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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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仰,他也做過b區的任務,03跟他熟悉,香月也有可能是一樣的原因。 “日記本里的線條是什么意思?”陳仰問道。 “我還沒記起那個片段?!毕阕幽娇粗f,“也許你會在我之前想起來?!?/br> 街角形成了一個小小的世界,阻絕了街上的熱鬧和嘈雜。 陳仰背靠墻壁,手指一下一下蹭著手機屏。 香子慕呢喃:“同一件事,換一個角度想就會是兩種結果,我們都以為進任務世界是災難是噩夢,實際是運氣好才能進去,優勝劣汰基因選拔,那些不能進去的都是被淘汰的,不會有獲得新生的機會……” 想事情的陳仰有感應地抬起頭,不遠處的朝簡發現了香子慕,隊都不排了,他大步向這邊走來,氣壓低得周圍人都不敢靠太近。 就在陳仰要迎上去的時候,耳邊突然想起香子慕的聲音:“他有沒有告訴過你,你是因為他死的?” 陳仰愣住了,他將視線從朝簡身上移向香子慕:“你剛才說……” “我就知道沒有?!毕阕幽秸f完就笑了一下。 這是陳仰第一次看見香子慕笑,一股熟悉感冒了出來,被他壓了下去。 因為香子慕的笑充滿嘲諷。這讓陳仰不太舒服。 “因果因果,沒有因,哪來的果?”香子慕拉下羽絨服的帽子,烏黑發絲隨風飄揚,發梢不時掃過她面帶笑意的臉,她的眼睛卻是通紅的,“仰哥,朝簡的今天不是你造成的,是他自己?!?/br> 陳仰的喉頭動了動。 “你死了,他患有多重人格障礙瘋了,你內疚心疼,但你沒想過,要不是他腿受傷拖累你,你根本不會死!”香子慕把最后幾個字重復了幾遍,情緒開始失控,“是他害死了你!” 陳仰曬著太陽想起一件事,老樓那個任務里,他送完快遞出來,發病的朝簡陷入昏迷,頭部受到重擊的向東躺在他旁邊,跟他說過那么幾句話。 “你知道朝簡真正發瘋的點在哪嗎?” “我跟他說,你是因他而死,被他害的,他害死你?!?/br> “他那樣怎么看怎么像被戳中死xue,前世今生,上輩子他把你害死了?!?/br> “覺得玄乎?都有身份號進任務世界了,還有什么不可能的?!?/br> 陳仰抬眼看已經走近的朝簡,耳邊是香子慕壓制的抽咽聲,她已經哭了出來。 “仰哥,你知道你死的時候是什么樣子嗎?”香子慕流著淚說,“我夢到了,我都夢到了,那整個任務我都夢到了,當時的你……” “閉嘴!”一道猙獰吼聲撕破虛空闖入角落。 香子慕反射性地后退兩步離開陳仰,她又擦掉眼淚走回去,站在陳仰身邊。 朝簡一邊緊緊盯著走神的陳仰,一邊顫抖著手摳藥瓶蓋子,摳不開,他攥著藥瓶的手背青筋暴跳。 幾秒后,朝簡的喉間溢出一股腥甜,他的眼角紅得滴血,指間有點變形的藥瓶大力砸向香子慕。 第162章 現實九 藥瓶砸到香子慕頭部的前一刻, 一股力道把她拉到了身后。 “嘭” 那藥瓶砸在了陳仰的下巴上面,落下一塊滲血的青紫,他的牙關有幾瞬的震麻。 香子慕看著陳仰高大的背影, 視線一片模糊:“仰哥, 你是不是想起……” “沒有?!标愌鲅氏乱豢诨熘z的唾液。 香子慕的呼吸滯住, 她繼而輕笑:“前世今生,因果輪回,我夢到你像剛才那樣拉過我?!?/br> 陳仰望著站在三五步外的朝簡,一眼不眨地捕捉到了他的扭曲, 妒忌,殺意, 以及無措慌亂。 一兩個瞬息后, 陳仰撿起地上的藥瓶,摩挲著凹下去的地方,抬腳向朝簡走去, 他的腳步透著一股很自然的堅定感,沒有半分猶豫。那是他的本能。 香子慕發絲下的眼睛微怔,這一幕讓她想到了小鎮閣樓里的幻境,重疊了……幻境里的一個片段和此情此景重疊了。 那個幻境之后不久,陳仰問她進任務之前有沒有見過他弟弟, 她說沒有。 她撒謊了, 她見過朝簡,何止是見過! 香子慕憎恨又忌憚地瞪著朝簡,寒風把她淺淺淡淡的眉眼吹得冰涼,她嘴里說出的話卻像是guntang的熱油潑向朝簡:“你有什么資格恨他?” 朝簡瞬間皮開rou綻。 “你不拖累他,他就不會死,你也就瘋不了, 所以你后來受的那些苦都是你自己種的因,你恨他干什么?你午夜夢回的時候不覺得羞愧嗎?”香子慕冷嘲熱諷,字字誅心。 朝簡的齒間發出令人悚然的顫音。 陳仰停在了朝簡的面前,其實向東跟他提過的。向東說“陳仰,朝簡恨你,除了恨,還有怨”。 那時候陳仰不信向東的話,他認為搭檔之間有怨是正常的,恨就有些不合理了。 后來陳仰從朝簡看他的眼神里感受到了那種情緒,他又知道了一些真相,覺得是他把朝簡忘了,朝簡才會恨他。 當靳驍長透露朝簡治病相關之后,陳仰改變了自己的想法。 