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她,死了?
謝兵走后,莫凌在辦公室里來回不停地踱步,一個小時后,手機鈴聲響起,莫凌條件反射般接聽了:“怎么樣?” “老大,不好了,春江路這邊發生了一起很嚴重的車禍,聽目擊的人描述,好像是嫂子?!?/br> “什么好像,趕緊去查?” “我讓人去核實了……” 謝兵聲音有些發顫,莫凌掛了電話。他的腦袋如同春雷炸響,“嗡嗡嗡”響個不停。 來不及思考,莫凌又打了電話給了交通部部長,確定傷者所在醫院后,馬不停蹄地往那邊趕。 在陰森森涼颼颼的第一人民醫院的急診室里,到處飄著一股悲愴、死亡的氣息。 手術室里的門廊上方,明明亮亮地顯示著五個五個大字“手術進行中”。 那幾個字清明透亮,卻透著一股邪氣與沉重,似乎在嘲諷人類的自不量力,生命的輕如浮光。 莫凌直挺挺地立在那里,像一座被冰霜凍結的雕像,拳頭握得緊緊的,宛如有許多鐵絲使勁地箍著,勒出了清晰可見的青筋。不知是太過用力還是內心著實害怕,垂于大腿兩側的拳頭竟然滲著汗粒微微顫抖。 陳甯,你給我活著,一定要好好的。否則我不會放過你的。 一分一秒地過去,莫凌的心被厚重的鉛壓著,時間一點一點地摧垮著他的意志力,他度日如年。 他曾經穿梭于槍林彈雨之中,也曾經命懸一線或痛得無法呼吸??墒菦]有哪一次像現在這樣折磨著他,心里有一條帶刺的鞭子一下一下地抽打著他。 忽然手術的門打開了,一個戴著花布手術帽白色口罩,穿著綠色衣服的醫生一邊踱步出來,一邊嘆氣。 莫凌連忙大步上前拽著她的衣服,急切地問道:“怎么樣了?” 醫生同情地看了一眼這個高大冷峻的男子,無奈地搖了搖頭,語氣里滿是疲憊:“做好心里準備吧?!?/br> “不可能,不可能……昨晚還鮮活的一個人……” 莫凌松開手,向后倒退了兩步,癱軟地坐在地上,耳朵嗡嗡嗡響個不停,好像有無數蟲子在里面一邊拍翅膀下邊鳴叫,周遭的一切在他視線里模糊失真了起來。 為什么,為什么匆匆闖進我的世界又急急地離去,我還想與你話家常,賞花好月圓呢…… 莫凌眼珠里的眸光瞬時失色,黯淡如灰色的天空,他垂著頭,兩手抱著黑如風信子花的短發,用力地扯著,垂眉斂容。 他的心底驟然生出尖銳的疼痛感,痛得他連呼吸都那么難受,可過了一會,心又好像被冰雪覆住,使得他瑟瑟發抖。 莫凌將頭伏在膝蓋上,淚水滑落臉頰,無聲無息。 四周一片沉寂,那手術上的幾個字亮得有些刺眼,忽然莫凌的手機響了,像午夜兇鈴般打破沉寂。 莫凌仿佛沒聽到般,可鈴聲停了又響響了又停,反反復復,莫凌終于無力地把手伸進兜里,拿出手機,看也不看地按了接聽鍵。 “唉,你剛才打我電話有事嗎?” 那銀鈴般動聽的聲音響起,莫凌愣住了。 “喂,你在聽嗎?”陳甯看了看手機屏幕,“剛才出去吃午飯了,把手機落店里了?!?/br> “陳甯?”莫凌聲音顫抖而沙啞,好像穿越時空而來。 “嗯?”陳甯萬分不解,“咋了?你感冒了?” “你在哪里?我們視頻!” 莫凌連忙掛了電話,打開了視屏通話。只見陳甯穿著白色風衣對他粲然一笑,露出了潔白無瑕的牙齒,那清澈的眼神沒有一絲雜質。她的后面是酒紅色的吧臺與熙熙攘攘的人們。 莫凌的心似繞了一個世紀,墜入地獄又沸騰上空,最后塵埃落定,與地上,待她恍過神來,一腔怒火猛然攻心,他郁結的關了視頻。 待他站起來時,一個年輕男子攙扶著一個花甲老人一邊哭嚎迎面而來。 “媽,姐不會有事的,您可要挺住啊,她還要孝敬您呢……”年輕男子雖然話是這么說來著,可語氣里卻弱弱的,恐怕,連他自己也不相信吧。 老人的皮膚褶皺如樹皮,嘴唇哆哆嗦嗦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莫凌站起身,漠然地抬步。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每天都在上演著人間的悲歡離合,苦樂哀愁。只是別人的生與死,淚與笑只要與自己無關,都能如同看戲般冷眼旁觀,感性或許會感同身受的流下幾滴淚水,過后也可以與他人咀嚼鑒賞,津津樂道幾番。 但像莫凌這種見慣生死,甚至主宰著太多人生命的人,對于無關人的生生死死,他連眼都不愿眨一下。 莫凌又恢復了冷漠與狠戾,甚至比之前更沒有人情了。 當他走出醫院,謝兵來電話了。 “呵呵,老大,嫂子沒事,一點事都沒有,虛驚一場……”謝兵樂呵呵的,尋思著這樣類似于劫后余生的感覺,老大會不會給他加薪。 事實證明,他真的想多了。 “這個月你的獎金沒了,還有,限你十分鐘內到辦公區等著我,否則,今年年終獎就別想了?!?/br> 莫凌心里憋著一股氣,無處發泄,這個始作俑者便做了炮灰。 …… 二十分鐘后,莫凌到達了辦公室,而謝兵早已縮著頭站在那里。 “老大……”謝兵的聲音疑惑而委屈,像個無緣無故被父母打了屁股的孩子。 “你去西南那邊的酒店去,看看那邊進展如何?!?/br> 莫凌對謝兵的委屈視而不見,一頁一頁地翻看著他的文件。 “嗯……” 謝兵悵然地看了一眼老大,幽怨轉身。 “你,還有事?”莫凌頭也不抬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