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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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警官和實習生被問的啞口無言,主人不見,就仗著父輩的情誼來別人家的地盤撒潑,這著實不太妥當。 “我敬他是長輩才沒有報警,我的保鏢只是看他撒潑,撒潑撒夠了把他抬出去?!鄙惕〉脑捯灰辉诒O控錄像里驗證,車庫的監控在上方,并沒有拍清那個人滿臉血污。 “至于血跡...”商琛森森冷笑,“他倚老賣老想訛我,就一頭撞在墻上,把血跡抹得到處都是,總要讓人收拾收拾?!?/br> 保鏢袖子上的血跡得到解釋,何警官不解的問:“為什么訛你?” “他叫程剛,公司即將破產,急需一筆錢。搶我的車,罵我的司機,就是為了讓我過去和他見面?!?/br> 天才完全掌握了談話的主導權。 把黑得說成白的,把施暴者說成受害者。 他根本不需要完全掩蓋現場,血跡和錄像沒有任何造假的地方。 這故事邏輯嚴絲合縫,憑著父輩的情誼來借錢,晚輩不想撕破臉皮,來有錢人家里呼呼喝喝吸引注意,再碰瓷訛錢。 管家為少爺遞上一杯紅茶,商琛輕抿了一口,目光瞟向那邊早已目瞪口呆的女人。 實習生把手機給何警官看,內容是程剛瀕臨破產的新聞;再查,肯定也能查到程剛和商董事長是生前好友。 何警官不會聽商琛的一面之詞,合上記錄本說:“商先生,我們需要和傷者錄口供?!?/br> “可以,人在樓上,正由醫生處理傷口?!鄙惕↑c頭同意,示意保鏢領兩位警官上樓。 黎粹雙臂環緊自己,靜靜等待警察筆錄結果,她不信商琛還有隔空傳音的本事,在這里一頓胡說還能傳到樓上去。 另一邊坐輪椅的男人舉著藍莓餅干遞給她,他怕她餓。 她忽略他的好意,自己從盤子里拿餅干,每一口都咬的發狠。 商琛把紅茶推到她面前,擔心她噎著,說:“粹粹,慢點吃,喝點水?!?/br> 五分鐘后,何警官和實習生走下樓,他們并沒有把商琛帶走的意思。 實習生背起檢驗箱在門口等待,何警官和商琛握了握手,說:“基本情況大致一樣,商先生,我們就不打擾了?!?/br> 黎粹驚詫萬分,睜大美眸看著他們告別的談話。 有一瞬間,她以為自己幻聽。 “抱歉,我太太她年齡小,發脾氣給你們添麻煩了?!鄙惕『茏匀坏奶胬璐鈭A報警的謊,吩咐管家送兩位警官出門。 偌大寬敞的客廳里只剩他們兩個人,一時寂靜。 商琛轉輪椅來到單人沙發旁邊,他沉醉于她身上散發出的那種沁人心脾的香。 感受到身邊男人清冽氣息愈發靠近,黎粹頭向旁邊一移,躲過即將落在自己發絲的手,面無表情的問:“你怎么確定那個人和你說的一樣?” 他輕笑的看著她躲閃的執拗模樣,毫不避諱的道:“保鏢身上有通訊器?!?/br> 黎粹抿唇,商琛沒有什么隔空傳話的本事,他只是隨時隨地做好萬全準備。 “所以保鏢下來告訴你人醒了,就意味著你的話,他正在聽,是嗎?” “粹粹,你很聰明?!鄙惕↑c頭,再一次贊賞這個女人。 “如果那個人并不按你的話說呢?”她純屬好奇,好奇這個魔鬼在這么短的時間,還能有什么準備。 從她報警到警察趕到,中間也不過十五分鐘,商琛甚至沒有和那個人碰面的機會。 商琛喜歡她的猜測提問,宛若細心的老師對待學生,沉聲教導:“生意人有生意人的行事標準,他們往往,愛錢如命?!?