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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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江苒在院門口撞見蔣蘺, 見了她的模樣,心下奇怪,又聽說是蔣家的三夫人來了, 自然要進去瞧一瞧。 江夫人原坐在主位,有一搭沒一搭地同一名婦人說話, 那婦人生得倒是貌美,眼波盈盈,只是許是平日cao勞太多, 眼角下堆著皺紋, 比起年長的江夫人來說,反倒要多幾分老態。 蔣三夫人連連賠罪, 只是笑道:“阿蘺那孩子, 向來同我不太親近, 是在阿姐你膝下長大的, 如今我那院里鶯鶯燕燕一大群, 她這性子回來, 只怕也要吃虧……” 江夫人只是靜靜聽著, 既不附和,也不反駁。 好半晌, 她目光略略往下飄, 落到蔣三夫人的面上,才悠然道:“你當初將她送過來的時候, 說是為了騰出手去收拾那群妾室, 我見你辛苦, 也應下了, 沒想到這么多年了,你還是沒點長進?!?/br> 蔣三夫人面色白了白, 囁嚅著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這時丫鬟打起簾子,說四娘子來了。江夫人緊繃的面色這才緩和,望向才進來的女兒,只是笑道:“這是怎么的,今兒晚飯也不來我院子里用,這會兒才想起我來?” 說話間,江苒已經穿過珠簾進來。蔣三夫人跟著抬起頭去,只見到這位傳聞中的相府四娘子生得體態輕盈,清瘦之余,又在清艷的面上多出幾分沉靜,整個人像是懸崖邊生長的一株蘭草那樣,堅韌而又美麗。 而當她彎著眼睛笑起來的時候,又多出幾分小娘子特有的嬌憨可愛來,她攀著江夫人的胳膊,“阿娘,我使丫鬟送到你那兒幾匣子的香粉,你一會兒回去瞧瞧可有喜歡的?!?/br> 江夫人見女兒額頭滲出一點兒汗水,便掏出帕子來替她擦拭,聽見她這話,輕輕頓了頓,到底不忍心再責怪她什么,只笑道:“好,我知道了,你這小丫頭就會討好我?!?/br> 江苒依偎著母親坐下,見蔣三夫人坐著,只是故意裝作不太明白的樣子,笑道:“這位夫人是誰,我竟不曾聽丫鬟們說這頭來了貴客?!?/br> 江夫人還沒開口,蔣三夫人便站起了身,近前笑道:“論輩分,苒苒也要叫我一聲姨母,我是你母親的meimei,好孩子,這些年在外頭,你也受苦了?!?/br> “那便是阿蘺表姐的母親了,”江苒卻不領她的情,輕輕避過她要拉自己的手,只是笑瞇瞇地說,“姨母來這兒,是來瞧表姐的么?” 蔣三夫人愣了愣,好半晌才笑道:“她在相府長大,我并沒有什么不放心的,倒是我聽說,你母親將你接回來,寵得跟眼珠子似的,我前些時日有事兒抽不開身,今兒一空,便趕忙來瞧一瞧了,果真是如珠似玉般的一個人兒,這些年養在外頭,竟也不輸京中那些女郎們,我乍一瞧去,便是通身貴氣呢?!?/br> 江苒雖然愛聽好話,卻也不是什么好話都聽的。她拽緊了母親的衣袖,略略垂下眼,只道:“我方才進來,見阿蘺表姐紅著眼睛出去呢,可是出了什么事兒?” 江夫人摸了摸女兒腦袋,慢騰騰地道:“她也還是個孩子,許是想家了罷,你家若得閑了,總該將她接回去住一住才是。阿蘺這孩子雖是我看著長大,可我身子不大好,她一貫同我不甚親近,我也自然比不過你這個親娘,你何苦將她死死往外推?!?/br> 蔣三夫人幾乎要掛不住臉上的笑容,她踟躕著道:“可是家中……” 江夫人看著她十分推諉,便輕輕地冷笑了一聲,只道:“在旁的地方,不論有多少榮華富貴,又哪里比得上在親娘面前安心。