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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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仰又問:“一次幾粒?” “三粒半?!背喌念~發凌亂,語調平平。 說話的人波瀾不起,聽眾卻猶如被驚濤駭浪拍暈。 陳仰的印象里,小尹島那時候,朝簡一天吃早晚兩次藥,一次兩粒。 后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朝簡好像發展成了早中晚三次,一次兩粒,他不是很確定。 沒料到朝簡現在竟然是一天三次,一次三粒半。 藥物對他的作用越來越小了。 這是個極其恐怖的變化。如果得不到緩解,朝簡用不了多久就會…… 陳仰竭力壓下內心的不安,深呼吸道:“你來之前吃過藥,現在天亮了,今天就不要吃了,剩下的一天一粒,可以嗎?” 他用的是征求的語氣,不敢帶一點強迫。 少年盯著陳仰,冷冷開口:“我不吃藥的時候很可怕?” 陳仰:“……” 這問的。 “不是可怕,就是有點暴躁,其他方面跟平時沒多大區別?!彼犙壅f瞎話。 朝簡又盯了陳仰片刻,不再出聲。 陳仰覺得他是答應了自己的提議,忙說:“我去那邊的棚子里找個袋子,給你把藥片裝進去?!?/br> “藥放在我這,每天早上我拿給你?!标愌雠律倌昕刂撇蛔〉臅r候,一口氣全吃了。 朝簡拄拐去離他們最近的棚子,陳仰抓著藥片跟上。 不遠處,偷聽到這場談話的趙元一屁股坐到沙子上面:“完了?!?/br> 蹲在旁邊的鐘名如臨大敵:“怎么了?什么完了?你是個有經驗的,別這么嚇唬人!” 趙元喃喃:“他藥沒帶夠?!?/br> 鐘名聽不明白。 趙元羨慕的看了小明星一眼,無知無畏,真好。 . 幾個棚子里的物品大同小異,游泳用具,小孩玩的吹泡泡的東西,海螺,珊瑚,挖沙子的工具等。 陳仰把裝著藥片的袋子卷吧卷吧,塞進褲兜里面,他在擺放的鞋子那里瞧了瞧。 有潛水鞋。 陳仰用左手的拇指跟食指捏起一只看鞋碼,不適合自己,他放了回去:“我穿42的,你幫我找找?!?/br> 朝簡抬起一根拐杖,在陳仰的目瞪口呆中把所有男士潛水鞋翻個邊。 一眼望去,鞋碼一覽無遺。 陳仰找到了自己的鞋碼,他也不管什么花里胡哨的款式,隨便撥一雙進塑料袋里:“朝簡,你也穿這個吧,拖鞋不方便?!?/br> 說著就給他找了雙43碼的。 陳仰跟朝簡往更衣室走,途徑售票處,那是個小亭子,臺面上放著很多布滿沙塵的牌子。 每個牌子都圈著一圈皮筋,有點老化。 就像棚子里的物品一樣。 這個浴場跟火車站不同,年代背景不是現在,是過去。 三年前。 這是陳仰通過棚子里那些物品的生產日期發現的。 然而他們的帳篷卻很新。 . 更衣室里非常簡陋,只有一面儲存柜,三張長凳,一排淋噴頭。 陳仰在角落里找了根水管。水很冰,沖到他腳上的時候,一股涼意從他腳底心竄上來,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也太冷了?!标愌龆叨哙锣碌孽谥_跑到長凳那里,腳上的水沒東西擦,他只能自然晾干。 “你有什么線索嗎?”陳仰問拄著拐看凳子的朝簡。 朝簡的拐杖抬了抬。 陳仰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怎么……” 看見了什么,陳仰煞白著臉跳到了地上。 是頭發。 有一小縷,細細長長的,就夾在長凳的一處縫隙里面。 