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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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初照也懵了,手指從寬大的赭紅袖袍里伸出來,抖了好幾抖,才指著相向走來的鵝黃長裙、清麗淡妝,身長八尺、委屈巴巴的“小姐”,滿臉凄迷地問我:“這……這位是不是教坊司的譚雪如?” 哀家則指著小姐身旁那寶藍長袍、八字小胡,身子輕盈、言笑晏晏的“公子”,滿目愴然地問他:“這……這位是不是我那寶貝兒媳趙聞是?” 畢竟不是多么寬闊的街道,那對璧人朝酒肆走了兩步就發現了我們,小如公子緩緩瞪大了眼珠子,反應了三秒后低頭看向趙聞是,泫然欲泣道:“我就說會遇到熟人,你偏要誆我說不會……” 趙聞是又是給他順毛,又是給他撫背,舉起小手對天發誓說賊好看,還嘿嘿笑著走過來,對我們擠眉弄眼,拉著哀家和陛下下水,讓我們昧著良心跟她一同夸。 小如公子這才收起汪汪兩包淚。 大家都穿著微服出宮混跡,彼此諱莫如深又意味深長地打量了幾遭,便各走各的,江湖再見。 只是小如這身打扮惹得我有點心癢,上了馬車后,仍忍不住撩開窗簾,直到看不到他的人影兒,才回過神來。 對面的姜初照面皮已變得鐵青,抱著胳膊哂笑問我:“太后剛才夸得可真用心,連千年難得一遇這種話都出來了。譚雪如真就這么好看?都拐出西街了,太后還不舍得?” 我看著面前的他。 抬手捂住愈見發燙的臉,小意地抬眸,囁嚅道:“哀家覺得,陛下比小如好看,且好看多了?!?/br> 他青黑的面皮稍有緩和,還露出些羞赧而致的嫣色。 心猿意馬地想了會兒,我輕咳了兩聲,試探道:“陛下聽聞過二十四孝里老萊子‘戲彩娛親’的故事嗎?聽聞他年七十,還著五色斑斕衣,作嬰兒戲,伏地嚎啕,以博父母一笑?!?/br> “聽過?!彼卮?,但很快眼皮就跳了跳,“等等……你講這個什么意思?” 我身子悄悄前傾,抬起手掌擋住唇:“陛下上個月不還說自己是天下兒子之表率嗎,所以陛下穿女裝給哀家看看唄?哀家超級想看呢?!?/br> “……” 我摩拳擦掌,興致勃發:“要不咱們現在回去,找你大舅娘給你量量尺寸,定做一身?” “蘇得意,”他嗷地叫了一嗓子,“一刻鐘內到喬府,慢一秒今天的醬豬蹄你就甭想去買了!” * 八月十五,中秋家宴。姜域帶著邱蟬和姜星辰來了。 妃子們看著姜家唯一的小孩兒,且還是長得極其漂亮極其可愛的小孩兒,開心得不得了,珠寶玉石、金飾銀器、書畫珍玩、善本古籍,送了一箱又一箱,姜域和邱蟬一開始還拒絕,后來說得口干舌燥,再加上姜初照大手一揮,圣喻一下,讓替姜星辰都收下,他夫妻二人才放棄抵抗,全部接受下來。 姜初照送扳指送上了癮,這次的扳指不但有龍,還是整塊的金子雕刻成的、首尾相接盤踞成的一整條龍。 好在是姜初照年方二十一,身強體壯,安康無恙,皇位坐得穩穩當當。不然他這舉動,都很像是知道自己快不行了,所以急著找繼承人接替他一般。 當然也有不開心的,比如一直惦記著給姜初照生小皇子或小公主的嫻妃。 在嫻妃這里,只要她愿意,則萬事皆可陰陽怪氣。 只見她端起酒盞,款款走到邱蟬面前:“六皇嬸果真有心了,知道宮里這群侄媳婦兒至今也沒能力為圣上誕下個一兒半女的,所以今天就把孩子抱過來,讓我們這些無法生孩子的都瞧瞧,姜家的小孩兒到底長得什么樣兒?!?