罷了,你若執意要她留下,我自然還是會看顧的。阿蘺年紀不小,你們親爹親娘這樣的做派,反倒叫我不好給她尋人家?!?/br> 蔣三夫人忙起身,拜下,只是道:“我知道,我知道,這些年總要謝過jiejie對我的看顧?!彼嫔下杂行┌l燒,說完便匆匆告辭出去。 她一出正院,面上那種優柔寡斷的神情便淡下去,強忍著不耐,只是問邊上的丫鬟,“阿蘺那丫頭的院落在哪兒?” 丫鬟奉她的意思,來相府給蔣蘺送過幾回東西,忙引著她往前去,勸說道:“夫人不必著急,娘子這些年在相府待習慣了,哪里能受得了回家過苦日子?您好好地勸一勸她,定是無礙的?!?/br> “無礙?怎么會無礙,”蔣三夫人冷笑了一聲,“你瞧見沒,江苒在相府有多得臉?一個外頭帶回來,來歷不明的野丫頭,如今比阿蘺這個正經在府中長大的可混得好多了!” 丫鬟不敢說話了。這到底是在相府,如此編排主人家不太妥當。 蔣三夫人也知道這個道理,她緊緊揪著帕子,良久,才問,“定州回來之后,她是不是就沒有再見過太子殿下?” 丫鬟想來是替她打探情報的,聞言搖搖頭,只道:“倒是聽說江四娘常與其走動,十分親近?!?/br> 蔣三夫人面上厲色一閃而過。她定睛回頭看向身后的正院,慢慢垂下眼眸,不知在思量什么。 這頭江苒見蔣三夫人走了,才困惑地皺起眉毛,“我一直不懂,既然蔣蘺有自己的父母親人,為什么……” 江夫人吩咐下人們給她上了她平日最喜歡的芙蓉酥,這才慢吞吞地道:“永寧伯府的三房,雖然不太出息,但是幺蛾子最多,寵妾滅妻,庶子當道,一群姨娘庶女們沒個消停,蔣蘺出生沒多久,她母親又懷了一胎,盼著是個哥兒,并沒空管她,加上我那會兒為你的事傷神,族里的老人們便來勸我將她接過來養,也算辦一件好事?!?/br> 三房開支頗大,僅僅靠著公中撥下來的銀子根本不夠花銷,一貫都是靠蔣三夫人的嫁妝銀子撐著,到底有些結局。而江夫人雖然并沒有真正地親自教養蔣蘺,該給她的體面卻從來不少,回回送她回家,總是備下厚禮,這一來二去的,蔣三夫人面上有光,日子也好過了不少。那些得寵的姨娘們,也只當她們攀上了相府這棵大樹,不敢再作妖了。 長此以往,相府簡直就成了蔣蘺母女安身立命的場所,哪里還離得開? 江苒咬著芙蓉酥,聽到這里,忍不住道:“可她年紀也不小了,婚姻大事,總要父母來cao心,您不論開不開口,都十分尷尬,他們就不為蔣蘺想一想么?” 江夫人看著女兒吃得嘴巴兩邊鼓鼓的,不由有些好笑,用帕子替她擦了擦嘴角,方才淡淡道:“所以她來,是想叫我代為尋覓一門好親事,不過我瞧著,她們對太子殿下想來未曾死心,哼……心比天高?!?/br> 江苒不由皺眉。 江夫人身子不好,最是忌諱勞神,所以平時江家的幾個孩子,來她這里一貫是報喜不報憂,不愿叫她多cao心半點兒。 這蔣三夫人倒是好大的臉面,自己的女兒自己不養便罷了,如今要尋一門親事,都把主意打到相府頭上來?太子殿下,也是他們肖想得了的? 江夫人瞧著倒是不太在意的模樣,只是瞧了瞧女兒,見她仿佛生氣,便笑道:“倒也不必與她置氣,倒是你,苒苒,我今兒聽阿洌說,你同文家的七郎君一道去逛香粉鋪子了?那,你遣人給我送的香粉,是他買的?” 江苒一怔,下意識從她輕描淡寫的語氣中讀出了耐人尋味,忙道:“我同他遇見,是因為他要尋江熠道歉,因著順路便一道了,并不是特地約了他的?!?/br> 江夫人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只道:“文家也算是個好人家,門風清正,人口也簡單,只是文九娘才出過那樣的丑聞,不知道日后會如何……旁的倒是都極妙,你阿爹身份壓文侍郎一頭,也不怕你在他家受委屈??