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
此時她一坐起來,被子滑落,雪白皮膚上全是淤青,頭發垂下,堪堪遮住胸前兩片軟云朵。 深深溝壑中,露出一條紅線。 甄讓抬腳走過來。 賈甄甄警惕,“你要干嘛?這是白天!” 甄讓笑笑,伸手兩指,勾住她脖頸上的紅線,順著玉白皮膚朝下滑,一直滑到云朵邊,兩指微微一挑,云朵軟軟顫動,彈出來一個青玉豌豆莢狀的吊墜。 這是昨夜里甄讓親手給她戴上的。 “甄甄……”甄讓道:“我……” “你休想!你這個禽獸!”賈甄甄怒道:“你這個騙子,還說什么伺候我?明明是我伺候你,我都說了不要,你還不放過我,你還敢咬我,我……” 賈甄甄頓時委屈,“我什么時候被人咬過了,我……”視線對上甄讓,賈甄甄飛快地道:“你這個只會蠻力的豬頭!我是不會再屈服給你的!” “甄甄……” 賈甄甄頓時想哭,昨夜的疼還歷歷在目,賈甄甄道:“你放過我吧,駙馬,夫君,好哥哥……” 好哥哥…… 甄讓神色一晃,他一瞬間想起了什么,驀地笑出聲。 半晌,甄讓頗正經地搖搖頭,鄭重道:“公主,我是想告訴你,林姑姑在門口等你半天了?!?/br> ??? ?。。?! 賈甄甄一把捂住被子倒頭睡回去,那林姑姑不是全聽見了! 甄讓道:“快起吧,要去宮里的,讓林姑姑幫你穿衣洗漱,我先去收拾東西?!?/br> 甄讓說完,便起身出去叫林姑姑進來。 林姑姑進來,神色波瀾不驚中透著一些欣慰,一些心疼。 林姑姑輕輕扯了下被子,道:“快到時辰了,該入宮的,公主?!?/br> 賈甄甄悶悶道:“這么早嗎?” 林姑姑笑:“不早了,傅將軍下朝到我們府中后,現在已經在花亭喝完兩盞茶了?!?/br> 切,狗男人! 讓他好好等著! 但,要入宮…… 要見賈姝了。 賈甄甄坐起來,跟林姑姑迅速洗漱后,見梳妝臺上放著一支花簪,這簪子依舊是金簪,但上面掐絲累的花,卻是真花,此時還掛著露珠。 林姑姑道:“這是駙馬一早從鶴園子里采摘親手做的?!?/br> “那……”賈甄甄道:“今日就戴這個吧!” 林姑姑點點頭。 兩人收拾妥當到花亭時,傅子垣正同甄讓在‘吵架’。 傅子垣道:“你夫人辦什么斗詩啊真是!宴盞本來就夠搶手了,現在全盛京的士子,有一半都成了我情敵!” 甄讓笑了,“他們慕她錢財,你怕什么?” “我!”傅子垣氣結,最后胡亂地道:“你不懂!” 賈甄甄此時走過來,道:“阿盞跟你沒可能,你還是早死了這條心吧!” 傅子垣一臉氣得頭疼的樣子,道:“六公主還是先管好自己的家事吧?!币惶ь^撞上甄讓要殺人的眼神,傅子垣又補道:“姐妹,姐妹!” 甄讓:這還差不多。 三人入宮。 甄讓低聲告訴賈甄甄,“九公主在宮中雖然被審,卻一直沒有開口?!?/br> “她沒有受罪吧?” “暫時沒有?!闭缱尩溃骸皯撌悄憬o了她希望,不過方鶴比較慘,傅子垣說,方鶴被打斷了手,大約是再也畫不了畫了?!?/br> “方鶴……” 賈甄甄道:“先進宮再說吧?!?/br> “那日的事情你還要一口咬定是他們的婚約?” “嗯,否則他們兩個誰也活不下來?!?/br> 兩人說著話便到了宮里,陳帝因賈姝的事情,短短幾日里蒼老了不少。 大監領著三人進御書房,找了個由頭,給賈甄甄遞話,小聲道:“公主保全自己便可?!?/br> 三人才到御書房門口,就聽見陳帝大發雷霆,“好厲害的閔相??!你兒子的喪事重要,朕的江山便不重要了嗎?!” 賈甄甄心驚rou跳,“閔相也在?” 大監道:“皖南秋收碰上旱災,下面的人知情不報,還說今年六公主大喜,天降祥瑞他們豐收,官員強令當地豪紳湊的比往年的貢糧還要多。閔相也是倒霉,不知怎么的,下面的萬民血書就送到他府上,但閔相的管家卻因二公子夭亡,以見血不吉利為理由,將血書扣押。本想著過了今日,便呈報上來的,但……” 但東窗事發,閔相頂著喪事被喊進宮來訓斥。 陳帝道:“將他砍了!” 