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節
杭嘉澍上樓,沈司嵐還在門外等穗杏檢查出來。 “她怎么樣?” “沒事,”沈司嵐說,“不會留疤?!?/br> 杭嘉澍終于松了口氣。 兩人沉默,最后還是杭嘉澍先開口:“你沒什么要問我的嗎?” “沒什么好問的,”沈司嵐淡淡說,“就是因為你的原因讓你meimei被打了,你說我要不要揍你幾下替你meimei出出氣?” “行,你揍吧,”杭嘉澍說,“多揍幾拳,順便還了我之前打你那一拳?!?/br> 沈司嵐很輕的勾起唇:“算了,懶得浪費力氣?!?/br> “你不是吧,”杭嘉澍也跟著笑,“這點力氣都沒有?我妹力氣都比你大,把陳秋云打成那樣?!?/br> 沈司嵐斂去笑容,“那女人呢?” “去警局了,”杭嘉澍輕聲說,“不過頂多就拘留幾天吧?!?/br> “她真是你親媽?”沈司嵐問。 杭嘉澍:“嗯?!?/br> “如果我說要找她算賬,你應該沒意見吧?” 杭嘉澍笑笑:“你怎么跟我妹一樣,喜歡用暴力解決問題?!?/br> 沈司嵐抱胸,突然側頭看他,聲音低沉:“我已經很文明了?!?/br> “不用你費心了,”杭嘉澍說,“有好律師介紹嗎?沒有的話我就去找法學院的裴老師了?!?/br> 沈司嵐挑眉:“找律師干什么?” “簡而言之就是我親媽踩到我底線了,所以我要當個不孝子把她送進牢里?!?/br> “律師的事交給我,”沈司嵐說,“我之前說過,有事就說,能解決的不用你cao心?!?/br> “那就謝了?!?/br> “客氣?!?/br> 兩人又并排靠著墻站了會兒,穗杏檢查完出來,她自己還挺失落的。 因為她耳朵沒事。 “耳朵有事沒?”杭嘉澍問。 穗杏搖頭:“沒事?!?/br> 沈司嵐淡聲開口:“我去停車場吧車開出來送你們回家休息?!?/br> 他說完先走一步。 穗杏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手上握著病歷單,想輕松的隨便說點什么。 她抱怨道:“沒想到檢查個耳朵居然這么貴?!?/br> 杭嘉澍其實很想輕松的回應她的怨言,但醞釀半天什么也說不出來,還是輕聲說了句:“對不起?!?/br> 縱有千言萬語但無奈詞窮時,對不起這三個字確實是萬金油。 穗杏覺得奇怪:“又不是你打我,你干嘛說對不起?” “不是因為這個,”杭嘉澍抿唇,“一直瞞著你和爸媽,對不起?!?/br> 穗杏搖搖頭:“哎沒事啦,又不影響什么?!?/br> 可杭嘉澍的表情依然凝重,語氣變得有些小心:“我還是你哥哥嗎?” “不然呢?”穗杏突然瞪他,“你不要我當你meimei了嗎?” 杭嘉澍搖頭,立刻說:“不是?!?/br> 穗杏眨眨眼睛:“那就行了?!?/br> 他在她身邊蹲下,仰頭小心翼翼撫上她的臉,眼圈又止不住紅了,聲音沙?。骸岸际歉绺绮缓?,你能原諒我嗎?” 穗杏咧嘴一笑,故作老成的摸了摸他的頭,“好,原諒你啦!” 她輕松的語氣一下讓他全線潰敗。 二十幾歲的大男人,蹲在meimei面前突然捂著眼睛小聲啜泣起來。 “哥哥,”穗杏忍著哭腔說,視線突然變得模糊起來,“你受這么多苦我都不知道,還總是跟你吵架,對不起?!?/br> 杭嘉澍閉眼深深嘆了口氣,站起來用力抱住她。 懷里的人身軀小小的,明明是那么需要被人呵護,卻在這時候成了他的依靠。 杭嘉澍抱著她,將臉埋在她的頸窩中,guntang的眼淚打在她肌膚上,穗杏什么話也沒說,像小時候他哄她那樣,拍著他的背一下一下,溫柔而耐心的哄他別哭。 