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董家父子一離開，容靖對著林明誠道：“好好考試，別被董文光給比下去了?！?/br>
    林明誠點了點頭，他是個偽神童，但人家董文光是個真神童。

    不過他這個偽神童若被董文光比下去，那前世三十年再加上今世也白讀了這么多年的書了。

    如今正值二月，雖然是南方，沒有下雪，但天氣很是寒涼，北風呼呼地吹。

    縣試考五場，分三場進行，每天考一場，黎明前點名入場，即日交卷。以初九、十二、十五日為正場，考生于每場正場前一日入場，后一日出場。

    每場考兩個時辰，也就是四個小時。

    考棚很是簡陋，也并不擋風，饒是林明誠天天練武，覺得自己身強體壯，在考棚這么待著都有些受不住。

    不過考題對林明誠來說并不難，而且他上輩子九年義務教育再加上三年高考五年模擬，大學研究生博士都不知道考了多少回，通了多少關了。

    且，當老師教授都是要考試的，所以有一顆成年心態的林明誠很是淡定。

    小男孩董文光的考間就在林明誠的對面，不過這一次小男孩并沒有再理會林明誠，很認真的做卷子，眼神也不會往林明誠這里瞄一下。

    林明誠見著小男孩寫的這般認真，只不過表情很是豐富，也覺得有趣。

    不過他要做題，自然不會多關注小男孩。

    林明誠寫完，待墨跡干了之后，才交了卷，小男孩還在寫。

    林明誠心里還是很好奇的，不過卷子一交，他就離開了。

    一出了考場，林三郎已經奔過來了，“四郎，冷不冷，餓不餓，喝口水，這里有個rou包子，還熱乎著呢?！?/br>
    容靖等林三郎說完才插話，“感覺如何？”

    “還不錯?！绷置髡\喝了一口水之后接過了林三郎手中的rou包子，聽了容靖的問話答道。

    容靖輕輕頷首，“你雖然年紀小，但才學出眾，定會通過的?！?/br>
    “借容兄吉言?！绷置髡\覺得自己考過是沒問題的，但名次上，他就說不準了。

    畢竟考官的口味也是重點。

    當下林明誠和林三郎隨著容靖離開，他倒是想回林家，畢竟現在成績沒那么快出來。

    但這會容靖在，而且因為林老五和容靜，容靖對林明誠照顧幾分，甚至還陪考，林明誠心里也是念著容靖幾分情的。

    所以這會林明誠和林三郎隨著容靖回了容家，洗漱吃飯休息。

    容家人并沒有來打擾林明誠，林明誠和林三郎在容家住客居院，容家上下都是客客氣氣的，并沒有人拿眼色看他們。

    林明誠覺得容家人很有修養，而且下人管理的很有規矩，在這里住著，找不到一絲的不舒服。

    雖然沒有賓至如歸那么夸張，但真的讓林明誠和林三郎感受到被主人家重視的感覺。

    第63章 案首

    縣試放榜的這一日, 可熱鬧了，街上的考生熙熙攘攘隨處可見，大家都在等著放榜。

    林明誠和林三郎還有容靖到茶樓的時候, 那里已經是人棚滿座了, 林明誠又看到了那個小男孩董文光。

    人小但志氣不小, 在大庭廣眾下，表示案首是他的。

    這狂言就如guntang的油鍋里落入了一滴水, 頓時炸了，沸騰了，油星四濺。

    林明誠都覺得這小男孩夠狂, 這跟點火沒有區別。

    果然, 傾刻間, 小男孩就被眾人的口水給噴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語, 冷嘲熱諷, 罵人也絕對不帶臟字。

    不過小男孩卻無所畏懼，蔑視著大家，一副手下敗將的樣子。

    林明誠心里好奇，莫不是董文光知道成績了, 怎么這么狂傲。

    容靖搖頭, 果然年少輕狂啊。

    突然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 有人一喊，“出榜了?！?/br>
    當下有不少考生已經蜂擁而往外奔了，有帶了仆從或者書童還有家人的倒還坐著, 等著仆從書童或者家人去幫忙看榜。