/br> “所以你才會強調破產的事情,故意說給他聽,如果不按照你說的話對警察說,就不僅僅是破產了?!彼芟氲竭@是商琛慣用的手段,卻不曾想到他這般揣測人心。 商琛墨眸劃過她精致姿容,修長食指繞上她發梢,表揚她:“嗯,粹粹,你有做生意的天賦?!?/br> 這是一樁怎么做都不賠本的買賣。 黎粹眼神掃到茶幾上那張可笑的醫學證明,紅唇勾起冷笑,誰會信八個保鏢打出的輕傷。 他順著她的眼神望過去,懂她唇邊冷笑的意味,說:“那只是輕微的皮rou傷,不中要害,也不致命?!?/br> 她將心中的疑問全部抖出來,問個干凈,“監控視頻,你怎么知道那個時間點司機和那個人在車庫里說什么?” “地下廳有中央監控,我掃一眼就記住了?!?/br> 商琛說得一切都那么輕松自如,警察都要反復查看的監控,他掃了一眼就能精準記住所有人物出現的時間點。 她每問一個問題,都愈發后悔為什么剛才不直接扎穿這個魔鬼的頸動脈。 倏然,黎粹美眸盛滿寒冰,她轉眸發狠的盯著他,紅唇微動,譏誚的問:“你不怕我把這些告訴警察嗎?” “警察只會以為你和我生氣。你沒有證據,粹粹,你的一面之詞他們不會信?!鄙惕∮l癡迷凝望她的臉孔,即便她口口聲聲要向警察告發自己。 是,她沒有證據,手里空空如也。 別說警察,連她自己都不會信。 她自嘲的彎起紅唇,似是發誓又是詛咒。 “商琛,如果你能進監獄,我希望送你進去的那個人是我?!?/br> 黎粹不愿再面對魔鬼可怖的嘴臉,她一言不發離開客廳上二樓,回到自己的房間。 男人目送她上樓,神情逐漸轉為陰森狠戾,瞳孔底部結滿經年的冰。 他愛的女人報警,口口聲聲要把自己送進監獄,這無妨,自己權當陪她度過這個有意思的下午。 送給閆隊長的“大禮”失蹤,程剛的嘴里也沒撬出有用的信息,他厭煩這種一無所獲的感覺,和警察斗智于他而言,只當是益智游戲。 保鏢從二樓下來走到他旁邊,問:“少爺,程剛怎么辦?” 他冷漠的不帶有一絲溫度,像是處置不起眼的垃圾。 “扔了?!?/br> ****************************************** 商氏莊園的晚餐。 三個人的配置,十個人的菜色。 商老太太剛從一場老年大學的剪紙活動里回來,興高采烈的和黎粹講剪紙課有意思的事。 黎粹坐在主座邊上,陪商老太太嬌笑閑聊。 下午警察來調查的事情,管家已經向祖母說過,傳達的是商琛對警察說的那套說辭。 商老太太教訓孫子頭頭是道,指責他對父親的朋友見死不救,指責他把黎粹嚇得報警。 商琛對祖母的批評照單全收,那些骯臟黑暗他們祖孫兩個心知肚明,老太太話不明說,有些話藏在真真假假的批評里。 商老太太心知自己的話對他無用,最后只對商琛甩了句,“你動誰,私底下干什么臟事兒那都是你的事情,別動我的粹粹?!?/br> 商琛看著飯桌談笑喜樂的另外兩個人,不會,他當然不會動,疼惜都沒有機會,還怎么敢再去傷害。 晚飯結束,主食撤下。 傭人連忙換上水果和甜點。 商老太太戴著金絲邊老花鏡,指著桌上一個紅色剪紙,說:“那個老師的手可巧了,剪得兔子像模像樣的,祖母不行,老嘍,這個邊邊角角都看不清了?!?/br> “挺好看的啊,這個兔子,祖母剪得很好啊?!崩璐獍鸭艏埬闷饋肀攘勘攘?,把老太太夸的樂呵呵的。 商老太太興致沖沖正準備給黎粹介紹下一個燕子剪紙,保鏢匆匆走進餐廳,在商琛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讓他們滾?!