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池晗雙目瞪口呆:“所以釜底抽薪,直接 干掉懷章王?她可真是個敢想敢做的奇女子呢?!?/br> 又道:“可說不通啊,長公主死的時候他還在軍營?;屇?,他和安陰……什么時候結的梁子?” 不等鄭蕓菡說話,她又搖頭:“肯定還是因為舒清桐,愛屋及烏嘛,他喜歡舒清桐,知道舒清桐和安陰有仇,自然而然就杠上了,結果安陰也是個狠角色,瘋起來誰都敢殺,一來二去,沒仇也變有仇了?!?/br> 鄭蕓菡瞬間被帶偏,這會兒再想,又覺得自作多情。她又不是王爺的什么人,豈會因為她三言兩語公然和安陰公主對立? “你說的有道理,晗雙你真聰明,不愧是你!”鄭蕓菡端起琉璃盞,與她輕輕碰杯,池晗雙立馬回她一個碰杯,兩個少女又吃起來。 懷章王府。 賢太妃捧著一杯參茶,擰著眉頭看王府里三層外三層,又看看坐在對面盯著棋盤的兒子,嘆了一口氣:“這又是唱的什么戲呢?!?/br> 衛元洲落下一顆子:“委屈母親裝病幾日了?!?/br> 賢太妃看向棋盤:“我倒是無所謂,病不病都是在這一方院子里吃喝。就是好奇你為何要這樣做。你不是管閑事之人?!?/br> 衛元洲見母親的茶盞喝了一半,細心的起身添茶,聲線低沉,眼底藏笑意:“安陰確實不像話,兒子是長輩,應該管管?!?/br> 賢太妃頗為意外,她捻著一顆棋子,緩緩道:“可你這一管,最后未必是沖著安陰去的?!?/br> 衛元洲靜默。 的確。 誰庇護安陰,才是沖著誰去的。 賢太妃知道舒騁將軍的事,從表面來看,好似是因為舒家,因為舒清桐。 可她總覺得不是那么回事。 “母親?!毙l元洲盯著棋盤,忽然開口。 賢太妃思緒歸位:“嗯?” 衛元洲看著她,臉上露出笑來:“兒子,好像喜歡上了一個姑娘?!?/br> 吧嗒。 賢太妃手里的棋子落在地上,手僵在半空。 自先帝駕崩,她移居懷章王府,這顆心便沉寂在此,無波無瀾的活過數千日夜,然此刻,她仿佛看到自己的孩子褪去堅硬的殼子,染上少年時的青澀與稚氣,漸漸有了她最期盼的樣子。 賢太妃的手,微微顫抖。 “你、你說什么?”聲音都開始抖了。 衛元洲嚇了一跳。 他沒想過母親會有這么大的反應,連忙起身要穩住她。 “你別動你別動!”賢太妃精神大振,將他按回去,眼睛一眨不眨盯著他,“你方才說什么?你……你喜歡什么?什么姑娘?” 衛元洲哭笑不得:“母親,您先聽我把話說完?!?/br> “好好好?!辟t太妃乖得像個初入學堂的學生,坐姿都正了:“快說,我聽著?!?/br> 前一刻還憂心的事,早就拋在九霄云外。 衛元洲有點尷尬,輕咳一聲:“兒子……看上一個 姑娘,可是她似乎并不太懂我的心意,有些難求……舒家和安陰的事情,兒子插手,權當還舒家一個人情。畢竟兒子初入行伍時,曾在舒家軍中歷練過,學到許多,這份恩情不該遺忘?!?/br> 舒清桐給他的信上也是這樣寫的。 所以說,這個女人可真夠貪心的。 鄭煜堂她要,王府的助力她也要。 但衛元洲決意出手,原因并不在此。 “母親連日來為兩家婚事cao勞奔波,未能及早言明,是兒子的錯,若需要登門賠禮解釋,兒子都可以配合,也會最大程度上保全舒家的顏面。母親……我不想娶舒清桐,我想娶我喜歡的那個姑娘?!?/br> 賢太妃巴巴的聽了半晌,“然后呢?” 衛元洲愣?。骸笆裁慈缓??” 賢太妃急了:“我們不是在說你喜歡的那個姑娘嗎?舒家的婚事本就沒有挑明,不再考慮作罷就是。聽了半晌,你喜歡的是哪家姑娘,什么模樣,喜歡她什么,這些重要的一個也不說,還好你是從了武,不是讀了書,就你這樣子,科舉考試怕是得繞開所有正解,直接落榜!” 衛元洲:…… 賢太妃瞪眼:“你說是不說!” 衛元洲慢慢靠進椅子里,雙手抱胸,用一副受到傷害的語氣道:“原來在母親眼里,兒子一無是處,那我就更不能說了。非得等我將她求到手,再牽著她來拜見母親?!?/br> 賢太妃察覺自己剛才說的太重,趕緊放軟語氣:“也沒有我說的那樣,憑我兒模樣,怎么著也該是探花。探花,還不好?” 衛元洲挑著嘴角笑,就是不說。 “你就說吧,我可以幫你啊?!辟t太妃抓心撓肺,十分著急。 衛元洲慢慢搖頭,很是欠打。 賢太妃抿唇,忽然抓起一顆棋子,沖他丟過去。 衛元洲腦袋一偏,輕輕松松躲過。 “你說不說……你不說我就讓樊刃一個一個去查!” “我明日就把他調走?!?/br> “你是將軍當得飄了,還是以為母親提不動刀了?” “嗤——” 嘩啦啦,又是一陣棋子響。 