    林三郎直接就從二樓窗戶跳下去了，可把林明誠給嚇了一大跳，見了林三郎穩穩落地朝榜前奔去，這才松口氣。

    “案首林明誠，不是董文光，案首林明誠，不是董文光?！庇腥嗽谌巳豪锿蝗缓艉爸?，這下不用等林三郎回來，林明誠也知道自己的成績了。

    當下林明誠忍不住都激動了，雖然知道自己縣試沒問題，但考到案首，林明誠還是很高興的。

    容靖臉上也露出了笑容來，“不愧是被柳山長收為關門弟子的神童，四郎，你很不錯，我等不如也?！?/br>
    這還是第一次容靖表示不如林明誠，他們四大公子雖然在白虎城出名，除了他們的文采，還有更多的是家世。

    而他們自小就受家族栽培，容靖一直也覺得他們不錯，但這會和林明誠一對比，容靖也自愧不如。

    林明誠汗顏，摸摸鼻子不好意思表示靠運氣成份，但他這般，容靖覺得他謙虛了。

    比起董文光的那種狂傲，容靖更喜歡林明誠這樣的。

    林明誠摸摸臉，有些發燙，饒是他覺得自己已經臉皮厚了，但這會他覺得自己肯定臉紅了。

    董文光這邊一聽到自己不是案首，臉色頓時一變，“怎么可能?！?/br>
    “文光，你狂妄了?！倍高@個時候才開口說兒子，本來對兒子也是很自信的，可這會董父的臉色也掛不住。

    容靖一直在二樓注意著樓下，見到董父這般，便對著林明誠道：

    “董員外有個女兒做了學政大人譚璞的妾室，頗得寵，譚璞有克妻之名，兩任妻子都死了也沒有留下嫡子。如今譚璞的獨子就是董姨娘生的，董文光自小就被接去譚家，受譚璞教學，便養成了如今的心高氣傲?！?/br>
    學政大人，林明誠一頓，學政大人一般是府試和院試的主考官，他朝著容靖道：“容兄，譚大人會是這一次府試和院試的主考官嗎？”

    容靖點了點頭，但卻道：“是臨揚城的主考官，不是我們這里的。我們白虎城的學政大人是梁茂才?！?/br>
    “姓梁？”林明誠多心道。

    容靖點了點頭，“是公子梁的同族長輩?！?/br>
    像他們白虎城四大家族，都有人在外面做官的，能成為白虎城望族，族中子弟自然不少，嫡脈都好幾支的，更不說旁支那些。

    這會林三郎已經回來了，可開心了，雙眼發光發亮的，立馬抱起林明誠就拋了拋，把林明誠給嚇了，“三哥，放我下來?！?/br>
    “四郎，你真厲害，縣試案首也?！绷秩煽杉恿?。

    “小聲點?！绷置髡\可沒想張揚，縣試只是一個開始，還有府試院試呢。

    林明誠還是低調一些的，畢竟過于高調容易被打臉，看董文光這會就是。

    “董文光是第二名?！?/br>
    有人已經在下面喊著了，可董家人臉色并不好看，董文光剛剛的狂言案首是他的，現在得了第二，名次不錯，但到底被打臉了。

    別人不知道林明誠，但董文光知道，他的目光直直地朝著二樓看過來，對上了林明誠的眼。

    “林明誠，我們府試再來?！倍墓庹f完撇開了臉，直接朝外走去。

    “那是林明誠？”眾人的目光朝著樓上一看，林明誠本來想往后一縮的，但覺得自己又沒有什么好躲的，所以也就大大方方地和大家點頭微笑。

    這會容靖也站了起來道：“我們回去吧?！?/br>
    當下林明誠和林三郎還有容靖準備下樓，卻見有些考生已經往樓上奔來了。

    什么情況，林明誠有些懵，人已經被容靖往窗戶一拉。

    于是林明誠第一次被容靖帶著跳窗了，一上了馬車，林明誠心有余悸道：“容兄，剛剛是怎么了？”

