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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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他又有些狐疑地抬頭:“你不止是為了這個來的吧?” 陸肆閑適地坐著,手中的毛筆又圈出一個錯字,道:“臣自然是為了來督促一下軍營新兵訓練的如何了?!?/br> 傅寒:“說人話?!?/br> “借些兵?!?/br> 傅寒挑挑眉:“朕記得,兵符在你手上吧?一萬精兵還不夠嗎?” “從前是夠的,如今就不行了?!闭f著,他又像恍然大悟般道:“陛下尚未娶妻,自然是不懂的?!?/br> 傅寒:…… * 御花園的花各各都是名貴花種,又被宮人精心照料,各各開的嬌艷又奪目。 許瀾沿著小路一路看,要不是因為這是御花園,她恨不得摘下幾朵拿回 去制香膏。 因著皇帝尚是幼年,選秀還未開始,宮中留著的都是一些前朝的老妃,爭了一輩子寵,如今先帝不在了,又個個吃齋念佛,性情和善起來,難得見到許瀾這種鮮活又年輕姑娘,只是笑著看著,時不時還賞些珠寶。 許瀾走了一段路,就已經穿金戴銀,收獲頗豐了,她戴著有些沉,剛想沿路返回 ,就聽見一道尖細的聲音說:“喲~這不是陸夫人嗎?” 這道聲音她聽過,就在方才的馬車里。 許瀾轉頭見一個穿著太監制服的男人走了過來,一旁的妃子紛紛請安。 她道:“可是洪公公?” “瞧您眼神凌厲的~一眼就瞧出了奴才的身份~” 說著,他又轉了話鋒:“不同夫人說了,皇上還找奴才有事呢,去遲了還得遭怪罪?!?/br> 說著福了福身就走了。 許瀾其實也不過是來見見那紙條上的人,見他走了也沒什么所謂,卻聽見一旁起身的妃子說:“這洪公公可真奇怪,往常都不曾來過這里一步,這幾日倒是天天往這里跑?!?/br> “就是,來這里也不去找誰,就在這御花園里轉悠一圈就回 去了,不過這貴人的行蹤豈是我們可以隨意探查的?!?/br> “說的也是?!?/br> 許瀾微微凝神,聽了一會,便轉身走了。 這個御花園定是有什么古怪,不過,她不過是個外來客定是看不出什么的,若是告訴陸肆說不定會有收獲。 第三十六回 許瀾死了。 陸肆來的時候,她還尚存一口氣。 身旁的人都在惋惜:“是個好姑娘,可惜了投身于這樣的家族?!?/br> “可惜了那許椿機關算盡,倒是沒把他孫女算上?!焙楣ぶ哌^來,眼淚掉幾滴鱷魚淚,語氣頗有些惋惜。 許椿就是許瀾的祖父。 陸肆面上沒有什么表情,只是走上前,小姑娘還穿著她平時最愛的絳紫色紗裙,唇間的血色已經褪盡了,只余脖子還在源源不斷地流血,鮮紅的血流出來,染紅了她戴的象牙鑲寶簪,浸潤了她身后的青石磚地,她眼睛半闔著,看著眼前的人,似想努力扯出個微笑,未果,又動了動唇,小小聲地叫了一聲: “陸肆?!?/br> 你終于來了呀。 小姑娘已經睜不開眼睛了,從前的明眸如今只睜開一條縫,似是再三確定了來人后才安心地閉上了眼睛,勾勒著好看妝容的眼角像是忽然被什么浸濕了,漸漸地暈開了一層潤澤。 賀九站在身旁紅了眼睛,他上前探了探許瀾的鼻息,才轉身看著陸肆說:“爺,許小姐,已薨?!?/br> 寥寥幾個字,猶如千斤。 陸肆依舊面無表情地站著,身旁的洪公公捏著一方紅帕子掩了掩嘴,頗有些惋惜地嘆了口氣才轉身離開:“有些人總是留不得的吶~” 意有所指。 陸肆定定的站著沒動,轉頭,眉眼似有疲憊,聲線有些低?。骸百R九?!?/br> “屬下在?!?/br> “別人都說我能長命百歲,可如今,我卻不想活那么久,我只想去見她,去和她在一起?!?/br> 他沒有明說是誰,賀九卻懂了,當下便跪下說:“爺,你若不報仇,如何去面對許小姐?” 陸肆沒再說話,天下起了稀薄的雪,輕輕地,飄在許瀾的緊閉的眉眼上,溶在了她的眉眼里,她,溶在了灰蒙蒙的天色里。 * 陸肆平日會早起,但鮮少有人見他未到五更便起了的,起身后也不說什么,披了件外衣便往外走。 一旁的小廝努力勸阻:“爺,至少在加一件衣服再走吧,初春料峭,到時候惹了風寒就不好了?!?