重重嚴守的王府之外,儼有一番山雨欲來,院中一角,母子二人拌嘴吵鬧,卻是一番溫馨熱鬧…… 作者有話要說:鄭煜堂:抱緊冰清玉潔的自己! ——————————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岸上 20瓶;41370506、耳洞陳、婭 10瓶;33、19658797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9章 了結 因懷章王遇刺,東宮氛圍沉郁,宮人大氣都不敢出。 鄭煜星大步入殿,太子放下手中書卷,眉目疲憊:“有線索了?” 鄭煜星呈上仵作的證詞與圖紙:“刺殺王爺的刺客,身上有洗凈刺青的痕跡,據推測是黥面的囚犯,身上的痕跡,多是在牢獄時受刑打的烙印,各地牢獄火烙刑拘皆有特殊紋路,他們為了掩去自己所在牢獄位置,直接將rou剜了?!鳖D了頓,又道:“都是一群悍匪?!?/br> 太子目光陰沉:“所以,就是一點線索都沒有?” 鄭煜星眼神閃動:“倒也并非如此?!?/br> 太子猛一拍案:“現在是叫你唱戲嗎?還分上下場?有什么趕緊說!” 鄭煜星眼觀鼻鼻觀心:“舒衛率親赴大牢查看過尸體,的確有發現,但此事事關重大,如果舒衛率猜測無誤,或許太子殿下就是那個證人?!?/br> …… 刑部大獄暗沉無光,常年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與腐臭味,護衛抬出尸體,翻起尸體左眼,太子的兒時噩夢瞬間復蘇,于腦海中張牙舞爪,瞬間臉色煞白:“是他?!” 多年前,年少的太子因敬仰皇叔威名,有心試煉一番,點舒宜邱伴駕,興高采烈隨軍出發。 那是一次剿匪之戰,可年少心性太過頑劣,又沖動易怒,不顧皇叔的部署和囑咐,一馬當先想搶頭功,結果中了圈套險些喪命,是皇叔舍命相救。 那窩山匪里有一個探風極其厲害的人物,左眼天生有疾,眼珠唯有豆大一顆,眼白處橫亙血色,十分可怖,眼前的尸體,雖然比當年那個小個子匪徒要更壯更黑,但左眼仍是豆大眼珠,眼白染血。 太子雙目圓瞪,俊朗年輕的臉上溢滿憤恨:“為何會是這個人?他為何沒有死,還出現在長安?” 舒宜邱木著臉并不說話,鄭煜星淡淡道:“臣核查過,因當年剿匪之戰涉及太子,所以陛下下令將所有犯人帶回受審,而非就地處刑。這些都是罪大惡極的慣犯,受審判罪后,所有人簽下認罪書,又公布于眾,陛下意在震懾揚威,同時也為殿下出一口惡氣……” 太子緊盯著鄭煜星,等著他把話說完。 鄭煜星頓了頓,話鋒驟轉:“這些人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更險傷太子,按律當斬,然……陛下改變了主意?!?/br> 太子眼底情緒一**翻涌,不等鄭煜星說完,他已想起來了。 那時,恰逢皇姑忌日,父皇改了殺令,判為流放。 這些匪徒,該是一輩子都無法重見天日,要在苦寒之地勞作致死的??裳巯滤麄儾粌H剜去罪犯痕跡,重獲自由,甚至能潛入長安城郊刺殺皇叔! 當年皇叔拼死相救,而今更是用心輔佐,這些早該下地獄之人,竟然還有機會傷了皇叔! 若是 ……若是讓他們再走近些,豈不是連他這個儲君都要一起殺了! 太子一直將皇姑安華長公主視作大齊的英雄,父皇頻頻利用皇姑之死治下,他也不是一無所知,他對皇姑生愧溺愛皇姐,寵得她無法無天手段狠辣,他也只當不知。 可今日,他只覺得惱怒。 “查!給孤仔細查!他們是哪州哪郡哪座大獄的,一個也不許漏,孤倒是要看看,誰敢將他們放出來刺殺皇叔!” 身邊二人皆無動靜。 太子猛地轉過身:“還不去!” 一直沉默的舒宜邱,終于緩緩開口:“臣早已查明,殿下請過目?!?/br> 太子覺得他們今日古怪,拿過舒宜邱手中文書查閱,周身的怒火在頃刻間被冰鎮熄滅,只剩沉郁的冷氣。 這個左眼有眼疾的山匪,原本流放益州,后因北關擴軍布防,需大量人力修建城墻,連帶他在內的五十名匪犯被移送五原郡。 他分明入五原郡大獄,可獄中名冊上卻白紙紅字的寫著,該犯已卒。 大獄名錄上標記卒,人卻活著,還能拿刀,能殺人。 舒宜邱順著這一人,連著查了那一批囚犯,反推過來,竟都能在今朝的幾個刺客尸體身上找到相應的線索。 真相呼之欲出——這些人,就是當年入獄的匪徒,五原郡大獄名錄作假,讓他們得以自由,為人所用。 安陰如今的公主府,就在五原郡。 太子捏著文書,幾乎要將紙頁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