鄙惕±潇宄雎?,臉色陰沉,驚到了正談剪紙的祖孫兩個, 商老太太摘下金絲邊眼鏡,問保鏢,“什么事?我們不能聽?” 商琛并未制止保鏢回話,得到首肯,保鏢才低首回道:“老夫人,白彥月白小姐的父母想見少爺?!?/br> “哦?!鄙汤咸聪驅O子,頗有幸災樂禍的意味,“某個被騙的傻子報應來了?!?/br> 黎粹差點被祖母說的話噎到,看來自己白天在警局說的話也被祖母知道了。 她對此并沒有太大感覺,這很正常,女兒壓在拘留所里,雖然只是十五天,但也是跟一輩子的污點,而且撫養權的問題還沒解決。 第20章 【給你機會】 商老太太把老花鏡裝回眼鏡盒, 管家來到餐桌收起剪紙,本來和樂融融的和孫媳閑聊卻被“不速之客”打破,老太太的臉色不算太好。 黎粹以為祖母要回房間休息, 忙起身要去攙扶, 商老太太穩若泰山沒有動,只是按手讓她坐下。 “讓他們進來吧?!崩咸巧碳业慕^對威嚴,嚴肅發話, “在家門口撒潑打諢, 讓不讓人笑話。今天就當著我老太太的面兒, 把這些個破爛事兒說說清楚?!?/br> 商琛向后揮揮手示意保鏢按照老太太的吩咐去做, 他看向對面的黎粹, 心口又因愧疚后悔狠狠挖走一塊。 黎粹并沒看到商琛眸中流露出的悔過,她聽從老太太的話坐在餐廳, 注意力集中在自己手邊茶杯里漂浮的茶葉。 她有點犯困, 撇過頭捂嘴嬌俏的打了個呵欠,回眸便看到餐廳門口,低頭走進來的兩個人。 白父白母, 黎粹是第一次見。 即便是上輩子,這兩個人也從來沒來過商氏莊園。她想,大概是因為祖母從來不待見白彥月, 白彥月的父母知老太太在商家的威嚴, 也從不敢登門造次。 今日, 應該是束手無策逼急了,才敢來商氏莊園和老太太見面。 父母女兒,上上下下都一個脾氣秉性。 白母見到老太太的第一面,雙腿一彎“撲通”跪了下去,鼻涕一把淚一把, 喘的上不來氣,哭嚎到半個字也說不出,前胸貼著大腿,脊梁壓得極彎,頭磕上冰冷堅硬的瓷磚。 白父并未有何言語,也是站在一旁默然低頭,時不時用手抹抹褶皺的眼角,等待老太太說第一句話。 黎粹見這一幕作嘔反胃,仿佛看到公安局里舍棄自尊顏面,跪地不斷給自己磕頭的白彥月。 商老太太因白母震耳哭嚎心煩氣躁,猛的一拍桌面,厲聲驅趕:“你們要哭就去公安局找警察哭,別在這兒哭臟了我商家的地磚?!?/br> 一拍桌子,白母立即停止哭嚎,緩緩挺直爬跪的上半身,顫巍巍的站起來,用手帕拭去臉上淚水,眼睛不斷瞟向老太太身邊的黎粹。 待餐廳內的哭聲噪音減弱,商老太太面色肅厲,眼神煩倦的掃過白父白母,最終落到了自己孫子身上。 老太太抬手指向白父白母,怒氣橫生指責商琛,“看看!看看!就這樣的人家怎么登商家的門!你老丈人公司出那么大事,都沒向你張一句嘴,那才是好人家的骨氣!” 黎粹聽到祖母提起父親,她不由得嘆氣,心恒珠寶破產說到底也是父母為了自己不在商家低人一等,走出的一步險招,破產也沒第一時間告訴她,也是怕她會被看不起。 輪椅上的冷戾男人沉默接受,他捕捉到黎粹神情的細微變化,她輕嘆蹙眉的模樣,比祖母厲聲當所有人面前的批評,更令他揪心。 他從來沒有拜見過黎粹的父母,即便是前世十年,也不曾關心過她家里是什么情況,不曾邀請黎家二老來莊園做客。 這個男人后悔,悔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