/br> 邱蟬放下手中的桂花糕,用絹帕擦了擦手,把姜星辰從奶娘懷里接過來,一邊逗著姜星辰,一邊對嫻妃莞爾:“你嫻妃嫂嫂想看呢,快,讓她多看看?!?/br> 嫻妃:“……”我可能不是這個意思。 邱蟬也料定了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孩子出了事兒就是嫻妃的事兒,所以嫻妃不敢把孩子怎么樣,于是放心大膽地把他送到了嫻妃懷里,并得體微笑:“近距離看看也沒關系呢?!?/br> 嫻妃:“……確實挺漂……” “漂亮”二字還沒說完整,一道水流就順著嫻妃的胳膊肘落下來,流過她的衣裙,最后在地上灑了一灘——隨時隨地小解的姜星辰小朋友,不但毫無悔意,此時還在捏著自己的小腳丫,嘿嘿笑著,露出粉嫩嫩、光禿禿的牙齦。 哀家要不是太后,得時刻顧忌著優雅端莊,此時怕已經笑到滿地打滾了。 * 宴畢。 邱蟬從御園一路送我到了鳳頤宮,卻沒有進去,在宮門口把今年做的玉兔和銅鏡送到我手里。 雖然這一整夜她瞧著都挺精神挺開心的,可只余我二人的時候,她還是微蹙著眉頭,望著我的衣裙,擔憂道:“jiejie的寒癥是不是還沒好利落,你在衣裳里面套了薄棉衣對嗎?” 娘噯,怎么還是沒有逃出她的眼睛。 上輩子這一日,她也進宮參加中秋家宴了,因為我穿得有點厚,叫她瞧見,惹她擔憂,她回去就又開始翻看那些亂七八糟的醫書,琢磨那些毫無根據的偏方,引出后來無限傷情的事。 這輩子我提前注意了,特意找了夾棉的中衣,怕她看出來,外面套了一層春夏時節穿的衣裙以作掩飾。 “邱蟬,你愿意聽我的話嗎?” 大抵是被我嚴肅的語氣嚇到了,她趕緊站直了,乖巧又迅速地點頭:“愿意的?!?/br> 我捏了捏她的臉,嗔道:“誠然我的寒癥還沒全好,但是宮里有陳太醫、宮外有文大夫一直替我治病,我自己只管吃藥泡湯就好了,也沒什么別的可cao心。但因為你時不時地去翻看那些偏方,叫本該清閑無憂的我,不得不拿出一部分心思來擔憂你、叮囑你,就這樣還是經常怕你胡鬧。你若是真的體諒表姐,回家后就把你那些醫書燒了吧,你不是學醫的這塊料?!?/br> 她眼底蘊出了縹緲的霧氣,但卻迅速把頭抵在我肩側,假裝抱我,實則是讓我瞧不見她明顯的難過:“嗯,我知道了?;厝ゾ蜔??!?/br> 我撫著她柔滑適手的長發,語氣緩和了許多:“我其實過得很好,你不必時常擔憂我。要把六王爺和姜星辰放在我前頭,他們同你才是一家人呀?!?/br> 也不知我這句話哪里說錯了,一向克制又溫柔的邱蟬,聽到這句竟然懵了好久,轉眼間就崩潰了一樣,滿目委屈,淚如雨下:“怎么能把jiejie放在后面。從十二歲開始,jiejie就占據了我整顆心,”她鼻尖通紅,哭成一抽一抽的,“九年了,怎么能,說變就變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 我看有讀者糾結姜域番外2.3要不要看,我是希望大家看的。 2.3揭開了好幾個伏筆,不看會漏掉呀。 —— .感謝在20200704 23:50:04~20200705 23:45:5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么么咪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不臭不香、朝花夕不拾 10瓶;顆粒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98章 畫過 這真的是很奇怪的表述。 