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棲青雀臺[重生] 第17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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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書房,李崇音伏案書寫著,云棲行禮后,他也不抬頭:“酒醒了?” 云棲有些難為情,低聲道:“是,奴婢壞了規矩,請公子責罰?!?/br> “別整日罰這,罰那的,我是洪水猛獸嗎?”李崇音隨意地一笑,招了招手,云棲過去就被他帶到書桌前,“可還頭暈?我讓大夫為你診脈,昏迷這么這么多日,我以為得了什么重癥,居然只是喝醉了……你呀!” 看李崇音那滿是調侃的笑意,云棲捂了下被點著的額頭,心底有些甜意,上前為他研磨。 “來寫幾個字,讓我看看進步了沒?!?/br> 云棲能察覺到身后人的氣息,臉上瞬間涌上了熱氣。 她拿著筆柄的手還有些顫抖,深呼吸幾次才慢慢將一首詩寫了上去。 李崇音邊看著她的字,糾正她的筆法,道:“最近院里不少丫鬟的衣物用舊了,我今日已吩咐了李濟辦置新的衣物,由你分發下去吧?!?/br> 云棲遲疑了一下,想明白他的引申含義,道:“是?!?/br> 李崇音只字不提后院的爭端,裝作不知云棲剪壞了一院子丫鬟的衣物,替她將事平息下來,又讓她親自去發衣物,是給她與其余人接觸的機會,要如何把握就看她自己。 樹太多的敵人,會對云棲的生活造成不少麻煩。 云棲心里微微有些暖,還有些無措。 她總是警告自己不要將公子的一切當真,有時還是會步步沉淪。 他總是這般,無聲無息地偏袒她,似乎她是不同的。 “這里,力道不對,可還記得我與你說的,無論是執筆、運筆姿勢都要正確,五指發力點亦有不同,何時虛、何時實?”李崇音邊說著,淡淡地掃了她一眼,“阿棲,你的心不靜?!?/br> “奴婢還有些頭暈?!痹茥杩诘?,他在身邊,心怎么可能靜得下來。 李崇音也不拆穿她:“既如此,便收拾一下,下次再練?!?/br> 她應是,收拾好書桌。去架子上拿了茶具,取了爐子邊熱著壺,泡著福建白毫,將之遞了上去。 李崇音拿了一本書來到軟榻,接過茶,眼底含著溫柔笑意:“你不在的這幾日,身邊總覺得少了什么,連茶都不對味,她們總是掌握不好火候,不是茶葉放多了,就是水多了?!币娫茥珳仨樀匕牍?,為他捶腿,他輕輕揉了揉她的發頂,主仆間的氣氛和諧。 “那奴婢待會再教一教她們?!?/br> “她們心思不在這兒。一個個蠢笨極了,可不一定能教會,以后若是沒了你,怕是不習慣?!?/br> “奴婢會一直在您的身邊,除非…您不要我了?!?/br> 李崇音喝茶的手一頓,轉移了話題:“你啊,每次覺得做錯事,慣會討好我?!?/br> 云棲總是知道什么時候該說什么話:“那也要您大度不計較,奴婢才能討好?!?/br> 任何時候,主子都不會太喜歡太有個性的下人,能事事以他們為重才是好奴才。 李崇音忽然問:“那日,你是一人喝酒嗎?” 云棲手下不停,連表情都隱藏得很好,道:“自然是一人?!?/br> 那日抱起她的時候,恍然聞到一股淡淡的冷香,是屬于男人的。 李崇音嗯了一聲:“一起上榻,為我讀一讀吧?!?/br> 見她遲疑,李崇音道:“還怕公子吃了你?放心吧,沒我的吩咐沒人敢進來?!?/br> 云棲的心跳動得厲害,她頭一次對公子說謊,不知有沒被發現,此時旖旎的心思都淡了許多,認認真真地翻起了書頁。 外面白雪皚皚,屋內火爐燃著熱,間或傳來女子悅耳的讀書聲。 