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好,小點聲,別吵醒了穗穗和有錢?!泵鲜嫱┱f。 穗杏看著她們兩個模模糊糊的影子撐著欄桿爬下了床,一起去了陽臺,還關上了門。 沒過多久,她聽到了王可慈很輕的哭泣聲。 這天,穗杏終于開始意識到另一個問題。 她已經開始渴望沈司嵐的回應。 或許一開始見面時,只是出于一種朦朧的好感,只是小女生情竇初開時對異性的渴望,隨著這些日子的相處,她控制不住的越陷越深,這種好感漸漸生根發芽,變成了蒼天大樹。 如果得不到回應,或許她會比王可慈更難過。 原本想起那個人時,心里只會甜甜的咕嚕嚕往外冒泡,可現在卻莫名多了幾分酸酸澀澀的滋味。 這種漸漸豐滿起來的情感教會了從小驕傲的穗杏自卑,并不因為自己,而就是莫名其妙的,只要在那個人面前,就仿佛矮了一大截。 她將頭埋進枕頭里。 感覺自己好像又長大了一些。 第二天早訓的時候,穗杏因為昨晚失眠到兩三點,精神萎靡,踢出來的正步也是軟綿綿的,被教官連著提醒了好幾聲。 她表現一直不錯,但今天卻屢屢走神,教官不忍心訓她,只能放柔了語氣問她:“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穗杏又不能說真實情況,只得低低嗯了聲,索性裝成生病了的樣子。 “那你先別練了,先去趟醫務室吧,”教官朝人群里說,“誰陪穗杏去趟醫務室?” 除了女生們,很多男生也舉手了。 送人去醫務室這種美差,又做了好事又不用軍訓,誰都不愿意錯過。 教官看出這群新生的心思,哂笑兩聲:“你們就是不想軍訓吧?” 他當然不會給這些身強體壯的新生偷懶的機會,果斷對樹蔭下的沈司嵐喊道:“沈助班,你們班的穗杏身體不舒服,你能送她去趟醫務室嗎?” 一聽是助班送穗杏去醫務室,新生們知道自己沒機會了。 穗杏沒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本來就是裝病,原本打算自己去,走半道上等他們看不見她了就掉頭回寢室睡上一覺,現在這病是沒有也得有,不裝也得裝。 可是一去醫務室就會被戳穿,她既沒有生病,也沒有中暑,沈司嵐肯定會覺得她就是想偷懶才謊稱自己生病了。 去醫務室的路上,她走得慢吞吞的,恨不得走上個地老天荒。 沈司嵐也不催她,照顧著她的速度,兩個正當芳華的年輕人硬生生走出了老年人悠閑散步的架勢。 可走得再慢也會走到醫務室,穗杏咬牙,突然站在原地不走了,索性耍起賴來。 “怎么了?”他問。 穗杏走到路邊的小石凳上坐下,皺著眉,裝得有模有樣,訥訥說:“走不動了?!?/br> 說完還很逼真的捶了錘腿,一臉我的腿啊你怎么這么不爭氣的樣子。 沈司嵐語氣很輕:“腿疼?” 穗杏點點頭,虛弱地說:“我可能走不到醫務室了?!?/br> 沈司嵐眉梢微挑,突然笑了:“那我背你過去?” “???”穗杏猛地抬起頭看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可這條通向醫務室的小路很安靜,除了午后熱烈的蟬鳴,和風撓過樹葉沙沙的聲響,他的聲音很清楚,她應該是沒有聽錯的。 他只是提了這么一個建議,穗杏就已經心臟麻痹,差點沒在這里當場休克過去。 她還年輕,不想這么快就死。 穗杏猛搖頭:“不不不,我,我不要?!?/br> 沈司嵐眨了眨眼,漂亮的眼眸里藏了點微不可察的促狹,慢悠悠的問:“那抱你過去?” 第20章 暗著呢 穗杏站起來, 僵硬的踢了踢腿,沒什么情緒的說:“突然好了誒?!?/br> 然后頭也不回朝醫務室大步走去。 她聽見男人在身后嘲笑她。 穗杏有點惱,為沈司嵐剛剛那幾句不經意的調侃。 可能他只是隨便說說, 壓根就沒有在意,根本就不明白這對她意味著什么。 穗杏討厭這種被人牽著情緒的感覺,內心卻又不可控制的小鹿亂撞。 那種酸澀的感覺又涌上來了, 配合著夏天的風, 頭頂的樹葉微蕩,她突然很想來一杯青檸味的汽水。 