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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先為愛失去了自己。 他到底還是去了,以一種決絕的方式,guntang的鮮血順著劍鋒迸濺出來,他卻哈哈大笑。 這笑容帶著一種深深的嘲諷,不知是嘲諷自己,嘲諷他,又或是,這個世道。 宋鈺的毒雖然解了,但到底傷了身體,四十多歲死了。 宋鈺最大的孩子已經二十來歲,卻并沒有遺傳到宋鈺在讀書上的天賦,皇上只是加恩給了個虛職,蘇溪這個老夫人頓時又變的舉足輕重起來。 宋茜回來吊喪,她的長子已經娶妻,自己也是做祖母的人了,看到已經生死兩隔的兄長,頓時又淚如雨下。 雖然現在兄妹兩人聯系少了,但兄長畢竟是她幼年最親近的人。 又十年,老皇帝駕崩,新帝繼位。 皇帝無嗣,這個新帝是大臣們從皇族宗親中選出的幼童,朝政被把持在大臣們手里。 雖說如此,該做的樣子還是要做的,開恩科,大赦天下,特別嘉獎那些花甲老人和貞孝之事,以正民間風氣,宣揚正統。 蘇溪的事情就被宣揚出來,夫君去世,寡居多年,卻孝順長輩,不曾改嫁,身為繼母,把繼子撫養成材,妥妥的賢妻孝女,節婦??! 于是朝廷加封蘇溪為太夫人誥命,又旌表門閭,樹坊表,以張其婦德。 宋家的家風頓時上了一個臺階,外出的子弟與人交談,婚姻嫁娶時,說起是宋家女,旁人也不免高看幾眼,結親的人家更是上趕著來。 因此蘇溪這個太夫人在家族中的地位頓時就拔高一大截,不光是宋鈺他們這一支,就是旁的族人也有想把女兒送到蘇溪這里沾幾分好名聲。 蘇溪看著這些來嚷嚷著要來盡孝的孝子賢孫,頗為不耐煩,日子久了,大家都知道這位太夫人是個喜好清凈的性,也就甚少前去打擾。 新帝繼位六年的時候,蘇溪的母親去世,蘇溪回家奔喪。 蘇溪的大哥也早已離世,現在主持蘇家的,是蘇溪的二哥,他沒有忘了當初的誓言,發奮讀書,后來也是身居高位,這些年,他給了蘇溪不少支持。 三meimei,我們都老了啊。rdquo; 兄妹兩個看著已經滿頭白發的對方,相視而泣,這些年,聚少離多,不知還有幾日再見的時候。 新帝十年,蘇溪二哥去世。 新帝繼位的這些年里,大旱連著大災,有時候北方干旱連年,南方卻暴雨成洪,蝗蟲、瘟疫,前些時候竟然還出現三伏天下起大雪,凍死了好多人。民間議論洋洋,百姓們都說,這是新帝德不配位,上天降下災難呢! 可憐權利都被朝臣們把持著的小皇帝,都已經連下好幾道罪己詔了,可這有關大臣們什么事情呢,事情他們做,鍋自然是由英明神武的陛下背。所以朝廷不僅不體恤民生,反而加重賦稅,徭役,逼得百姓逃竄山野,易子相食。就連朝廷明面上往下撥的救災銀糧,也被這些把管朝廷的士大夫們暗地里一層一層剝削,等到真正下發到底層的時候,已經連一層灰都不剩下了。 國家發生的災害,卻成了一些人的饕餮盛宴。 有時候,比天災更可怕的,是人禍,本來有些地方還可以勉強度日的百姓,也被逼得放下了手中耕作的鋤頭,加入到四處流亡的隊伍中。 那些居無定所的流民,已經形成了一股浩大的聲勢。然而,身居高位的那些人,那些既得利益體士大夫們,依然在縱情歌舞,享樂。 蘇溪也聽說了這些事情,可她能做的也不多,只好命人準備些糧食,到城門外去施粥救濟一番,那些流民自然是不會被允許進城的。 好在如今她是家里的太夫人,說的話沒人敢不聽,何況施粥行善也是做好事,有利于宋家的名聲,自然更沒人反對。 蘇溪不顧自家小輩的阻攔,非要親自前去瞧瞧,家里人無法,只得命人好生跟著,并且讓蘇溪平常最喜愛的一個小輩隨身陪伴著。 太奶奶,您小心些。rdquo;宋子文小心的攙扶著蘇溪,不明白他這個平時不怎么管事的太奶奶為什么非要過來看看,那些流民都是些不講秩序之徒,萬一傷到太奶奶可怎么好。 城外不止宋家一家大戶人家在施粥,那些家資不菲的高門大戶們,有時候是不吝嗇于展現一點自己的仁慈的,以表現自己的樂善好施的美名。蘇溪著眼望去,只見烏壓壓的一片的人群,在兵丁棍棒的呵斥下勉強維持著秩序上前領粥。 他們大多衣衫襤褸,面色枯黃,神色黯然無神,像是完全對著世道麻木了一樣,任由棍棒落在身上而不止躲閃,然而待看到面前的粥,眼里卻又迸發出驚人的神光。這其中,大部分都是青壯年男子,偶爾有老弱婦孺,也都是有壯年男子在一起,更多的,卻是早早的就倒在了路上。 小九兒,告訴太奶奶,你看到了什么?rdquo; 我看到什么hellip;hellip;rdquo;宋子文有些迷茫,看著周圍這些宛如行尸走rou般的流民,和衣著光鮮的自己完全身處兩個世界他們很可憐。rdquo; 還有呢rdquo; 還有hellip;這么些人聚集在一起,如果處理不好,非常容易引起□□,這一回朝堂的那些大臣們怕是有的吵了。rdquo;流民們都已經流竄到了京畿重地,縱使大家都拼命的想捂蓋子,這個問題也必須要拿到臺面上來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