/br> 賀九以為是爺有要是要做,連忙跟在他身后。 結果走著走著,卻是到了梅蘭院。 賀九:…… 陸肆像是從未注意到旁人一樣,不顧門口小廝的勸阻,徑直便邁入院里。 陳mama聞訊趕來,攔住他去路,問道:“陸爺可知夜談閨房,與禮不和?” 陸肆斜睨了她一眼,語氣淡漠:“是這個府不是我的了還是她不是我的?” 陳mama:…… 雖然如此,陳mama依舊擋在他身前,就在她以為陸肆就要強行進去的時候,他卻轉頭對賀九說:“去找些人來,給許瀾搬院子?!?/br> “是?!?/br> 陳mama皺起了眉問道:“爺讓我們搬院子無可厚非 只如今五更天的,平白無故搬什么院子?不若等小姐醒來再商議?!?/br> “本官說要搬還需要理由嗎?” 陸肆看著她問,語氣里的諷刺驚了她一下,雖陸肆平日里對她們也是很冷漠的,只未曾露出如今這樣鋒芒畢露,狠戾果斷的樣子。 而正在房中睡得正沉的許瀾便無故感到一陣窒息,她一睜眼,就見陸肆不知何時來到她炕前,正緊緊地摟著她。 而她房中的屏風桌椅全被撤得干干凈凈。 許瀾:? 第三十七回 夜色一片靜謐。 許瀾被陸肆摟在懷里,原本就困倦的眼皮又有些耷拉下來,她往他懷里鉆了鉆,找了個舒適的位置蹭了蹭,才發出類似囈語的聲音:“陸肆……” “嗯?” “我聽別人說洪公公最近總在御花園逛來逛去很奇怪……” “睡吧,這些事你別管?!?/br> “喔……” 她確實也沒再想這個,閉著眼很快又睡了過去。 翌日。 許瀾一睜眼,眼前的紗帳依舊是她從前掛的煙青色紗帳,香囊依舊是她慣用的鎏金花鳥鏤空球形香囊,只是總覺得有些奇怪。 門外的丫鬟推門而入,道:“夫人可是醒了?” 許瀾順著視線望過去,發現原先擺著屏風的地方變成一套梨花木桌椅。 她有些不確定地問:“我何時搬的院子?” 丫鬟把盆子放在桌上,福了福身才道:“是昨夜爺叫搬的,因搬的著急,有些東西尚未歸置好,夫人莫要在意?!?/br> 許瀾:…不在意才怪。 她有些不敢置信的說:“他是瘋了嗎?大半夜搬院子?” 事實上方才丫鬟們也在議論不已,早就議論了好幾番也沒甚么結果。只這丫鬟面上卻依舊一副一本正經的模樣:“老爺的意思不是奴婢可以瞎琢磨的?!?/br> “夫人!” “夫人!” 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從門外漸近,陳mama披頭散發從門外跑了進來,經過門檻時還被拌地摔倒在了地上。 如今房內的丫鬟也不再是被陳mama壓制的那一波人,頓時豎目圓瞪,怒斥道:“你這賤婢怎地到般亂跑?沖撞了主子小心你的狗命!” 許瀾也是愣了愣,平日里陳mama一向注意自己的著裝,就算是許府落魄的時候也依舊穿戴得整整齊齊,哪曾有過這般莽撞的樣子。 陳mama卻像是沒聽到一般,抬起了頭,哭道:“求夫人救救奴婢?!?/br> “許mama不是向我請了幾日假么?怎么一回 來就成這副樣子?”許瀾沒有答應下,只是不緊不慢地坐直了身體。 陳mama沒答,只是哭著說:“求夫人救救奴婢!求夫人…” “大清早的,吵什么?”陸肆撩袍進來,見那陳mama一副痛哭流涕的樣子眉毛一皺。 跟在他身后的賀九瞬間會意,招了一旁的小廝耳語了幾句。 陳mama見陸肆來了,瞬間緊張起來,也不哭了,只是說:“小姐,奴婢都是為了許府好啊?!?/br> 連稱呼都變了,像是為了喚起許瀾曾經的回 憶。 許瀾低眸看了她一回 ,問道:“你倒詳細說說如何對許府好了?!?/br> 她向來不懷疑陳mama的忠誠度,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更心涼。 許瀾從重生到現在,就一直在想許府是如何落魄至傾頹的。 從前,她懷疑陸肆,但越了解她才越明白,他從不屑做那些陰招,因為他有更直接的方法。 只她想來想去,都不會想到許府身上。 祖父是個極好的人,從她有記憶開始,便一直很寵她,比之她父親有過之而無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