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節
可她……她還沒有準備好。 短暫的沉默后,面前的男人忽然笑了。 鄭蕓菡詫然,這樣的話你也笑得出來喔? 衛元洲并沒有想象中那般生氣失望,他目光柔和的看著她,握著她的手力道剛好。 “菡菡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我們相處的時間還太少,你心中猶豫是應該的。若此刻就成婚,許多感覺可能立刻就變了?!?/br> 衛元洲憐愛的看著她:“我說過,你想怎么樣,就跟我講。我都能做到,只要你別像之前那樣故作冷漠,與我站得遠遠地就好。不說……就不說吧?!?/br> 他又強調:“但,若是可以了的那天,你必須告訴我?!?/br> 鄭蕓菡驚訝的看著他,心中說不震撼是假的。 即便是試婚年齡的男人,也未必會答應她這個不可理喻的請求。 他都這把年紀了,還敢跟她耗著。 鄭蕓菡有點感動。 她抿抿唇,那雙曾抵在他肩頭的手,忽然捂住了他的眼睛。 衛元洲猝不及防眼前一片黑。 忽然,臉頰上貼來一雙濕軟,還帶著淡淡的香氣。 啾。 衛元洲整個人都僵了。 鄭蕓菡大膽完,飛快松開他,提起裙子就跑了,只留下一句小小聲的:“謝謝你——” 衛元洲還保持著蹲在那里的姿勢。 他神情漸漸了然,還帶著nongnong的愉悅與滿足。 這種事,果然還是要靠烘情緒。 不能硬來。 學到了。 …… “起來吧?!碧诱Z氣淡然,免了秦蓁和池晗雙的跪禮,徑自坐到茶座一側,“宴席結束之前須得趕回去,所以長話短說?!?/br> 鄭煜星在太子側身站定,眼神落在秦蓁身上。 池晗雙見太子和鄭煜星兩個男人頗有氣勢,并不想自家表姐氣勢上矮了一截,也學鄭煜星一樣坐在秦蓁身后側,垂眸肅穆,氣氛莫名變得詭異。 仿佛他們四個才是在這里秘密進行什么私會…… 太子哪能看不出她那點小心思 他在心里對著這個女人把無聲的嘲諷開到了最大。 幼稚。 剛剛坐定,秦蓁起身向太子叩拜:“臣有負于殿下的青睞與栽培,自愿請罪?!?/br> 池晗雙雙目圓瞪——表姐你在干什么! 為什么一言不合就請罪? 難道不是應該解釋嗎! 鄭煜星神色復雜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女人,隱約猜到了她的意思。 太子低笑一聲,“不知秦博士要請什么罪?” 秦蓁面色寧靜:“臣因私事處置不當,落人把柄,此為自作自受;進而給了旁人可趁之機,險些在今日毀了名聲,影響到殿下革政之舉,此為罪無可恕。請殿下降罪?!?/br> 池晗雙驚得下巴都掉了。 表姐為什么要這么說?難道不是應該極力解釋自證清白嗎? 太子轉著扳指,臉上笑著:“自秦博士助孤大改以來,無不盡心盡力,你既有不輸于男子的眼界和能力,還有超出男子的耐心和細心,若沒了你,孤一時半會兒還真不知找誰來替?!?/br> 池晗雙快哭了。 哪怕是逢場作戲,只要表姐還有用處,太子不都該立刻說——不要這樣說,我相信你的為人嗎? 這話的意思怎么像是——看來我要找個人準備替你了。 太子情緒拿捏的正到位,轉眼瞧見池晗雙的表情,心里猛地一沉。 “煜星,孤有些話要與秦博士說,你先帶池姑娘出去?!?/br> 別讓她在這壞事。 鄭煜星二話不說把池晗雙拎走了。 池晗雙急得不行,被拖出來了才開口:“鄭三哥,我表姐今日可能受了刺激,腦子不好使,你都幫了她一回了,能不能幫幫她,別讓她說胡話了……” 鄭煜星松開她,真誠道:“有點信心,你表姐滿腹詭計,腦子轉的比陀螺還快,連太子都怕你的慢半拍,影響了她的速度?!?/br> 池晗雙:……? 鄭煜星本來不想解釋,但見她滿頭霧水,一心為秦蓁擔心,忍不住嘀咕:“你和蕓菡看秦蓁的時候,大概都被豬油蒙了心吧?!?/br> 池晗雙立刻瞪他:“就算你是菡菡的三哥,也不能這樣說我表姐!” 鄭煜星抿著唇,抬手作“你閉嘴”狀:“你和鄭蕓菡,都有必要把心頭的豬油擦一擦了?!?/br> …… 里頭,沒了池晗雙的臉,太子平靜很多,又恢復了那般高深莫測之 態:“所以方才,孤是錯過了一場好戲,還是剛好撞上一場好戲?” 