上Я??!?/br> 江苒:“……” 聽聽,這說的是什么話! 她這些時日在外讀書,遇見的人多了,也知道京城的郎君娘子們婚嫁往往較晚,但是到了及笄前后的年紀,家中也開始給相看起來了。娘子們說起這些事兒來的時候,往往都是活潑大膽的,會說某某郎君多么好看溫柔,如今也沒有婚約在身,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機會。 其中提名頗多的,便是她兩個已然及冠的哥哥,還有那號稱京城第一美郎君的太子殿下。不過太子殿下瞧著便是可望不可即的神仙中人,娘子們也敢想想,倒是都不太敢有什么奇怪念頭。 江苒回回聽著,都只是當個熱鬧去聽,而今乍聞江夫人提起自己的婚事,簡直頭皮發麻,“阿娘!我同文七郎萍水相逢,真的,沒什么旁的念頭!” 江夫人失落地嘆了口氣,想了想,又狐疑地道:“那今兒那些香粉,到底是誰買的?” 江苒一時不查,便隨口道:“自然是太子哥哥啦?!?/br> “哦……”江夫人微微笑著,盯著女兒,“文七郎你瞧著不喜歡,那太子殿下呢?” 江苒想了想,打了一個哆嗦,顫聲道:“娘,你可別嚇人。太子殿下仙氣飄飄得簡直叫我想把他供起來,日日上香,您這么一問真真嚇人?!?/br> 江夫人:“……” 傻孩子這說的什么話! 另一頭,裴云起送完了江苒之后,想到她說的話,便又索性叫人又買了許多同樣的香粉套盒,送到皇后宮中。 秦王殿下去尋兄長玩,見了里里外外的一堆香粉盒子,詫異地張大了嘴,“……你這是炸了哪家香粉鋪子的老窩?” 裴云起略略垂著眼睛,神色懨懨的,不像要送禮,反倒瞧著有些別扭。 他原本是沒想到這一茬的,可是聽江苒提了一句,便覺得女子似乎都喜歡這些東西,皇后平日想來也愛用。他同父母的感情都有些淡淡,如今突發奇想過后,又有些后悔了。 好在秦王這會兒撞了上來,裴云起便果斷道:“來得正好,把東西送到母后那邊去?!?/br> 秦王:“……為什么是我送?” 他話一問出口,就接到了自家大哥淡淡的一個眼神,忽然想起了自己上個月銀子不夠使,到他這兒賴了一筆,至今都還賒著賬。 ……行吧,大丈夫能屈能伸。 秦王于是十分兢兢業業,親自帶著幾名宮人把香粉送到了皇后宮中。 皇后聽了是長子送來的,不由得欣喜非常,將盒子打開瞧了瞧,見是許多漂亮精致的香粉,試問天下哪個女人不喜歡這樣的東西? 皇后不由笑了,不無感慨地道:“近來總覺得阿繆似乎有些變化,性子活潑了許多,以往他與我雖有心親近,卻總是遲疑著,有些隔閡?!?/br> 一朝皇后,又哪里會把這種小物件放在眼里,無非是感動于兒子的貼心罷了。 旋即,皇后又有些狐疑,“他怎么會想到要送這種東西?你方才去找阿繆的時候,他去了哪兒?” 秦王茫然地道:“???仿佛才從宮外回來?!?/br> 皇后心里有了成算,忙繼續追問,“可是同哪家小娘子出去了?這香粉是女孩兒喜歡的東西,他平日是斷然想不到的?!?/br> “那還能有誰,肯定是江家的小四呀,”秦王殿下言之鑿鑿地道,“您見過阿兄同誰家的小娘子走得那么近么?他就這么一個好meimei,哼,連我這個親生的都比下去了!” 皇后道:“你成日不是尋釁便是滋事,苒苒可比你乖巧可愛得多……真是苒苒?” 秦王郁悶地道:“那不然呢,還能是他家那位表姑娘么?” 他約莫明白一些父母的急切心情,先前裴云起對誰都不假辭色,既然如此,那蔣蘺出身伯府,又在江夫人膝下長大,容貌過得去,身份也好拿捏,是個合適人選。 