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節
甄讓順著他的目光,就看見了拐角處站著的陳帝。 幾天不見,陳帝似乎臉色很不好, 人也有些病歪歪的樣子。 不過他怎么會突然出宮? 甄讓心里盤算著,輕輕捏了下賈甄甄的手。 一行人都見過陳帝,故此瞬間都安靜下來, 只跟著甄讓和賈甄甄走過來。 因為陳帝是微服私訪,所以直接免了他們行禮。 賈甄甄對陳帝的感情很復雜。 但她不得不硬著頭皮,喊了聲,“父皇——” 陳帝應了一聲,目光卻落在內侍手里的盒子上。 賈甄甄趕緊道,“哦,這是宮宴的衣裳,剛取回來?!?/br> 賈甄甄吃不住陳帝出宮的意思,甄讓也是很意外。 兩人目光正交流,陳帝輕聲道:“小六,你期待宮宴嗎?” “???”賈甄甄有點兒猝不及防,恭敬道:“期待啊?!?/br> 她是真心誠意的。 因為最近一切都好,這也是她和甄讓大婚后過的第一個新年。 “嗯?!?/br> 陳帝點點頭,而后就直接回了宮。 等陳帝的影子消失在了路盡頭,賈甄甄才小聲問甄讓,“怎么了這是?” 甄讓搖搖頭,他也不知道。 兩個人回了府之后,沒過一會兒,驚蟄就得到消息,陳帝是去看了賈阮。 甄讓若有所思,“賈阮?她一直在驛站?她有沒有跟四公主聯系過?” 驚蟄輕聲道:“八公主沒有出過驛站,但是四公主去過,當時陳帝到的時候,應該正巧撞上?!?/br> “撞上?”甄讓笑了,這就有意思了。 今日陳帝的話明顯話里有話,但不是敲打,只是隨口問問的意思。 甄讓心里一瞬間有了主意。 吩咐道:“你讓方知蓮也警惕一點,宮宴那一天,應該會有事情要發生了?!?/br> “什么?” 甄讓笑著道:“賈阮這次回來,肯定是賈敏的授意,她手里不是還有一張牌么?” 甄讓并不擔心,只是因為賈甄甄,他要做一個完全的準備才行。 一點意外也不能有。 甄讓道:“之前阿袖的事情——” “阿袖?!”驚蟄一瞬間回味過來,他拳頭緊握,恨得咬牙切齒,“這閔貴妃真是一個禍害!” 甄讓沒有答話,只是淡淡笑了。 這次從皖南回來以后,甄讓就經常會一個人待著。 偶爾,他眼睛里光一閃,會讓驚蟄心一沉。 驚蟄輕聲道:“公子,皖南的事情到現在還沒有完,這個事情到最后,不知道……” 不知道會怎么處理。 陳帝就是這么個樣子,總喜歡把事情拖著,最后實在不能拖的時候,一下子快刀斬亂麻。 這一次,甄讓這么大費周章地將徐大夫帶回來,可不是讓事情就這么平淡完了的。 但是陳帝明明知道徐大夫已經到了盛京,卻久久沒有動作。 甄讓知道驚蟄的意思,他伸手,輕巧折下一支梅花,薄薄的眼瞼垂下來,輕聲道:“由不得陳帝,既然賈敏要動手,我們就先發制人?!?/br> “公子想怎么做?要不要知會一下六公主?” “不必了?!?/br> 甄讓不想賈甄甄卷進來,而且知道的人越多,越容易露餡兒。 *** 轉眼就到宮宴這天了。 這一天沒有下雪,卻下了一場雨。 夜里進宮的路上濕淋淋的,街道兩邊都掛著紅燈籠。 賈甄甄坐在馬車里,撩起簾子看著外面。 甄讓笑,“看什么呢你?這么有意思?” 賈甄甄道:“當然有意思啦,我以前出宮歸出宮,但是從來沒有在除夕這一天跑出來的,你別說,宮里的燈籠雖然好看,但還是比不上這宮外的?!?/br> “有什么不一樣?”甄讓問。 “說不上,但就是覺得不一樣!”賈甄甄笑嘻嘻,“就像我喜歡你啊,沒有什么原因,就是覺得挺喜歡的?!?/br> 能說出理由的喜歡,或多或少,并不算什么真的喜歡。 