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mama接起電話，聲音很疲憊：“喂？是誰？”

    莊瀚學心虛地說：“媽，是我……”

    電話那頭的人愣了一下，才驚喜地說：“涵涵？？？是你嗎？”

    莊瀚學“嗯”了一聲：“是我?！?/br>
    mama問：“你現在在哪？你是打算回家了嗎？mama再也不逼你了……”

    莊瀚學覺得鼻酸：“mama，我、我聽說爸爸……爸爸是不是在外面弄了個私生子出來??？”

    mama咬牙切齒地說：“別提了，你爸那個死鬼，原來他是早就留了一手，居然瞞著我這么多年。我真是氣都要氣死了。那個賤人也是，忍了十幾年，還真能忍。你別擔心，mama身子骨還硬朗著，我不會讓那個賤人得逞的，家里的東西都是留給你的?！?/br>
    莊瀚學頓時茫然了，都是留給他的嗎？留給他做什么？他根本沒有管理那么大的企業的能力，他有自知之明，他可從沒覺得自己聰明過。為什么不說大哥和二姐呢？大哥和二姐都比他優秀多了啊。就因為他大哥是同性戀，而二姐是女人嗎？

    莊瀚學沒有問。

    mama很心疼他：“涵涵，你一個人在外面過得還好嗎？”

    莊瀚學想到秋哲彥，說：“挺好的，我現在過得很開心。只是我聽說你的事，我有些擔心你?！?/br>
    mama帶著哭腔問他：“你還不打算回家嗎？你爸都那樣了。你爸說不定要把那個野種弄回來呢?！?/br>
    瘋狂暗示他回家。

    莊瀚學實事求是地說：“我又斗不過我爸……媽，要么你把大哥叫回來吧。我管不了公司，但大哥能啊?！?/br>
    mama的語氣瞬間冷淡下來：“你還提你大哥呢，他和男人在一起，讓我臉都丟光了！要不是因為他不聽話，我們家現在至于變成這樣嗎？他主意大，比你還不聽話呢！”

    莊瀚學：“那jiejie呢……jiejie也很有本事?！?/br>
    mama煩躁地說：“你jiejie更別提了，那不爭氣的死丫頭，她遲早還要再嫁人的，那錢不全都隨外人姓了？”

    莊瀚學突然聰明了下：“再嫁人？jiejie和姐夫怎么了？”

    mama說：“去年就離婚了啊。讓她別離婚，她非要離，為了把孩子的撫養權要過來，出了好多血?！?/br>
    莊瀚學：“為什么離婚??？”

    mama說：“還能為什么？工作忙了，男人的花花心思就多了，忍不住在外面花。那她非要離，離就離吧。你姐第一次結婚的時候本來年紀就不輕，現在還帶著個拖油瓶，我給她介紹了幾個好的，她都不要。我也不知道你姐是怎么想的？我生的三個種，一個比一個古怪?！?/br>
    “涵涵，你回來吧。mama不逼你了?！?/br>
    “你在外頭哪有什么好日子過??？自己工作累不累？”

    “mama又不是不知道你，你累死累活的，能掙幾個錢？”

    莊瀚學說：“我不覺得累，mama，我現在是沒什么錢，但我真的過得挺開心的?！?/br>
    他還是不打算回家。

    他想了想，說：“媽，你要么和爸爸離婚吧。你自己拿那一半的錢?！?/br>
    mama暴怒說：“你在說什么??？我離婚？我這個年紀我離什么婚？我離了可不便宜那小狐貍精了！憑什么??！”

    莊瀚學仰起頭，看了看積了層灰的電話亭頂，在那聽mama罵渣男賤女罵了二十分鐘。

    看吧，這就是他不能結婚的原因。

    莊瀚學從小聽慣了罵，一被罵就開始走神，罵聲左耳進右耳出，他的思緒飄遠，想起了圣誕節去秋哲彥的老家參加家族聚會的事情。

    人家一家人多么溫馨和樂啊。

    秋哲彥的mama是美食專欄作家，她是婚后才去廚師學校學的廚藝。她的丈夫，也就是秋哲彥的爸爸格外開明，支持老婆上學。

    小秋說他小時候，mama上學，爸爸就把他帶去學校里，給他坐在教室的小角落里，給他一本書看。

    小秋的jiejie和小秋感情很好，和他跟他姐完全不一樣，小秋說他爸媽從小就要讓他讓著jiejie，要對女孩子紳士。

    但在他家就不一樣了，其實在他小時候家里已經不缺錢了，可是他姐還得做家務，有什么好吃的，都要讓給他先吃，買新衣服mama舍得幾千幾萬給他買，他想要什么就買什么。jiejie總得求，就算求了，爸媽也不一定答應她。

    那時哥哥在外留學，管不到家里的事，寒暑假也不一定回家。

    幼時懵懂，他不知道自己被偏愛對jiejie來說很殘忍，等到他意識到這樣的家庭結構其實很畸形時，已經太晚了。作為既得利益者，去安慰jiejie放開心結未免顯得太虛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