奈何長輩們硬湊湊了幾回,發覺裴云起著實不太喜歡她,皇后又心疼兒子,便將此事按下不提了。 “蔣蘺……”皇后想著,輕輕笑了笑,只道,“我聽說,蔣家近來同不少勛貴們都走得近,他家三房是蠢貨,永寧伯倒頗為巴結,前些時日有人參了他,竟有許多人為他回護。不會是蔣蘺,阿繆瞧著似乎什么都不在意,可心里門兒清,不會喜歡旁人來算計自己的婚事?!?/br> 秦王懵懵懂懂的,好半晌,才回轉過來,嘆息道:“我原來以為哥哥開竅了,既然還是同江四娘一道,那看來離開竅還早?!?/br> 皇后優雅端莊地翻了個白眼,心道:誰說同江四娘一起,就不是開竅?我瞧著離開竅也不遠了。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現身說法:本文感情線處于并將長期處于社會主義兄妹情過度階段 發展的方向是前進的、上升的,道路是曲折的、迂回的! 第59章 蔣蘺一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便遣退了眾人,在房中一人悶著。 她坐下了,眼前全是生母在江夫人跟前小意殷勤的模樣, 她只覺得荒謬又諷刺,不由煩悶地拿起一邊的茶水, 灌了兩口。 這時,有人在外敲門,蔣蘺隨手將茶杯摔到地上, 揚聲道:“別來煩我!都滾出去!” 可旋即, 便有人冷笑道:“在相府這么久了,沒學點兒上臺面的儀容舉止, 反倒慣出你一身臭脾氣!怎么, 好日子不想過了, 只想回去同那些小妾庶女們爭寵么?!” 蔣蘺微微愕然。 蔣三夫人推開了門, 避開一地碎瓷片, 施施然地走了進來。 她皺著眉往地上看了一眼, 見了摔碎的茶盞, 面上不悅之色一閃而過,只是沉聲道:“你做什么發這樣大的脾氣?” 她不問還好, 一問, 蔣蘺頓時委屈得直想哭,她咬著嘴唇道:“如今既然江苒回來了, 我就不該住在這里, 我……我每每見了她那樣, 我都害怕, 您不知道,她瞧著文文弱弱的, 可極難相與,幾回堂而皇之地下我臉面!我先頭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 蔣三夫人淡淡道:“你明知她不好相與,做什么還不避著她,叫她上趕著給你沒臉?” 蔣蘺怔了怔,沒想到便是生母也不給自己說話,她不由更覺難受,為自己辯駁道:“她的來歷到底正不正都還不知道呢!我在這府中這么多年了,憑什么她一來就能騎在我頭上?!” 蔣三夫人瞧著女兒倔強的神情,嘆了口氣,只是道:“我就知道會是如此,所以千方百計……阿蘺,如今你已在身份上叫她壓了一頭了,你父親后院里的那些妾室們,成日到我跟前來指桑罵槐,你知不知道?” 蔣蘺頓時柳眉橫豎,“那群小蹄子也敢!” “這有什么不敢的,”蔣三夫人說,“你尚且不在,若是你在,她們定能把話說得更難聽呢!你父親是個糊涂的,由著那群小蹄子作威作福,這么多年了,你也不是頭一回知曉!” 蔣蘺自然是知道的。 從她年幼被送到相府的時候,她就知道,她那弟弟雖然是三房唯一的嫡子,可是性子怯弱不堪大用,如今老大不小了也只知道斗雞走狗,根本不能成為她與母親的依靠。 她的尊榮,她的體面,她的后半生,都得靠自己去掙。 蔣蘺不由地感到一絲茫然,囁嚅著道:“……可是江夫人,待我一貫不冷不熱的,如今江苒在,這府中就更沒有我的容身之所了,阿娘,我待不下去了?!?/br> 蔣三夫人忍著不耐,起身在她的房內走了一圈,嘲弄地道:“你可知,你這樣的房子,里頭的擺設,在咱們家,便是大房的嫡女都沒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