秦蓁正色道:“若非不得已,臣只愿做事,不愿做戲?!?/br> 太子笑容漸漸淡去,面無表情的看著秦蓁。 她語態誠懇,神態里卻有不可抹去的心虛,然這層心虛之上,又壓著沉沉的野心和貪心,還有一絲唯恐失去一切的慌張,以及想要維持與挽回的急切。 這表現,甚至可以說將她平日的從容恭謹的面貌都崩壞了。 此刻在他面前的,是一個沒有任何遮掩,單純的美貌之下,亦有復雜的丑態的女人。 就很真實。 少頃,太子嘆笑一聲:“耽誤太久,該回席中了。秦博士若還有什么瑣事需要處理,待宴席結束徑自前去,孤就不多問了……”他頓了頓,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才沉聲道:“至于今晚的事,孤會給你一個交代?!?/br> 就在太子起身瞬間,秦蓁忽然再拜。 “殿下,臣有一言?!?/br> 太子這一次是真愣了。 他已知她的態度,滿意她的做法,無心再為難,甚至可以為今晚之事給她一個交代。 畢竟,她能付出忠心,他就能給出庇護。 還要說什么? 秦蓁保持叩拜姿勢,看不到太子的臉,低沉而急切道:“臣自知身為女子,比男子行事要能艱難,甚至有更多挑戰。殿下用臣,已是開創先河,殿下要承擔的壓力,是臣這點小小的難處不能比的?!?/br> “殿下知遇之恩,臣沒齒難忘,即便殿下真的有心試探臣,也是殿下身為太子,對朝政和社稷的責任使然。今日之事,殿下能允臣徑自處置,已是天大恩惠,臣再無所求,只愿之后能鞠躬盡瘁,助新政一帆風順?!?/br> 太子看著秦蓁的眼神終于變了。 意外又滿意。 他笑起來:“知道了,往后不必動輒跪拜,孤自認還是個憐香惜玉之人?!?/br> 門被打開,太子負手而出,鄭煜星緊跟上去。 隔了一段距離,秦蓁才走出來,門外候著神情異常的池晗雙。 她像是剛剛接收了一番洗禮,正處于還在吸收,又懵又茫然的狀態。 鄭煜星的人忽然闖入,直接敲暈陳徹把人帶走,又塞來一個女扮男裝的池晗雙時,秦蓁也蒙了一下。 一 切比想象的要順利,太子妃攛掇著太子來,想看的戲碼一場都沒看到,反而令自己露了馬腳。 見池晗雙狀態有異,秦蓁索性壓著步子落在后頭,問起今晚的事。 “你可知鄭煜星為何帶你過來?” 池晗雙樣子雖然茫然,答案卻全對:“有人想設計表姐與陳徹私會,然后被太子發現,讓你入罪。這人……可能是太子妃?!?/br> 秦箏挑眉。 她還真知道。 秦蓁拎拎神,試圖解釋:“其實……” “其實這點伎倆根本騙不過太子,他稍稍一想就知道你這里一定有問題,而我是來臨時救場?!背仃想p溜溜的接話。 秦蓁覺得小表妹今日伶俐的過分,可她方才在屋里還不是這樣的。 她眼神漸深,也不解釋了,反倒探起她來:“所以——” 池晗雙像一個沒有情感的問答機器:“太子身在其位,多年來見慣牛鬼蛇神,看多了深宮后宅的臟事,朝中大臣,又有哪一個是絕對干凈的?即便你真的心狠手辣不擇手段,他可能也只是笑嘆一句,你面上瞧著清純,背地里倒是壞的很鮮活呢?!?/br> 秦蓁確定應是有人與她說了這些,她笑笑,饒有興趣的問:“還知道什么?” 池晗雙神情復雜的看了她一眼:“若不夠強大,不妨一開始就把自己的要害交到上位者手上,而不是落在敵人手里,受人掣肘。上位者先人一步捏住你的要害,在掌控你、更懂你的同時,只要你還有用,他會是最強的靠山……甚至覺得你聰明又忠誠?!?/br> 秦蓁低低的笑起來,抬眼時,再無剛才在屋中的那番丑態,水靈的眸子里,只剩nongnong的趣味:“鄭煜星告訴你的?” 池晗雙老實點頭,又很感慨:“鄭三哥一聽表姐你那番請罪,就知道了你的動機……”她說著,一雙眸子隱含深意的看著秦蓁:“表姐,他當真……” 當真了解我? 秦蓁眼神輕動,盯著池晗雙的唇,似乎想看看她要說出什么感慨來。 池晗雙:“……不愧為跟隨太子多年的一躲解語花?!?/br> 秦蓁垂眸,嘴角提了一下,不置可否。 池晗雙遲疑片刻,低聲道:“表姐,鄭三哥說,不久之前的夜里,是他帶菡菡去湖邊散心??伤?/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