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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紗布沒濕,傷口沒惡臭。 陳仰撐著床單坐起來靠在床頭,看著站在床邊,維持著數藥片姿勢的少年,對他張開手臂。 “抱一個吧,弟弟,祝我們又一次活著回來?!?/br> 第69章 現實 朝簡在陳仰說完以后, 不易察覺的頓了下,之后他置若罔聞的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陳仰掀開被子下了床,睡衣干干凈凈的, 上面還有洗衣皂味, 身上也很干爽。 任務世界不管是有形的, 還是無形的東西,通通都帶不回現實世界。 除了精神跟心理上的創傷。 陳仰勾到拖鞋穿上,走到桌前倒水喝,保溫護里的水不熱不冷, 喝著剛剛好,他咕嚕咕嚕喝下去一杯, 長長的舒口氣。 “吃不消啊, 頭疼?!?/br> 朝簡不語。 陳仰放下杯子,腦子里各種人,物, 事。 昨天他跟朝簡去陳西雙老家,在休息站碰到向東一伙人,還有患上嚴重ptsd,死于毒癮發作的老任務者。 他的手是昨晚在陳西雙家傷的,今天白天回三連橋給鄰居送草藥, 去武叔那串門, 把武玉的小狗領了回來。 接著是,今晚睡覺的時候進了任務世界。 現在是夜里……陳仰拿到手機一看,23點19。 時間線很混亂。 陳仰認真的對搭檔說:“我還是覺得需要一個儀式感來慶?;貧w,也有利于劃清兩個世界?!?/br> 話音還沒落下,他就擁了上去。 朝簡的后背猝然僵死。 陳仰沒發覺少年人的異常,他愣愣的保持著這個擁抱的動作, 心里不由自主的冒出一個念頭。 似乎早該這么做了。 就應該這樣。 他們回來的時候,要抱一下。 陳仰把這念頭歸結于是感性下的產物,他拍拍搭檔的后背,是兄長的意味,也是生死之交,盟友,同居人。 朝簡抓下陳仰的手臂,在他沒反應過來前就把燈關了。 窗簾是拉著的,月光被完全阻擋在外,燈一關,屋里頓時烏漆抹黑。 陳仰的視野里伸手不見五指,他愣怔的說:“你干嘛呢?” 朝簡:“睡覺?!?/br> “那你也等我上床再關燈啊,現在就關掉,什么都看不清?!?/br> 陳仰用左手摸索著往床邊走,指尖觸碰到什么,他下意識蹭蹭,是少年按在桌沿上面的手。 指骨是突起的,按得挺用力。 陳仰蹙眉道:“你的體溫怎么這么高,發燒了?” 黑暗中響起極度不耐的聲音,渾濁暗?。骸澳氵€睡不睡?” “睡啊?!?/br> 陳仰擦過他走到床前,悉悉索索的躺回去。 房里靜了會,燈亮了。 陳仰一頭霧水,怎么又把燈打開了?他沒問這個問那個,打算看看少年唱的哪一出。 然而對方只是閉著眼坐在椅子上,不說話,也沒什么動作。 陳仰也是從十八九歲的年紀過來的,他卻摸不清椅子上那位的想法。 精神領域跟內心世界不知道裝了什么,防得那么緊。 “你別坐太晚,我先睡了?!?/br> 陳仰說完就把被子拉了拉,轉過去面朝里面,他的眼皮很快就黏在了一起。 一個夢在陳仰的意識里成形。 夢里的陳仰還在做任務,他不時發出焦慮的模糊夢囈,睡得不安穩。 這是任務者的職業病。 人不是機器,回來以后能一鍵刪掉任務世界相關。 那些帶著血腥味跟死亡的情緒會啃噬神經元。 朝簡打開香爐,把里面的灰燼清理掉,重新點燃一根熏香。 手揮了揮。 一縷縷的青煙往床那里涌。 陳仰的呼吸漸漸平穩,悠長,他微張嘴打起了酣。 整個房間都是不太好聞的熏香味,朝簡坐了許久,起身上床。 “晨晨……” 睡夢中的陳仰又開始夢囈,臉色發白,額角滲出冷汗:“晨晨,抓住哥哥的手……抓住啊……別怕,哥哥很快就回來了……” “晨晨……晨晨……” 燈關了,房里暗下來。 陳仰還在夢囈,神情痛苦恐慌,他的手在被子上面胡亂揮動,急切的想要抓緊什么。 然后他就真的抓緊了什么,安心了。 . 陳仰這次回來,沒有像前三次那樣補覺補得昏天暗地,他第二天只是比平時起來晚了一點點,睡眠時間不長,精氣神卻非常好。 03還在客廳沙發上趴著,像一個面容安詳的老人。 陳仰給武玉打電話,不在服務區,他又打給武叔,閑聊了一番掛掉。 不止是他,武叔也記得武玉,說明武玉沒有在任務世界出事。 陳仰剛放下心來,就想起了他跟武玉時隔三四年的首次見面。 武玉給自己安排了一條逃生通道,說明現實世界有危及到她生命的存在,對方來找她了。 她的失蹤是不是跟那件事有關? 陳仰看著小狗深思,武玉要是在現實世界出了事,那就不能通過武叔的記憶來確定她是生是死。 武玉的對象兼搭檔的身份號是四位數,死了。 她是五位數,生死不明。 目前為止,陳仰知道死在休息站的那個老任務者,以及畫家都是五位數的身份號。 文青嘴上說不知道做了多少任務,真假無法考證,但陳仰感覺不像是太夸張的說法,那他的身份號應該不長。 陳仰摸摸口袋里的白卡,他這三位數的,就是一顆危險指數滿級的定時炸彈。 “你在發什么呆,過來換藥?!?/br> 背后傳來聲音,陳仰回頭望了望拎著藥箱的少年,恍恍惚惚的走近。 朝簡看他跟個木棒似的杵著,就把藥箱拿起來,再放下去。 “嘭”一聲響。 陳仰脆弱的神經末梢顫了顫,人也從離魂狀態里抽離出來,他把右手伸到朝簡面前。 “一會我給你制定訓練計劃?!?/br> 朝簡拆他食指上的紗布:“手抬起來點,不要動?!?/br> 陳仰看天花板,嘴里有消炎藥的苦味:“嘶,有點疼,油紗揭掉沒?” “別吵?!?/br> 朝簡的動作有條不紊,甚至可以說是游刃有余,下顎線條卻是緊繃著的。 陳仰的食指一涼,他瞄了眼就繼續望著天花板。 沒了指甲,看起來怪惡心的。 味道不會好聞,少年竟然能湊那么近。 陳仰心想,這人除了性格這一塊難以揣摩,病情不穩,其他方面真的沒得挑,是最佳搭檔。 即便秘密一堆,一條腿還不能正常行走。 陳仰感慨,幸虧第一次進任務世界的時候碰到了他,不然就不會有后面的組隊了。 可能是meimei在天有靈,他才會在人生走向一條詭異之路時遇上朝簡。 陳仰胡思亂想的功夫,四根手指全換好了藥。 果然還是要分神。 “幾根手指的創面滲出液都還好?!背喪帐八幭?,“紗布過兩天再換?!?/br> 末了又道:“不感染的話?!?/br> 陳仰看看纏著紗布的手指,轉身去房間打開自己的老爺機,給他制定康復訓練計劃。 . 孫文軍打來電話的時候,陳仰正在給計劃表做二次調整,他隨意戳了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