朝簡發病的時候,十一種人格在他心里漫無天日的撕扯,其中一定有個人格對陳仰恨至極。 這才是朝簡恨他的原因。 陳仰的恍惚在朝簡眼里就是生氣。 朝簡抓住陳仰的肩膀:“我沒有恨你……是,我恨你!”他的神情變得陰鷙癲狂起來,“我等了你太久,你說好一會就回來,可是你不回來,我等不到你,我恨你,陳仰,我恨你!” 下一秒朝簡就神經質地箍緊陳仰,他的面色青白,眼底血紅,喉嚨里溢出低低的哽聲:“不是,我沒有,哥哥,我不恨你,我沒有,我不恨你的,你別生氣……” 有路人好奇地看過來,陳仰的表情一沉,他把情緒即將崩壞的朝簡帶進了巷子里面。 陳仰聞到朝簡氣息里的濃重血腥味,他的眼皮跳了跳:“張嘴!” 朝簡繃緊的腮幫子不停抽搐。 陳仰捏住朝簡的下顎逼迫他松開牙關,發現他的舌頭不知道什么時候被咬破了,嘴里全是血。 “cao?!标愌鲇謿庥旨?,他冷著臉罵了句臟話,手忙腳亂地從背包里翻出礦泉水打開,“你先漱漱口,清理一下舌頭上的傷?!?/br> 朝簡順著青灰色的墻壁蹲下來,腦袋垂著,兩只手攥住陳仰的褲腿,指尖發白。 陳仰的眼眶潮濕發燙,他慢慢屈膝,啞聲道:“你這是干什么,不管我的閾值了是嗎?” 朝簡胸口的起伏倏然一停,他抖著手接過礦泉水,喝幾口吐掉血水。 陳仰快速擰開藥瓶,倒出兩粒藥給朝簡:“吃掉?!?/br> 朝簡沒有反應,他的瞳孔已經有點散開了。 陳仰想也沒想就把兩粒藥含住,嘴對嘴喂給了朝簡,唇沒退開。 “咽下去?!标愌霾洳涑喌谋羌?,一只手覆在他的喉結上面,摸了摸,“聽話?!?/br> 朝簡的喉頭上下一動,兩粒藥被他咽了下去。 陳仰松了口氣,他往地上一坐,整個人有一點虛脫。 巷口的香子慕一下一下撫著左手腕:“小鎮那次,我在進幻境前就發現朝簡對我有敵意,甚至只要我稍微跟你多說兩句話,他的氣息就會發生變化,他認得我?!?/br> 香子慕平淡道:“他通關了吧?!?/br> 陳仰撩開朝簡的額發,給他擦掉額頭的冷汗。 “你和老戰友重逢的事他都不說,上輩子我,你,孫大哥,我們三個是搭檔,光是我夢到的我們三人一起做任務的場景就不下七個,我們是出生入死的搭檔!”香子慕一步一步走進巷子里,手指著想要打死她的朝簡,“自從他出現以后,一切就都變了!” 陳仰摳開朝簡劇烈抖動的手指,不讓他把自己弄傷。 “香子慕,別說了?!标愌龌仡^看去。 陳仰沒有對香子慕的搭檔身份起疑心。因為白棠和向東都夢到過他,但他沒夢到他們,他只夢到了香子慕。 這一點足以證明他和香子慕的關系,比白棠向東要近??伤€是不能把她放進自己的世界。 記憶一拿掉,情感就一同消失了。 就像靳驍長和朝簡那對舅甥,他們全都通關恢復了記憶,卻沒有親情的羈絆。 “別說了?!标愌鲋貜土艘槐?。 香子慕停下了腳步,她一種哀傷又無奈的眼神望著陳仰:“仰哥,你做任務的初衷是為了交朋友,可他卻想要你和我們斷絕來往,我和孫大哥都很擔心他有一天會害了你,結果真的把你害了?!?/br> 陳仰不停摩挲朝簡抖個不停的雙手,他安慰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聽到香子慕來一句:“你死的時候,被吃得只剩下一小部分身體……” “小慕!”陳仰下意識喊出一個陌生又熟悉的稱呼。 香子慕怔怔地看著他。 陳仰把痙攣的朝簡抱在懷里,紅著眼跟她對視:“不要說了!” 香子慕用力扣住左手腕,指腹有點涼。她做完小鎮的任務出來后就沒再進過和前世相關的幻境,直到她下鄉義診。 在鄉下她開始做夢,她夢到了陳仰,全是和陳仰相關,一次是意外兩次是巧合,三次四次就是某種信號。 香子慕知道前世的記憶跑出來是因為陳仰,他快要進最后一關了。 那時香子慕想,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這是兩輩子。 不論前世他們怎樣,今生的他們就只合作過一次任務,回來也沒見過面,生疏了陌生了。 算了吧,香子慕告訴自己,她會盡快上山,跪在佛祖面前為她上輩子的戰友祈福,祈禱他平安的度過最后一關,這就夠了。 直到前兩天,香子慕夢到了陳仰的死。 香子慕在家里枯坐到天亮,她洗把臉就打車來了三連橋。 她懷疑陳仰對自己前世的死因一無所知,她不放心。 所以她來了。 結果竟然真是她懷疑的那樣,朝簡沒跟陳仰說他的死。 朝簡想等到什么時候?他自己怕疼就捂著那塊爛rou不挖,也不管陳仰會不會被那塊爛rou害到。 那是前世的因,今生的果,逃是逃不掉的。 陳仰必須知道一切,并且直面它,而且他還得拉著朝簡一起跨過去。 沒人將陳仰往前推一步,那她就當這個惡人。 反正對朝簡來說,她就是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