男子躺在軟榻上,偶爾睜眼看一眼乖順的女子,聽著她平和的聲音,再次懶懶地閉上了眼,只有這時候他才能全然放下朝內朝外的一切,只靜靜地屬于他自己。 女子并未注意到他的神態變化,專心念著書簡上的文字。 這個冬天,也許,不那么冷。 第134章 前世番外:決定 冬至那日, 天寒地凍,街道卻早已張燈結彩,百姓們歡喜地猶如過年。 李崇音出府門的時候, 帶上了司棋與云棲, 正要上馬車時,卻被后方出來的人喊住了。 云棲抬頭, 見是西苑主母余氏。她看上去是來尋三公子的,她的目光卻直勾勾地望著云棲, 仿佛含著水光。云棲早前就見過這位以美貌與賢德被世家交口贊揚的李家二夫人, 有好幾次她犯了事二夫人也并未罰她, 她心中暗暗崇敬與喜愛, 但二夫人哪需要她這樣的婢女喜歡, 所以她只將這心思悄悄放心里。 她唯一與之有交集的大約就是這三分長相了, 府里的下人總說, 她因長相才有這么多優待。 余氏先是與李崇音交代了幾句, 然后居然看向身為婢女的云棲,接過錦瑟遞來的面紗, 深深望著云棲,柔聲道:“姑娘家出去總是多些危險,戴上安全些?!?/br> 云棲看了一眼李崇音, 見他同意,她才有些怔忡地收下, 太過驚訝連話都磕磕絆絆的:“奴、奴婢謝過二夫人, 讓您費心了?!?/br> 她仿佛看到余氏眼中的欣喜, 在那蒼白羸弱的臉上,顯得如此光彩奪目。 司棋也接到了同樣的面紗,她謝過主子后也發現, 余氏只盯著云棲,她覺得自己仿佛只是個順帶的。大約是只給云棲一人太顯眼,才一同給了。 再看余氏目光熾熱濃烈,仿若情到濃處的少女,司棋被自己這個形容給嚇到了。 不是仿佛,她根本就是順帶的吧。 余氏遠遠看著馬車遠去,錦瑟擔憂地扶著她:“現在還不確定結果,您這么做會不會……” 用上了面紗,屆時若云棲身份確認無誤,回歸正位后,也不會被人輕易認出,再說三道四。二夫人還沒確定,卻提前將后路都為云棲鋪好了。 余氏卻是篤定著:“你認為身為母親會有感應嗎?” 我有,十月懷胎生下的骨rou,怎么會沒有半點感覺。 冬至宴,王爺們與各世家的公子小姐們紛紛赴宴。肅王在湖邊辦置了一圈桌椅與看戲的軟椅,專供王公貴族們看戲取樂,冰湖上已打造好了戲臺子,戲子正在后方準備著。 每一桌旁邊都有隨伺的丫鬟、小廝,先上來都是冷盤與水果,水果聽說是從一種叫大棚的地方出來的,是弘元帝推廣出來的,但消息靈通的皇族們都知道這是杜家六姑娘的功勞。所以,杜六姑娘的排面總是最大的,不但占著最好的觀戲位置,連迎接她的人都是最多的,說是整個京城的姑娘都襯她一人,都不為過。 李家只邀請了李崇音,位置中規中矩。云棲為李崇音取下大氅交給小廝,點燃桌邊的火爐,火光跳躍著,驅走了一絲寒意。 此時外頭一陣sao動,一位身材修長挺拔的男子從黑暗中走到燈火闌珊處,周圍早早有人發現其身份,圍了上去,頓時那一片熱鬧開了。 他的模樣俊美絕倫,通身透著非凡氣度,眼神溫和,卻有種令人不敢造次的氣勢。 他緩緩走來,眾星拱月,與其余人有著天然不同。 云棲看了一會才收回視線,見司棋還在看,安慰自己也不算太失態。 李崇音看著她,調侃道:“看不出我家阿棲還喜歡美男子?” 云棲見他這樣,也知道他又在取笑自己了。但不可否認走來的這位有著文人的雅致,還透著血氣的類型京城幾乎沒有。 特別是方才大家剛看過肅王那種油頭粉面后,感觸更深。 “大家都在看,奴婢為何看不得?!痹茥创较嘧I,說話語氣也是不自覺地親近,“而且,總覺得他的氣質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見過?!?/br> 李崇音目光犀利了一瞬,沒想到云棲這般敏銳,這就發現了端倪。 李崇音:“這位是端王殿下?!?/br> 云棲感嘆,這就是那位鎮守戍邊的端王,難怪會有一種武人才有的陽剛氣。聽聞他回京那日,漫天都是手絹與情詩,名聲傳遍慶朝內外。 