分鐘便從傀星趕了回來,超越光速的行駛速度讓戰斗機甲都支撐不住了,在他落地之前便自行解體燃燒了起來。 他掙脫開報廢的機甲,縱身一躍,從數百米的高空跳下。 他已經看到了那棟仍在燃燒的房子,他幾乎要懇求漫天的神佛了,求求慈悲的神可憐可憐他,不要讓阮錦棉離開。 可惜陸崇素來是不信神的。他想不起來任何一個□□號。 他祈禱不了。 席煜帶著軍隊趕來時,陸崇正頹然地跪在那一片狼藉之前。 屋內的保鏢和下人基本都被炸死或燒死了,僅有個別體質強悍的Alpha僥幸撿了條命回來。管家便是其中之一,他拖著殘破的身體沖陸崇跪下,聲音沙啞刺耳:“對不起,陸總,我當時被沖擊波震了出去,等我沖回房的時候已經找不到阮先生了……” “你說誰?”席煜正好聽到了這句話,也顧不上先將陸崇制住,皺著眉頭問,“阿錦怎么可能在里面?!炸掉這里可是他出的主意!他還等著我救他出去呢,不可能……” 陸崇猛地抬起頭看向他,雙目里是一片血紅:“你說什么?!是他讓你襲擊這里的?” “是、是啊……”席煜的眼中滿是茫然。 陸崇絕望地閉上眼,手指深深地抓進地里:“你竟然……你這樣費盡心思地謀劃,寧愿死了一了百了,也不想活著被我找到嗎……” 席煜被他的反應唬了一跳,不知所措地看看廢墟又看看他,不敢相信是自己親自下的命令殺死了好友:“怎么可能呢?阿錦他,他都計劃好了呀,他為什么要、要留在里面?”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幾步上前揪住陸崇的衣領,咬牙切齒道:“你究竟對他做了什么?!他一直以來都比所有人更加認真努力地活著,你、你……” 悲痛和憤怒隨著氣血一同上涌,席煜舉起拳頭沖著陸崇的腦袋狠狠地來了幾下。 陸崇不躲也不還手,小股的血流順著他的臉往下淌,看起來像極了從無間地獄爬上來的惡鬼。 席煜仍覺得不解氣,還要再打,他的副官急忙上前攔住了他:“席少,還是先將他帶回去吧,萬一等下沒個輕重打出個好歹,耽誤了審判那多誤事兒啊?!?/br> 幾個親衛一同圍上來勸他,其他士兵則趁這個時候趕緊去押解陸崇上囚車。 可沒想到剛才還心如死灰的陸崇突然暴起,不過幾秒便將十幾個士兵打倒在地,逃出了他們的包圍圈。 “cao了!”席煜好不容易才按捺住的怒火瞬間又被點燃,親自扛起機槍懟他。 “呯!呯呯!” 狙擊手的槍聲此起彼伏,有不少子彈都直直射入了陸崇的身體,沖擊力使他踉蹌了幾下卻沒有讓他停下腳步,拖著被打了個對穿的小腿也要執著地往那片廢墟跑去。 “席少,他好像是在找什么東西,不是要逃跑啊?!?/br> 席煜略一思考,示意眾人跟他一起上前查看。 陸崇非常仔細地在滿地的殘渣里尋找。 自從那次阮錦棉偷偷跑去監獄看望寧舒以后,陸崇就找人在他的胯骨上嵌進了一枚定位器,這樣一來不管他去往哪里,就都逃不出陸崇的掌心了。 和管家通完話后的第一時間陸崇就查看了他的定位,確實是在陸宅沒錯。 直到機甲解體光腦破損的前一刻,陸崇也能確定他沒有改變過位置。 可萬一,萬一就在那兩分鐘的時間里,他悄悄地離開了呢? 他可是阮錦棉啊,千萬不要小看他。 說不定他就籌謀到了這種程度呢? 陸崇的心中突然生出了一點希望來。 他用上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在這數百平方米的范圍內細細搜尋。 如果沒有找到那枚定位器,那你一定還活著。 阮錦棉,只要你還活著,我就會找到你。 席煜莫名其妙地看陸崇在滿地的廢渣里扒拉著,早已經覺得不耐煩了。奈何沒有人能制得住他,麻醉彈也不起作用,又不能真的把人給打死。 就在他耐心即將耗盡之際,士兵們發現陸崇突然松懈了下來,又變成任他人隨意擺布的樣子了。也不知道這個狀態能維持多久,眾人趕緊將他往囚車那邊帶。 席煜看著他從自己身邊經過,手里緊緊地捏著一小塊碎骨,骨頭上面還粘著一小塊黑乎乎的東西。 “呸!”他沖陸崇背上吐了口口水,罵道:“假惺惺?!?/br> 陸崇恍若未聞。 他茫茫然地回頭張望了一眼,眼中既無焦距也無半分光芒,仿佛只是一具被剝離了靈魂的行尸走rou。 他死死攥住阮錦棉的遺骨,不知道自己應該作何反應。 或許他該嚎啕大哭一場,痛陳自己的悔恨和不舍。 可是,該怎么哭呢。 棉棉,我求你醒來,教會我哭再走好不好。 我求你。 太陽已經落下,僅留最后一點霞光使天空不至于墮于純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