陳仰的后腦勺一陣陣的發麻,這里是男士更衣室,怎么會有女生的長發? “不一定就是女生的,男的也有留長發的?!标愌稣f出第二種可能。 朝簡沒理他的自我安慰。 “滴答” 角落里突然傳來水滴砸到地上的聲響。 這聲音在寂靜的更衣室里顯得尤其清晰,它出現在那縷長頭發之后,這樣的時機讓它變得驚悚。 陳仰欲要背起朝簡跑出去,結果他不小心碰到了自己手傷的手指頭。 鉆心的疼痛壓倒了恐懼。 陳仰兩只手抽搐著放在嘴邊吹了吹。 朝簡厲聲道:“不長記性?!?/br> 陳仰用手背蹭掉滑到臉上的生理性淚水,哭笑不得的說:“別提了,這次真的坑人?!?/br> 朝簡的目光落在他還在顫的手指頭上面,沉默了片刻:“換上鞋出去?!?/br> 陳仰不敢坐長凳,也不敢靠著儲存柜,他就倚著朝簡,快速把潛水鞋從塑料袋里倒出來,兩只腳一左一右的塞進去,彎下腰左手挨個拽上。 鞋子的材質十分柔軟輕便,穿了跟沒穿一樣。 . 陳仰跟朝簡走出更衣室的時候,趙元熱切地迎面跑了過來。 現在不敘舊,等少年病發了就沒機會了,趙元喘著氣看陳仰:“哥,你怎么沒給我打電話?” 陳仰的視線越過趙元去看沙灘上的其他人,回答他道:“規則干擾了,號碼是錯的?!?/br> 趙元滿臉臥槽。 那時候他在手機備忘錄上記了陳仰的聯系方式,一回到現實世界就打了過去,接聽的是個陌生男聲,說是不認識陳仰,打錯了。 趙元以為自己沒記對號碼,他想陳仰很謹慎,肯定不會像他這么蠢。 于是趙元天天等陳仰的來電,從早等到晚,一直等,上課的時候頻頻摸手機,睡覺都放在枕頭邊。 等了一個禮拜,趙元覺得事情不妙,他把備忘錄的那串數字拎出來,重新排序,輪流試,一個都不對。 趙元萎了。 哥們都認為趙元談戀愛了,又失戀了,天知道他都經歷了什么。 原來是這么回事,真特么的cao蛋,趙元一口血卡在了嗓子眼。 陳仰把注意力放到趙元身上:“你后來是什么時候進的任務世界?” “沒有啊?!壁w元語出驚人,“這里是我第二個任務?!彼魂愌龅谋砬樽兓铝?,“你不是嗎?” 陳仰說我不是:“我是第四個?!?/br> 趙元傻了。 “怎么會這樣,”趙元瞪大眼睛,“我們不是同一批的嗎?為什么你的任務會這么頻繁?” 陳仰無言以對。 趙元失控的情緒回來了一點。陳仰跟他一樣,他們都是被動進出任務世界,不能決定什么時候開始,更不知道終點在哪,還有沒有盡頭。 他們是被推著往前走的任務者,哪能摸得清規則。 趙元感覺眼前一片黑,沒有曙光,他機械的薅了把頭發,說出一句:“還好你都沒事?!?/br> 陳仰輕動眉頭,這孩子是在真情實意的擔心他。 趙元發現了往這邊走來的黑發青年,步伐慢悠悠的,像是在公園里散步,不見絲毫慌亂焦慮。 他小聲問陳仰:“那個文青之前跟你一起做過任務?” 陳仰:“嗯?!?/br> 趙元忽然跟文青對上了視線,對方瞇起一只眼,做出一個開槍的手勢,嘴里發出:“biubiubiu?!?/br> 三槍,他跟朝簡,陳仰三人一人一槍。 趙元搓了搓胳膊,那家伙的言行舉止非??鋸?,他看起來很熱衷于表演,享受被大家關注。 這樣不正常的類型,連精神狀態不好時的林月跟張延都比不上。 也就朝簡能跟他一戰。 不過對趙元來說,朝簡跟文青,他選擇后者。 起碼對方不是狂躁暴力型。 趙元自從回到現實世界就被噩夢纏身,他的夢里不是變異的隊友,也不是成了怪物的島民,而是發病的朝簡。 可想而知有多嚇人。 從進浴場到現在,趙元都沒敢直視朝簡,他不懂陳仰是怎么跟對方相處的,又是什么樣的運氣,竟然再次成了隊友。 而且……看樣子他們的關系比在小尹島的時候還要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