陳帝道:“不!皖南路途遙遠,在京城砍了消息不能通達到那兒。閔相,朕要你做監斬官,今日于菜市口,斬了你管家的首級,而后快馬加鞭,你親手將它送到皖南,掛于城樓上示眾!” 過了半晌,閔相老態龍鐘地出了殿門來。 他的烏紗帽托在手里,雙眼無神地走過來,見了賈甄甄一眾人,行過禮,還未開口,賈甄甄便道:“閔相,好走?!?/br> 閔相點點頭走了。 賈甄甄心里抽抽地難受。 里面陳帝已經通傳三人,三人趕緊隨著大監進去。 陳帝揉著眉心,見三人進來,掃視一圈,道:“當日去寺里,就是你們四個人?!?/br> 大監道:“是的,陛下?!?/br> 陳帝道:“著令人將小九還有方鶴帶上來?!?/br> 賈甄甄長舒一口氣,正要說話。 陳帝便道:“小六好厲害,能想到一張鶴圖救人?!?/br> 賈甄甄瞬間渾身的血涼了個透徹。 陳帝陰測測冷笑一聲,道:“朕知道你想保住小九,你們自幼一起長大,情誼深厚,更何況,”陳帝想起閔貴妃,語氣微有波動,不再似個掌權者,而是柔和了些,道:“她母妃去的突然,容易走錯路,你是她jiejie,拉她一把,也是人之常情?!?/br> 賈甄甄頓時覺得滿頭冷汗終于散去不少。 幸好! 陳帝是相信了他們兩人的私情。 陳帝道:“小六,你可有話說?” 賈甄甄本來已經準備好了一堆繁花簇擁的言談,打算堅持自己之前的說辭,但忽然被陳帝這么一打亂,她的措辭頓時消失了大半。 陳帝道:“抬起頭來回話!” 賈甄甄依言抬頭,就見陳帝正手肘抵桌,神色疲憊地望著自己。 他如此哀傷,是想留下賈姝的嗎?! 怪不得,他明知道鶴圖的事情,卻并未刁難自己。 賈甄甄迅速明白了,陳帝也是想要一個臺階下,他舍不得賈姝! 賈甄甄頓時擰了自己一下,‘情真意切’地掉了眼淚,道:“回父皇,姝兒一直喜歡白鶴,而方鶴畫鶴很是了得,他們曾有過一段情,但母妃不允,便著人將方鶴送于我當陪嫁,我一直不知道,是母妃薨逝后,姝兒到我府里,她一見方鶴便哭……” “哭?”陳帝道:“閔貴妃生前,對她確實諸多苛責,朕的女兒里,數姝兒膽小,喜愛這些軟弱之物?!?/br> 賈甄甄不著痕跡垂下眼睛。 閔相覺得賈姝堂堂一個公主,跟個內侍搞在一起!真是丟人! 陳帝覺得賈姝膽小,喜愛的是軟弱之物。 甄讓適時開口,“此事六公主知道的時間不久,她曾勸過九公主,也打算奏稟陳于圣上,但閔公子出事了,六公主去閔相府里不過一會兒,便被九公主趁著微臣不注意,帶去了寺里……” 他這一番話,說的不偏私,看似將賈姝與賈甄甄撇開關系,實則也是對陳帝表明自己的立場。 他要保的只是賈甄甄。 陳帝生性多疑,今日在他們來之前故意斥責閔相,不過是敲山震虎。 甄讓再是真皇子又能如何,陳帝活著一日,坐在這個帝位上一日,他便先是君主,而后才是一個需要兒子接替皇位的父親。 他不會容許甄讓在自己眼皮子地下動作,更不允許甄讓‘未登天子位,先置殺人刀’,提前地便享有權利,自以為是地來打破陳帝的底線以滿足自己的需求。 果然,聞言陳帝淡淡笑了。 恰好內侍帶來方鶴與賈姝。 賈姝瘦了不少,一見賈甄甄,視線在賈甄甄的花簪上停留一下,頓時眼淚如同斷線的珍珠鏈子,怯弱弱哭道:“六姐……姝兒害怕?!?/br> 賈甄甄扭頭看著她,她并不與賈姝對視,只是垂著眼瞼,而后不著痕跡看一眼方鶴。 方鶴雖然已經換了一身干凈的衣裳,但十指被夾斷了骨頭,軟軟攤著。 賈甄甄暗道:陳帝果然下手厲害,雖沒有要了方鶴的命,卻比要了他的命還要狠毒! 陳帝道:“別哭了!哪有個公主的儀態!” 賈姝抽抽搭搭止住了。 陳帝又去分別問大監和傅子垣當時的情況。 這些問題,陳帝在羈押賈姝后,早已問過三次以上。 這是宮廷私事,他并不需要嚴謹地審理出一個真相,他要的是下人忌憚,明白自己的位置。 這也是一種心理迂回的戰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