甚至讓我產生了不大不小的困惑,覺得哪些地方不對,但細細思量幾遭,又不清楚具體哪里不對。 用絹帕給她把眼淚擦去,等她心情平復后,才低頭小意問道:“我同你從小就認識,怎么要從十二歲開始算起?”見她懵怔,便更困惑了,“占據你的整顆心又是什么意思?你竟把姊妹間的情義看得這般重嗎?” 甚至還有更大的一個疑問——既然你這般在乎我、這般看重我,為何當初會搶走姜域,讓我備受指點,孤單四年之久等不到肯娶我的那個人呢? 但最后這個問題我想了一會兒,還是決定不再問她。 三年前重新歸來人世間,對這個問題還有很大的執念,甚至去年嫁給了老皇帝、在成安殿門前等待這輩子的姜域出現,想到被退婚的那件事,仍舊覺得悵惋和悲戚。 好在是,時間有著勸人放下的能力。往事煙煙云云,只要它不再惹你注目,最終都會在你視線之外散去。 所以今日雖然有這樣的疑惑,我卻已經能很好地控制住,甚至覺得問不問都不會可惜了。 當前,我好像更在乎邱蟬為何要說這樣的話,為何把一個沒那么好的我,放在她心里。 可她默默垂淚半晌,最終還是沒有給我解答清楚,只是模棱兩可道:“一直很喜歡jiejie,只是十二歲時,更加喜歡jiejie了而已。占據整顆心的意思,是心里惦記你,經常很想見到你??墒悄銇硗醺攘葞状?,我清醒的時候少,熟睡的時候多。想到這些就覺得很遺憾?!?/br> 說這些的時候,手指還在暗暗揉搓著裙邊。這讓我忍不住想到少年時,我帶著桂花糕去邱府,走過重重回廊,邁入庭院深處,提群踏上木階,抬頭看見正坐在團墊上,望秋雨沉思的小少女。 少時總覺得這樣溫和沉靜的姑娘招人憐愛,也總愿意滿京城躥,去找最好的桂花糕來哄她開心。卻在走近時很想鬧一下,于是從背后悄悄地探出手指去,趁她不注意捏一捏她粉白的臉頰,像是捏到了飽滿的桃rou,手指都攜下來幾絲水果清香。 在她轉身時,怕她還回手來,就趕緊把裝著桂花糕的竹盒擋在臉前,這樣她就不舍得打我了,還總是欣喜不已,結果盒子去,偶爾更加開心,還會放下端莊得體,央我抱抱。 “我也挺喜歡你的啊,從小到大都是,”此刻,我望向明月抓了抓鬢發,想了想,又勸道,“但是你瞧,我喜歡你的同時,也沒耽誤著當太后、當后母、當婆婆、當姜星辰的姨娘,更沒耽誤養病。所以你喜歡我的同時,應該也做好王妃、母親,最重要的是別忘了照顧好你自己呀?!?/br> 也不知她到底聽懂了沒有。 雖然看著無精打采失魂落魄的,但點頭還是蠻快的:“知道了,jiejie。阿域對我很好,星辰也很乖,他們時常會讓我感到開心,我也會照顧好我自己,”說到此處,終于抬頭看我,眼里有點點的水光,笑卻是絢麗粲然的,“是真的每一天,每一刻都盼望著jiejie早點康復,這樣我就更開心了?!?/br> 我說好,我努力。 她破涕為笑,抬手拂去滑至下頜的眼淚:“等明年春夏,我們再一同去南山泡溫泉吧jiejie?自十五歲后,你去南山,再沒有叫過我了?!?/br> 五月從南山死里逃生,我曾特意囑咐過姜域和身邊所有人,千萬不要把南山的事情告訴喬家的人,也不要告訴邱蟬,所以她的印象里,南山依舊是靜謐而溫暖的。 我緩了緩,拂去心頭雜蕪的恐懼,勾了勾唇角,佯裝生氣道:“你還好意思提,十五歲那年從南山回來,你還信誓旦旦地說給我畫一幅畫像呢,結果我至今還沒看到影兒。你給京城那么多小姐和公子畫過,卻偏偏不肯兌現我的?!?/br> 皎皎月光流淌成水,流過邱蟬嫣若桃色的臉,落在鳳頤宮前成為亮晶晶的一潭,她輕聲囁嚅著,嗓音比此刻的月光還要輕柔潤雅:“畫過的,只是有些荒唐,不知如何拿給jiejie看?!?