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無論哪種解讀，一定有對照。同一個體的對照，不同個體的對照hellip;hellip;現在只有自己一個人，所以他是通過她過去現在的信息不同來探究她？那么伊萬跑出去這一個多小時，是在調查她的身份？

    按照常理跟經驗來說，這應該是不會錯的，但俞雅總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傆X得伊萬在做的似乎是某種完全超脫她的想象的事。

    這就有意思了。

    *

    你在不懷好意。rdquo;俞雅選擇了語言刺激。

    她不是個非窮究極致的人，甚至很多時候為了避免麻煩，寧肯稀里糊涂得過且過。但真遇到了事，也不會躲躲閃閃避之不及。畢竟她怕什么呢。她有什么好顧忌的呢。她是屬于天塌下來都有人幫忙頂著的人啊。

    伊萬的眼睛里有光。這種感興趣的眼神甚至不加掩飾mdash;mdash;當然就算他極力想隱藏自己的情緒，俞雅也能清晰辨別出他內心對某種事物極度的狂熱mdash;mdash;他看著她猶如看一個奇妙的作品，就像是人對那些巧奪天工的事物本能會產生的驚奇與贊嘆。

    俞雅很刻意地將自己警惕與不滿表現出來hellip;hellip;當然她的內心無比平靜，并不將別人有可能的惡意放在眼里，或者說，她只是故意演戲，以此來觀察對方的應對。

    你在等待什么。像是等待戲劇表演開場mdash;mdash;rdquo;事實上這種作為旁觀者的高高在上讓俞雅確實覺得有趣，一來她想不明白伊萬為什么能擁有這種姿態，二來從來都是她把別人當作戲碼暗中觀察，這會兒反過來的身份落差叫她覺得有所挑戰，你期待著即將上演的戲碼，并且享受它帶給你的刺激與樂趣。rdquo;

    俞雅瞇著眼，聲音篤定而困惑。篤定于她知道自己說的是對的，困惑于為什么這是對的。

    被完美戳中心思的伊萬并沒有異常反應。他仿佛早已清楚俞雅有猜中的能力。他的愉悅也并不是針對這種猜測的行為，而是對于他將會享受到的戲碼mdash;mdash;所以，他怎么知道會發生什么？他怎么知道將來發生的合乎他的預期？

    俞雅這會兒的注意力已經全然不在搜救網絡上了，相對于沒有一點線索的李海濤，自然就是現成放在她面前等她去解的謎更有意思一點。她推開電腦側過身。

    卡座呈半封閉式，前面一張小方桌，后面一張弧度緩和的大沙發。伊萬就坐在另一端。俞雅靠在沙發背上，單手側邊撐著坐墊，微微傾斜著，抬頭看著這個人。

    近距離看，那種說不出的狂熱與愉悅更為蓬勃張揚，大概是由于他慣來對一切都過分漠視與嘲諷，致使這個人身上出現任何別的情緒都會格外顯眼。有什么東西在燃燒，把那早已岌岌可危的邊壁燒得吱嘎吱嘎響。這個人心底潛藏著一頭魔鬼，這魔鬼純粹是他的本質，與他那些讓俞雅錯亂的人格信息毫無關系mdash;mdash;而此刻，魔鬼與現實的邊界被點燃了。

    你在等待著什么呢？你知道會發生什么？rdquo;俞雅越是思考，她的聲音越是婉轉輕柔，仿佛在引誘著什么般，充滿了誘惑力，她微微探首，更為靠近對方，冰涼又審視的眼神直射進他的眼瞳里去，與我有關，與你有關hellip;hellip;現在我最關心的事是李海濤無疑hellip;hellip;所以你知道李海濤的下落了？rdquo;

    這個猜測叫她也產生幾分驚訝，連瞳孔有細微的縮小，但馬上又修正了自己窺探到的信息：不，你不知道hellip;hellip;但你一定知道了關于他極重要的情報hellip;hellip;你知道這個情報意味著怎樣的戲碼，你在等待它成真！rdquo;

    伊萬沒有反駁，甚至他的神色就是直接默認了。他看著俞雅的眼神帶著贊嘆與愉悅，那種見證奇跡般的稀奇，仿佛是想伸手觸碰下確定真實性的蠢蠢欲動，大概給他足夠的時間，他甚至會選擇將其圍個欄圈起來納為己有吧。

    那對淺薄的嘴唇微微上翹，喟嘆的語氣也顯得輕飄飄的：lsquo;讀心師rsquo;海妖hellip;hellip;歐羅拉的掌上明珠。rdquo;他的姿態從容不迫，已經做好了等待戲劇開幕的所有準備，hellip;hellip;我早就應該知道的。rdquo;

    他確實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這點俞雅并不意外。

    多年前伊萬找不到她，可能只是被那時不真實的線索局限了。以他現在的勢力地位，就算在全世界的范圍內找尋情報，也是件很容易的事。畢竟拋開華國這個地域與中文塞壬這個名，不難發現她的真實身份mdash;mdash;塞壬正是讀心師海妖的別稱，灰道出身鼎鼎大名的心理專家。

    歐羅拉算是灰色世界三大巨頭之一，成立最早且實力最強。歐羅拉的訓練營與歐洲各國的軍警隊伍關系密切，甚至與北約的軍事基底都有合作。俞雅的真實身份，比如說她親爹親媽是誰，這些信息歐羅拉內部就必須隱藏，她的人生履歷，不好訴諸人前的那些她親媽早幫她解決了mdash;mdash;但作為歐羅拉的編外成員，她的業務rdquo;就掛靠在該公司呢，自然明面上得有適當的身份。讀心師rdquo;多好的噱頭啊，人云亦云更加神秘莫測的，當然要查到更加不難。

    我很不喜歡你的眼神。rdquo;俞雅微笑，語氣懨懶又低柔，話音還未落地，幾乎是在瞬間，她已經伸長手臂捏住了對方的下巴mdash;mdash;雖說各踞一端，但沙發本身大小就有限度，身體傾靠過去，一臂的距離，足夠她做到自己想做的事mdash;mdash;猝不及防間的動作，很明顯對方也有些出乎意料，但替代平常無波外表的，卻是更為好整以暇的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