甄讓心沒來由跳亂了一下。 “甄甄——” 他才喊出口,已經到了宮門邊。 賈甄甄疑惑地看著甄讓,甄讓卻搖搖頭,沒有在說話。 兩個人進了宮,過了一會兒被宮娥引著去宴席上,賈阮和賈敏已經落座了。 賈甄甄一坐下,瞬間察覺到今天的氣氛有點不對。 閔思琢也在,兩個人視線對上的時候,閔思琢輕輕笑了一下。 賈甄甄更詫異了,趁著倒酒的時候,偷著問甄讓,“怎么回事???我感覺今天晚上,好像有點不一樣?” “是嗎?”甄讓只是笑笑。 ! 賈甄甄瞬間明了,“肯定有事情,你一早沒跟我說!” 甄讓鬧不過她,便輕聲將自己猜到賈敏要動手的事情告訴了賈甄甄。 賈甄甄一臉驚訝。 賈敏這是沒有其他的招數了嗎?! 賈甄甄正要說話,她對面坐著的賈敏已經站起身,對陳帝道:“今日宴會,女兒便給父親說幾句吉祥話?!?/br> 賈敏跟陳帝一副其樂融融的樣子。 賈甄甄小聲道:“那等一會兒,我是認還是不認呢?” “你……” 那邊賈敏說完了話,忽而矛頭直指賈甄甄,她立馬跪下,道:“回稟父皇,兒臣有事要說!” 陳帝微不可查地皺一下眉毛,道:“你說?!?/br> 賈敏得了授意,登時嘴皮子翻飛,將阿袖的事情和盤托出。 “阿袖曾經告訴過兒臣,真正的六公主已經在佛寺溺水而亡,甄妃怕人怪罪,便讓人李代桃僵頂替了六公主的身份?!?/br> 眾人一片嘩然。 賈甄甄呆愣著。 賈阮瞥一眼賈甄甄,不懷好意的笑了。 陳帝坐在上座,過了好半晌,他盯著杯中的酒,道:“證據呢?阿袖已經死了,還有誰能證明你的話?” “父皇一驗便知!” 賈阮適時開口道:“是啊,父皇,茲事體大,還是要慎重。畢竟閔貴妃生前對賈甄甄確實不錯,寵的比小九還要寵,你說是嗎?九妹?” 賈姝一直坐在一遍,甄讓一早派人跟賈阮通過消息。 賈阮佯裝驚訝,慌張搖頭,“不可能!不可能的,六jiejie肯定是父皇的子嗣,你們兩個空口無憑,是在污蔑六姐!” 陳帝頗似頭疼一般,放下酒杯按按太陽xue。 “他又頭疼了?!狈街徯÷曕洁?,賈姝一個眼神飛過去,方知蓮聳聳肩膀,無所謂地不說了。 賈阮這么一說,果不其然,賈敏便道:“是不是,得驗過了才知道!” 下面一堆人吵吵成一團。 而后,終于慢慢靜下來,都在等待著陳帝的裁決。 過了好半天,陳帝終于抬頭,威嚴地道:“那就驗一驗吧?!?/br> 內侍利索去端了一盆清水上來。 陳帝先滴進去一滴血,而后在太醫的注視下,賈甄甄也滴進去一滴血。 兩滴血落在盆中,賈敏瞪大了眼睛看著。 果然—— 賈敏扭頭,對陳帝道:“父皇!兩滴血不相融合,賈甄甄不是您的骨rou!” 陳帝卻像是疲憊一樣,并不回答賈敏這個事情,只是問,“小四,你為什么會選在今天說這件事?依照你說的,阿袖臨死之前,你就知道了這件事情,那你為什么隔了這么久才說出來?賈甄甄欺君,你沒有嗎?!” 賈敏早就料到陳帝會這么說,登時跪下,可憐兮兮道:“回父皇!兒臣本來也打算說的,但是皖南出了事情,那是我駙馬的家,那邊的事情一直沒有斷,后來閔相又死了,父皇一直因為皖南的事情不喜歡兒臣,兒臣也不敢再父皇面前顯眼,只是這次——” 陳帝道:“這次怎么了?” “這次,”賈敏恍然落了眼淚,她不是愛哭的人,猝不及防落淚,自己都沒有料到,楞了一下,她很快回過神,一字一頓道:“父皇,兒臣的駙馬死了,就是因為賈甄甄和甄讓!這一口惡氣,兒臣忍不下去!今夜是除夕家宴,兒臣的駙馬本來也應該在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