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棲青雀臺[重生] 第18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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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氏最后才看向李映月,李映月此時哪里還有當太妃時囂張跋扈的樣子,她發絲凌亂地撲在余氏身邊, 發現余氏看看她,又看看云棲,李映月滿是苦澀,就是到最后,您心里還是只有李云棲嗎。 李映月望著余氏衰敗消瘦的臉,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她是我唯一的meimei,往后定會與她互相扶持?!?/br> 她知道,母親不希望她們姐妹相殘,哪怕為了母親,她也不會動李云棲。 李映月說完后,暗自神傷,卻見余氏艱難地擦了一下她落下的淚,李映月終于控制不住,嚎啕大哭。母親是在意她的,哪怕遠遠比不過李云棲,但也是同樣把她當女兒看待的。 余氏示意云棲上前,握著早已哭得泣不成聲的云棲,將她的手與魏司承的手牽在一起,像是在深深地祝福。 恍然想起,那日被搶了荷包,忽然出現在街頭,那芝蘭玉樹的青年。她哪怕當時沒看出來,后來也品了出來,這搶劫恐怕是演出來的。 可,若是有人如此用心對待女兒,不惜演這樣一出戲,她為何不給他機會,將自己的掌上明珠托付給這個人。 事實證明,云棲給自己尋了一個難得的夫君。 余氏的呼吸越發艱難,眾人自覺地出門,將剩余的時間留給了李昶,讓他們夫妻最后敘話。 直到里面傳來李昶悲愴的痛哭聲,眾人一同跪在了地上。 哪怕重來一次,再遇到母親離世云棲依舊無法控制自己。 魏司承發現李映月此時居然悲傷地看向云棲,云棲也若有所覺地望了過去,魏司承松開了擁著的手。 也許這個時候,唯有這個從來與云棲不對付的李映月,才能真正理解云棲的心情吧。 兩人擁在了一起,共同承受母親離世的痛。 只有此刻,她們忘了身份上的矛盾,只是兩只互相安慰的幼獸。 魏司承看向飄雪的天空,暗道:您放心地去吧。 大雪漸停,待李昶出來時,居然放了晴,陽光照在雪地上,反射著璀璨的光。 李昶沙啞的聲音響起:“你們母親是笑著離開的?!?/br> 言罷,將余氏在有能力握筆時,留下的遺書交給眾人。 對余氏而言,她認為自己能活到現在,已是難得。她早有所準備,在信中,她希望大家能夠斂去悲傷,互相扶持,好好地走下去。 眾人看向放晴的天空,淚水中又帶著一絲被溫暖的情緒。 即便離去,他們的母親也希望帶給他們的不是悲傷。 李昶再次回到屋內,他還想繼續陪著余氏,走最后一程。 他仿佛一下子老了,余氏的離開抽走了他的生命力。 余氏的葬禮結束后,云棲低沉了許久,想到余氏最后的囑托,慢慢緩過神,強迫自己打起了精神。 這段時間,魏司承不眠不休地照顧她,她一轉身就看到累到沾枕就睡的男人,心疼地摸著他的胡渣,主動伸出額頭蹭了蹭。 讓你擔心了,青雀。 光線暗淡,層層紗幔中,兩人已在床上窩了好幾個時辰。 魏司承疲憊地醒來,見云棲通紅著眼眶看他,心疼地捏了下她泛紅的眼尾:“像只兔子?!?/br> 云棲依賴地靠上去,腦袋枕著他的胸口,手附在他的手背上。 “你會一直陪著我嗎?” “只要你在,我永遠都在?!?/br> 魏司承悠遠的目光,望著窗外的大雪。 我會努力活著,活得比你久,不會讓你看著我離世而難過。 這樣的痛,我來受著就好。 魏司承輕輕地撫摸著她的發絲,不想看她情緒始終低落。他忽然想起之前為了讓她高興定了一件禮物,如今送倒是正好。 他下了床,將一個木盒取了出來遞給云棲:“打開看看,上面的圖案可是我親自繪制的?!?/br> 魏司承多少也是有些期待的,這是他精心準備的,本打算在她生辰時送出,但現在哄人更重要。 云棲看到那熟悉的木盒,瞳孔一縮。 這是…… 果然,打開后,是前世收到的那套景德鎮茶具,上面還寫著她與他的名字,云和雀。 云棲淚眼婆娑地摸著茶器上熟悉的花案,前世今生的記憶交替著,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魏司承本來打算讓云棲高興一番,就像丈母娘說的,他們活著的人應該向前看。 卻不想她怎么看起來更難過了,魏司承摸著她的淚珠,她是水做的嗎,怎么掉不完。 