不過她也只是想想罷了,這類人與她而言太過遙遠,這輩子都不可能有交集。 李崇音拿了一顆瓷盆里的青棗,在手上滾了滾,問道:“那,是他好看,還是公子好看?” 也不知道有意無意的,在他們附近剛剛落座的端王似乎朝這個方向看了一眼。 云棲哪想到李崇音也有這般幼稚的一天,給她這樣的送命題。 云棲還是很認真地想了想,道:“你們是不同類型的?!?/br> 李崇音道:“滑頭,慣會用這樣模棱兩可的答案搪塞我?!?/br> 云棲抿嘴一笑,也不回答。 但在我心里,你是獨一無二的。 宴會開始后,冰湖上戲子們唱起戲,相熟的人邊吃著果子邊聊著閑話。 到了后頭,眾人覺得只看戲沒什么意思,紛紛出了旁的主意,肅王也不是個規矩人。不知是哪個混不吝的紈绔子提出讓各家出漂亮的婢女,去冰湖上跳舞,跳得好的自有獎賞。 肅王很是贊成這個法子,各主人家哪怕沒善舞的也會給些獎賞,婢女們躍躍欲試,這是她們難得被注意到的機會,多少婢女醉溫之意不在酒,沒多久冰上滿是舞蹈的婀娜美人們。 云棲卻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垂下了視線。 她不想上去,就如同一件件低賤的物品,任由這群貴族賞玩,她絲毫不覺得有趣。 肅王早就注意到李崇音帶來的兩位蒙面婢女,要說給婢女蒙面紗的人家實在少見。 當是什么絕色美人呢,不過,其中一位到真有傾城之色,也不知面紗下是什么樣。 他看著李崇音只打賞,卻不讓婢女上去冰湖表演,不滿道:“怎么,阿音是不給本王面子嗎?” 肅王看著在笑,實則已有慍怒的征兆,不少人都將目光看了過來。 李崇音頓了下,看向兩個緊張的婢女,轉而笑道:“臣的婢女不善舞,難登大雅之堂,上去了也無法助興,還請王爺見諒?!?/br> 肅王卻是不滿意:“能不能助興不是你說了算的,今日你李家無論如何都要出一個,不然你李就有藐視皇室的嫌疑了啊?!?/br> 說著,意味深長地看了眼云棲的方向。 云棲見躲不過去,正要上前,卻被司棋擋住了,司棋顯然收到了李崇音的眼神暗示,自告奮勇走了上去。 魏司承的視線有意無意地用余光注視著云棲的方向,由于淑妃的原因,在肅王面前他向來能退則退,不然淑妃一個不孝的帽子扣下來,能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肅王似有不滿,陰沉地望了眼李崇音,去了別桌,特意在杜漪寧的位置上多待了些時候。 兩人聊得火熱,期間,杜漪寧似乎往李崇音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很快就收回了視線,繼續看著冰湖上的美人們爭奇斗艷。 桌面上第一輪菜肴是冷盤,第二輪美食是杜家六小姐建議的“火鍋”,因之前都無人嘗過,前來冬至宴的人們都很是好奇。肅王就宣布,接下來需要身邊的仆從將各家主子的食材取來。司棋去跳舞了,李崇音這邊只剩下了云棲。 她隨著其余仆從一同過去,走到半道,忽從拐角處竄出了一人,當面就朝著她灑了一把粉末。 “唔!”云棲忙遮住了臉,卻還是吸入了一些。 兩個仆從見機將云棲撂倒,神不知鬼不覺地送入肅王的主院床上。 魏司承本就注意著一切,因有所懷疑借口散心走了出來。目睹了一切,將人半途截了下來,讓乙丑將昏迷的云棲送回李家馬車,自己則是回到宴會上。 便看到杜漪寧正在李崇音面前,溫柔笑語,兩人聊得很是投機。 杜漪寧曾在牛碭山上的破廟中,偶遇陷入魔怔的李崇音,經過她的陪伴李崇音漸漸恢復。 他記下了這份不一般的情誼,曾許諾來日若有機會,自會報答。 雖知杜漪寧為人遠不如表面簡單,但李崇音卻無所謂,他只管他的報答,她是什么樣的人與他沒半分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