最后杭嘉澍小聲說:“別告訴你男朋友我哭了?!?/br> 穗杏破功,瞬間就笑出了聲。 第83章 不暗啦 穗杏跟學校請了幾天假窩在家里養傷。 穗崢嶸夫婦趕回來時, 她正好坐在客廳沙發上看綜藝,笑得前俯后仰。 夫妻倆連鞋都顧不上換,急沖沖跑到沙發邊。 異口同聲地問:“哪兒受傷了?” 穗杏眨眨眼:“臉, 但是已經好了?!?/br> 夫妻倆顯然不信,在穗杏兩邊坐下,一邊問“其他地方有沒有受傷”一邊動手替她檢查。 穗崢嶸還好, 只是捏了捏穗杏的肩膀, 又舉起她的胳膊,確定她沒有傷筋動骨也就放心了。 杭美玉隔著衣服看也不放心,非要去房間讓穗杏把衣服脫了看。 穗杏抗拒道:“別的地方真沒事, 不用脫衣服了吧?!?/br> 杭美玉頓時瞪眼:“我是你媽啊, 小時候澡都是我幫你洗的,你還跟我不好意思起來了?走去房間?!?/br> 穗崢嶸攔下妻子:“穗穗都這么大了, 就算你是她媽她也會不好意思啊?!?/br> 穗杏感激的看了眼爸爸,用力點頭。 杭美玉只好放棄:“行吧, 身上哪里傷了一定要跟我們說?!?/br> “真的沒有受傷, 我洗澡的時候自己檢查過了?!?/br> 夫妻倆對穗杏又是嘮嘮叨叨詢問了一番, 這才問道:“你哥哥呢?” “在房間里?!彼胄诱f。 穗崢嶸和杭美玉對視一眼,最終杭美玉說:“我去看看?!?/br> 妻子往杭嘉澍的房間走去,穗崢嶸猶豫片刻, 將目光轉向了正看電視的穗杏。 “你哥哥身世的事,你們兄妹都知道了?” “知道了?!?/br> “那你介意嗎?” “介意什么?” 穗崢嶸醞釀用詞,或許是不愿說得太直白傷害到誰,也或許是他擔心穗杏真的會介意這件事。 “哥哥不是你大姨的親生兒子, ”穗崢嶸欲言又止, “他是你大姨的養子?!?/br> 穗杏并不驚訝爸爸也知道這件事。 畢竟那天晚上去了警局,警察打過電話給她的父母, 而且這些日子,也許杭嘉澍和他們聯絡的時候已經告訴他們了。 穗杏很輕的搖頭:“不介意?!?/br> 穗崢嶸欣慰的笑了笑,可還是重復問了一遍:“真的嗎?你別騙爸爸?!?/br> “真的呀?!彼胄诱Z氣歡快,聲音卻堅定。 穗崢嶸摸摸她的頭,聲音溫柔:“好孩子?!?/br> 穗杏反問他:“那爸爸你呢?” 穗崢嶸微怔。 介意什么呢? 介意他不是妻子的親外甥,還是介意他和這個家沒有血緣關系? 可若是說沒有血緣關系,他這個姨夫本來就和他沒有所謂的血緣關系。 陳秋云找上門來時,穗崢嶸失眠了一夜。 妻子知道他在為什么失眠,打開床頭燈問他是不是介意這件事。 穗崢嶸當時搖了搖頭。 他并非介意,而只是心疼。 陳秋云的出現,意味著他的這個養子不止被拋棄過一次。 穗崢嶸想起杭嘉澍小時候,文靜乖巧,永遠不會主動開口要求什么,仿佛只要給他一張用來睡覺的床和一日三餐就能養活他。 他并不擅長應付這樣文靜的男孩,在穗崢嶸心中,男孩子都是很鬧騰的,會闖禍會調皮的兒子或許才更像是他想象中的兒子。 杭嘉澍客客氣氣的叫他姨夫,穗崢嶸心有失落,卻不知該如何真正的和他做一對父子。 直到杭嘉澍上初中那會兒,某日穗崢嶸早起上洗手間,發現他在洗床單。 十幾歲的男孩,剛褪去孩童的天真,對生物書上的某些知識有了最本能的好奇與沖動。 如果他生在一個健全的家庭里,爸爸會告訴他這是正常的,mama會替他洗床單,這是男孩向男人發育的一個過程和階段,或許父母會打趣調侃,會鬧得他臉紅,卻會感嘆他長大了。 可是杭嘉澍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