輕聲哄著自家小祖宗:“要是不喜歡就扔了,再哭我可吻你了?!?/br> 魏司承故意嚇唬她,當然現在這情況他也沒心思去想那些旖旎。只見小祖宗直接撲過來,主動捧起他的臉,在他唇邊印了一個溫馨的吻。 然后就聽她斷斷續續地說:“我收到過這個……” “什么,誰???”這東西還有人拿來借花獻佛,那瞬間他想將這木盒丟得遠遠地。 “也是你送的,上輩子?!?/br> 她說的話,直接遏制住了魏司承的暴躁。 她在說什么,上輩子? 云棲再不隱瞞,將前世她所知道的一切,娓娓道來。 魏司承從震驚到淡定,他的接受能力遠超云棲想象。 大約是從小碰到過各種天外之物,有人特意為他們這些皇子做的蛋糕、餅干,偶爾再來幾句天外飛詩,他的承受力就是被這樣壯大的?,F在聽到云棲是重生而來的,以往那些疑惑的地方,仿佛都有了解釋。 見云棲說得口渴,他還將水遞給她潤喉,看著比云棲還淡定。 把懷里人冰冷的手捂住,又給她重新掖了掖被子,把懷里人照顧妥帖了才一同合被躺下。 到了冬天不上朝的日子,兩人就這么窩在暖烘烘的被窩里不想出去。 云棲隱去了自己與他冰冷相處的后面的幾年,只說了前面融洽的部分,也一同省去了她在火海中喪生。 聽完后,魏司承才不可思議道:“你說我前世對杜漪寧情根深種,還為了她連皇后的位置都空著,一直等她?不是,祖宗,這話你信?” 云棲無辜地睜著眼,看他那極力否認的樣子,又覺得好笑:“……所有人都信。也不止我,您別用這種眼神看我……” “是覺得不可思議,我是瘋了嗎,干嘛等她??!” “您不等她,還能等誰?” “就不能等你嗎?”這輩子都喜歡的不要不要的,上輩子肯定也喜歡。 “您當年說我根本不配?!庇洺鹪茟涣诉^去。 “我不可能說這種話!找死嗎?” “這就是您親口說的!” “那就是在蒙蔽她,我這輩子也這么干過的!” “您真是厲害哦,這么快就開始瞎編亂造了?!?/br> 兩人吵吵鬧鬧的,都覺得自己更占理。 幸好臨近元日,魏司承直接吩咐了不讓人打擾,周圍并沒有什么人,不然看到帝后如此孩子氣地爭論,定會瞠目結舌。 屋外大雪,屋內卻溫暖如春,兩個互相對峙的人,各自憑著自己的邏輯理論著。 爭到后面,誰也說服不了誰,魏司承嘆了一口將人弄過來趴自己胸口,揉著她不安分的腦袋。 終于認真了些,說:“若前世的我還是我,那么不可能看不出她本質,我若看不出,更可能是我故意不想知道,但最后我肯定還是會回歸理智,我又不瞎,分得清好賴?!?/br> 云棲不由分說地咬了一口他纖長的脖子,見他吃痛才點了點頭,又重新趴會他身上,道:“哼,本宮要睡了,不要吵?!?/br> 看著像是因為說不過,而不想再爭。魏司承無奈地揮手熄滅燭火,擁著人睡下。 云棲卻在黑暗中睜開了眼,眼底含著淚光,之前就有一絲懷疑了,現在聽他親口說了,她越發覺得,若是真的誤會,他們豈不是錯過了一輩子? 越想越難過…… “七七,上輩子咱們結果好嗎?”魏司承快入睡時,模糊地問了一句。 “……好,和這輩子一樣?!痹茥套∵煅?。 “我就知道……我兩輩子只心儀過你一人?!?/br> 云棲貼向他的心口,聽著那穩定的心跳聲。 我是不是真的錯過你了? …… ………… 云棲是被魏司承拍醒的,剛一睜眼,就在朦朧中看到魏司承焦急的臉。 魏司承著急道:“方才你一直哭喊著,是不是噩夢了,難不成這東西還能傳染?” 云棲夢到了很多片段,特別是最后那段,有人用一世記憶與八世的帝王命,換了她的重生。 云棲不由地壓了上去,兩手撐在男人左右,淚水一滴滴落在他的臉上。 云棲重復著:“你不記得了……都不記得了?!蹦敲粗匾挠洃?,你都換了,所以你不記得了。 魏司承簡直聽得云里霧里,什么叫他不記得了,他記得所有和她所有相關的事。 云棲越想越難過,沉浸在悲傷中。魏司承簡直快急瘋了,就見自家小祖宗可憐巴巴地哭,只能拿起她繡的帕子給她擦。 云棲想到夢中,法照大師那句畜生道,又忍不住了,邊哭邊打嗝:“下輩子,下下輩子……無論幾輩子,無論你投胎做什么,我都陪你,好不好?” 魏司承真沒見過自家皇后這般毫不顧忌的樣子,給她順著背,哭地都打嗝了。 他想下床,卻被她擁住,怎么也不放手。 魏司承解釋道:“我就是想給你倒水” 她也不回答,埋在他懷里,不斷搖頭。 他哭笑不得,小祖宗也太可愛了些,忍不住吻了下她的額頭。 見她不松手,他無奈道:“好好好,不去了,我就抱著你?!?/br> 云棲哭得差點岔了氣,緩過了那陣子:“你還沒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