醫務室里負責值班的校醫人不錯,沒有直接戳穿穗杏。 穗杏也沒把握, 校醫觀察她的情況時候, 沖人擠眉弄眼的,又幽幽看了眼正站在旁邊等她的沈司嵐。 這位年輕的校醫也才剛從醫學院畢業沒多久, 對穗杏的暗示心領神會。 校醫解釋說是天氣太熱,有些輕微中暑, 才導致精神不佳。 “休息下就沒事了, ”校醫笑著說, “同學你去里面的床上睡會兒吧?!?/br> 穗杏感激的看著校醫,點點頭:“謝謝醫生?!?/br> 醫務室里的消毒水味兒不是太重,擺設也簡單干凈。 剛沾上枕頭, 昨晚晚睡的后遺癥立馬上頭,穗杏的困意立刻襲來。 她已經很困了,眼皮子不住地打架,可穗杏仍堅持著。 沈司嵐搬了張凳子坐在床邊, 他低頭看手機, 她看他。 看了半天,她又側過頭看著窗子, 醫務室的后方種著一大片的綠植,澄黃的陽光和綠色相間,間隙中的藍色透亮干凈,隔著窗,穗杏仿佛都能聽見風聲和蟬聲。 這樣的時光,用來睡覺實在太浪費了。 穗杏的眼睛在兩類怡人景色中來回搖擺。 沒過多久,剛剛還是晴空萬里,不知怎么突然下起了小雨。 雨意沖淡了夏日的悶熱,窗外飽和度極高的景色很快被覆上一層冷色。 穗杏不自覺嘆氣:“怎么這時候下雨了?!?/br> 沈司嵐聽到她幽怨的聲音,隨口問:“怎么了?” “我現在又不用軍訓,下雨對我又沒有好處,”她稍微有些小小的不滿,覺得這雨下得不是時候,“應該再早點下的?!?/br> 她說的不太清楚,但沈司嵐聽懂了。 小女生的心思很簡單,穗杏以前也發生過這樣的事,某天的體育課要測長跑,她好不容易辛辛苦苦跑完了,天空卻突然下起雨來,穗杏就會很不開心,抱怨這雨為什么不下早一點。 她盯著窗外的雨,雨又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委屈的發出淅淅瀝瀝的聲響,在窗沿濺起透明的水雨花。 安靜的醫務室里只有平靜交織著的呼吸聲,她被這來得太晚的雨吸引住視線。 她沒看他,他沒看雨。 聲響越來越大,軍訓的新生們這時候應該都解散了。 因為這雨聲實在太催眠了,穗杏漸漸有些撐不住。 “學長?!彼兴?。 沈司嵐回答:“嗯?!?/br> “你會走嗎?” “不會?!?/br> 可能是還不放心,她從被子里伸出手,用小拇指勾了勾他的衣角。 就一下,不輕不重。 小女生半張臉躲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雙眼睛看著他,她太困了,連睜眼都有些困難,眼睛霧蒙蒙的,被困倦和疲憊填滿。 她最后說:“別走哦?!?/br> 這雨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停。 沈司嵐似乎是被雨牽走了心思,清雋的眉眼恍神了片刻,隨即垂下眼皮,手指撫上剛剛被人勾過的那一抹衣角,引至手心掌紋中細細摩挲。 穗杏這一覺睡得極香。 直接睡到了晚上八點,醒來的時候醫務室里的日光燈都已經開了。 給她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外面還在下小雨,連同晚訓也給取消了。 她沒看見沈司嵐,看護換成了三個室友。 室友們可能是在排位打游戲,都沒發現床上的人已經睜眼了。 王可慈最先發現她醒了,分了點心思說話:“穗穗你醒了???” 孟舒桐一下就提高了聲音:“糍粑你――靠你已經死了?!?/br> 王可慈趕緊低頭看手機,真的死了。 穗杏嘆了口氣,干脆自己起身先去洗了個臉,醒醒神。 回來的時候室友們已經打完游戲了。 孟舒桐問她要不要去吃麻辣燙。 穗杏的肚子一下就餓了,她問:“你們什么時候過來的?” “一個多小時吧,學長他晚上還有實驗課先走了。然后就讓我們幾個過來等你睡醒?!?/br> 穗杏有點尷尬,她好像睡得有些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