    容靖倒是笑了，“你是縣試案首，大家想嘗嘗你的才氣?！?/br>
    “這，可沒見容兄之前也這樣呀?！绷置髡\有些無法理解一些考生的狂熱。

    “這習俗很早有了，我們之前避開了?！比菥赣纸o林明誠和林三郎講了習俗的來源。

    有些人信，但有些人并不信，便也有些人抱著信者有，不信則無的想法。

    “開國時期，有個十歲的神童裴襄參加縣試，遇到一個五十歲的老人暈倒在路邊，裴襄扶起了老人，送去醫館，老人是考生，考了幾十年一直未過縣試。但那一回縣試卻過了，正是最后一名，而裴襄是案首?！?/br>
    林明誠聽到這里，臉上也露出了笑容，又聽容靖繼續道：“老人府試的時候，特地握了裴襄的手，表示要沾沾裴襄的才氣。你們猜怎么著？”

    “所以府試又過了?！绷置髡\道。

    容靖點了點頭，“不止如此，神奇的是，老人府試還是最后一名，裴襄依舊是案首，院試的時候也是如此，甚至裴襄去參加鄉試，老人也參加了，兩人雙雙中舉，裴襄是解元，老人不再是最后一名?！?/br>
    “那會試呢？”林三郎也好奇了。

    “會試殿試都是，只可惜裴襄被公主看上，皇上欽點為附馬，前朝有附馬謀反，所以大乾附馬不得入仕，裴襄郁抑而終，英年早逝?！?/br>
    “那個老人呢？”林明誠問道。

    “那個老人啊，就是我先祖，官拜御史大夫，裴襄一死，他后來辭官告老還鄉了，但沾才氣之事傳開來自成習俗?！?/br>
    林明誠他們唏噓不已，林三郎道：“附馬不能入仕，那也太慘了?！?/br>
    林明誠也點了點頭，讀書科舉，多辛苦啊，十年寒窗苦讀，最后被公主看上了，不能做官，一輩子風花雪月，若是公主強勢管死那種更慘。

    不過也有些人很樂意尚主，娶了公主就可以少奮斗幾十年，甚至一輩子。

    “四郎，你以后可不能被公主看上了?！绷秩赏蝗坏吐曉诹置髡\的耳邊道。

    容靖一聽，當下笑了，心里卻也認同。

    想要入仕，就不能尚主，不然就是斷送了官路。

    但有時候被公主看上，也未必能拒絕的，所以被公主看上很有風險。

    林明誠沒出聲，但心里也極認同的，在他看來，附馬絕對是高危的職業，其實就跟入贅差不多。

    過了縣試的考生去面見縣令大人，他們的馬車到縣衙的時候，不少過了縣試的考生已經到了。

    縣令大人看著縣試頭名次名的林明誠和董文光，一時覺得果然英才出少年啊，白虎城出了兩個神童，縣令大人也非常的高興，面上也有光彩，對林明誠和董文光說了不少鼓勵的話。

    林明誠和董文光非常的受人矚目，畢竟他們是年紀最小的，而且也是名次最前的。

    縣令大人給每個人獎勵了一本《論語》，表示過了府試院試還會有獎勵。

    林明誠從縣衙出來，就被不少人圍著，好多人都跟他握手，沾才氣。但也有人不屑這么做。

    董文光就是，若是沒有林明誠，他就是案首了，所以董文光對林明誠并沒有好眼色，甚至眼里還帶著敵意。

    林明誠倒不會計較，真論起來，董文光確實是神童，若是他沒有多了一世的讀書考試經驗，他未必考的過董文光。

    所以林明誠對董文光是善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