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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年二十六歲,十四歲投軍,在軍中的日子比在京城的日子長的多,同京中的貴女們往往找不到幾句共同話題,每次回京參加大大小小宴會時,都是沉默居多,一定要說還算認識的女子的話,曲著指頭數,也就只有那么幾個。 比如說林家的明珠,張家的風宜,朱家的起云。 這幾個,都是京城貴女圈里,少見的沒有將眼光困在后院,而是放眼朝堂,甚至家國天下的人。 若非這幾年男女大防雖然放松了些,但文官集團傾軋嚴重,否則這幾名女子拿出去,都當得一方的大員。 不過眼下顯然不是追問身份的時候。 趙晚宸搖了搖已經有些眩暈的大腦,伸手扶住墻壁,才勉強穩住自己的身體,咬破舌尖,用疼痛保持著最后一絲清明,方才道:“你可知道傷藥在哪里,我拿藥就走,絕不會為難于你,你也趁著夜色下山,他們追過來應該還要一些時候?!?/br> 不論對方是誰,趙晚宸也不愿意拖累一個無辜的人。 沈朝夕輕嘆一口氣。 “可惜了,殿下來錯了地方,我到這里的時候,這間屋子里除了墻角的一小袋米,還有一套衣服,和這床被子,什么都沒有?!?/br> 趙晚宸難掩失望,頭昏沉的越發厲害,還是硬撐著道:“那……那……打擾了,你也早些下山去吧,免得被他們發現……” 孫玉山的狗是追著血腥味來的,雖然不知道小姑娘是什么來歷,但這么大一個深山老林,不論她去哪里,都很難被找到。 沈朝夕沒有應下她的話,而是赤著腳走過去,在趙晚宸不明所以的目光當中,將手搭上了她的肩膀,然后輕輕一按。 疼痛斬斷了趙晚宸最后一根神經,眼前徹底陷入黑暗之前,她在迎接她的懷抱當中,聞到了些許草木的清香。 趙晚宸是真的傷的很嚴重。 沈朝夕褪下她的破破爛爛的外衣,露出的是一副辯駁的身體。 全身上下,到處可見大大小小的傷口。 有利刃劃破的,也有一看就是被樹枝勾破的,又或者是摔倒在地上的摩擦傷。 這些傷口輕的已經開始結痂,嚴重的卻已經開始泛白,甚至化膿。 沈朝夕的食指同拇指,捏著趙晚宸用來威脅她的匕首,從頭端一直劃到刀尖。 若是有人此時來摸摸這把刀的話,定會驚訝的發現,刀身的溫度,guntang的驚人,像是去火里過了一圈一樣。 剜除腐rou的疼痛喚醒了趙晚宸,她在黑暗中睜大了眼睛,渾身緊繃,沈朝夕在她額頭拍了拍,像是這兩天哄白虎一樣輕聲道:“乖,很快就沒事了,睡吧?!?/br> 聽到這話,趙晚宸緊繃的身體如同一根被取下來的弦,突然就變得松弛下來,眼睛也緩緩合上,神情漸漸變得平靜。 沈朝夕這里有不少治療外傷的草藥,都是這些日子里山林中的小動物們送過來的,這種自發的朝貢行為很常見,她雖然沒什么用,還是笑著收納了。 沒想到在這個時候派上了用場。 鮮嫩的汁水滴進傷口,碾碎的藥材細細地填充進了被挖走腐rou的地方,趙晚宸自己的中衣,被沈朝夕撕成長條,當做繃帶綁在了傷口上。 遇到趙晚宸,對沈朝夕來說,是一場意料之喜。 她雖然來趙晚宸潛入是隱隱感覺到,來人同自己有利無害,卻怎么也沒想到,出現在這種地方的,會是一國公主。 林明珠記憶中同她的交集不多,但對此人卻極為推崇。 趙晚宸同曾經的她一樣,也是一個女將軍。 若她只是個普通的公主,沈朝夕未必會為遇到她感到驚喜,恐怕反而會因為嫌棄對方是身嬌rou貴的公主而有多遠避多遠,免得惹上一個小祖宗,但趙晚宸是將軍,還是一名出名的女將,意味著她手中有兵權,在朝廷上說的上話,同那些被皇室養著,除了吃喝玩樂只剩下聯姻作用的公主完全不一樣。 若是能夠得到她的幫助,沈朝夕不論是想報復林慎微,還是幫林家洗除冤屈,都會變得容易許多。 至于那些所謂的追兵,沈朝夕是半點都不擔心,有她在,那些尋蹤權還敢將人往這個方向領的話,那狗估計是人變的。 動物對危險本能預感可比人類要高得多。 且不說這里坐著個神道修士,就說白虎這幾天留下的氣息,也夠叫那些家養的尋蹤狗不敢冒進了。 將趙晚宸身上的傷口收拾好,又送給她一縷神力——這東西對在這個世界沒有根基的沈朝夕來說是個稀罕貨,她現在有的神力都是林明珠轉世前對她的信仰轉化的,用一點少一點,但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要是恒安公主死了,她上哪兒找那么好的一根金大腿去。 趙晚宸是被她打橫抱在床上的,收拾完了之后,沈朝夕打了個哈欠,神道修士的精神程度由信仰強度決定,鼎盛的神道修士不眠不休一天到晚到處滿足信徒心愿都無所畏懼,像她這種被異世信徒召喚來的神道修士,除了那丁點的神力以外,就和普通人沒太大差別,因此大半夜的折騰了一個多時辰,困得眼皮都要瞌在一起。 看了一眼雖然收拾過,但同干凈沒有什么關系的地面,和躺著趙晚宸那張不太大的床,沈朝夕只猶豫了片刻,就將公主殿下往里面挪了挪,自己側著身體躺了上去,順便將被扔在墻腳的被子掀起來蓋在兩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