/br> 我不解:“一幅畫能有什么荒唐的?” 她斂眉掩唇,略羞赧地笑了笑,卻沒有回答我。 * 八月十六日,生辰當日,回喬府,見親人。 找兩位嫂嫂親親抱抱,給她們送了粉紅寶石,收了她們的認真準備的禮物;去給大哥問好,同大哥達成共識,表示自己一定繼續秉持“讀書好”的基本理念,堅決保持“好讀書讀好書”的優良習慣,爭取成為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紀律的太后;最后拉著二哥去膳房交流兄妹感情,吐槽宮廷生活,順便一起做桃花酥。 午間下朝,姜初照跟隨他姥爺喬正堂一同回來了,且沒大沒小的,進門就往膳房里跑,還借口自己沒洗手,腆著臉靠近,非要就著我的手吃桃花酥,還做出吃不到就就地打滾的架勢。 這場景儼然震撼到了他二舅哥,喬二哥眼珠子后面仿佛裝了彈簧,下一秒就要迸發出來。 好不容易把姜初照趕出去,二哥就趕緊湊過來,側牙咬了咬下唇rou,胳膊肘搭在我肩頭,以一種見到天外來客的驚懼與欣喜交加的語氣同我道:“可以啊小太后!這是打算,搞禁/忌之戀?” 最后四個字打我耳朵一過,氣得我一個搟面杖把他從我肩膀上撬下來。 二哥望了望遠處藤架下恢復端莊,一邊同大哥探討著學問,一邊優雅地用方才“沒洗”的手,捏過甜杏仁送進嘴里的姜初照,信誓旦旦地推測道,“以我對小阿照的了解,他進膳房之前就洗過手了,不然他不可能往自己嘴里送東西,”頓了頓,壓低聲音略擔憂地問我,“太后,小阿照是不是還喜歡著你???” 我搓著下巴思忖:“喜不喜歡不好說,最近月余倒是越來越粘我了?!?/br> 二哥打了個激靈:“恕二哥直言,有些想法最好扼殺在搖籃里?!?/br> 這話太過熟悉,讓我想到了另一件事,趕緊揪住二哥的袖子把他往膳房里面帶,最后湊在墻角跟他打聽:“所以你這邊呢,觀察得如何了?父親大人的心靈可還純粹,節cao可還忠貞?” 二哥搓了搓耳垂,右眉向上挑了挑,神態既放松,又猶疑:“卻說你真的沒記錯嗎?上輩子父親大人還真的有過那樣的念頭?自從七月你回家那次提醒過我這茬以后,我就時不時地同父親探討一些忠君愛民的話題,搞得父親以為我人到中年突然腦殘想入朝為官,氣得渾身發抖老淚縱橫,還揪著我去母親大人的牌位前磕頭,我在母親大人那兒發了毒誓他才肯放過我。就這樣討厭官場至如此地步的一個半截老頭兒,他怎么可能有那樣的心思呀?” 我攥了拳頭,小聲反駁:“我怎么可能記錯呢,若是活了六十年,我還可能忘一兩件大事??僧敃r我就活了六年呀,這一件事對我、對姜初照、對父親大人乃至全家的影響都極大,我不可能記錯?!?/br> 到底是我最好的二哥,聽聞我說這些,盡管我自己還沒有難過,他就趕緊嬉皮笑臉地開始哄我,撐著膝蓋半蹲下好跟我視線向平,語氣也溫暖得如夏末熏風:“我們小太后這輩子一定能壽與天齊。你放心,父親大人要是有二心,二哥會第一個出來拖住他?!?/br> “你若是拖不住呢?” “若是拖不住,我就抱著母親大人的牌位去找他,我現在減肥初具成效,可以夜半三更時以母親的語氣、口吻、和姿態,對父親大人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勸他打消這個念頭?!?/br> “……合著就是假回魂和跳大神唄?” “也是這么個意思,所以得半夜搞。不然會被戳穿?!?/br>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