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青徽卻反問他:“那你有沒有真的看懂這沙盤?就比如說哪里是山哪里是河,哪里有路哪里是懸崖?” “我知道,”葉長安走到沙盤前,指著上面的溝壑道,“這是河流,這是山……” “嗯,”青徽點頭,其實從這沙盤上就可以看出一二,“可是你看到了,還是沒有看出我的意圖來啊?!?/br> 青徽繼續解釋自己剛剛的兵法,其實很簡單,就是三十計里的圍魏救趙,只可惜甫一接觸的葉長安茫然無措。 所謂圍魏救趙者,不過就是銳者避其鋒,弱者塞其虛「1」。 葉長安只是一味想著保護好自己的所有陣地,卻沒能夠發現青徽的打算,最后既輸了魏又輸了趙。 好在青徽一點點解釋,葉長安沒多久就懂了個七八|。 他孺慕地看著青徽,眼神里滿是崇拜。 青徽明白此時是教葉長安一些道理的時候,牽著他的手坐下,問道:“那你從剛剛還知道些什么?” 葉長安臉上還是疑惑滿滿,并不明白青徽在說些什么。 青徽換了句話:“如果我把沙盤換成地圖,你還會嗎?” 說完她不等葉長安答應,就從沙盤一側獨立的書架上抽出一張輿圖,放在葉長安面前。 “如果剛剛是拿這個來和我玩游戲,你可以看懂嗎?” 第18章 玩鬧 輿圖上只能看見墨色的線條,和一些奇奇怪怪的符號,比如不同的圓點、或是空心或是實心的三角形,看得葉長安一臉懵。 他抬頭,眼滿是迷茫:“這些都是些什么?“ 上課從來沒有認真聽講的葉長安,被迫流下悔恨的淚水。 好在他并不是被稍微風雨一吹就覺得要死要活的孩子,馬上就一副乖巧懂事能屈能伸的樣子:“可是,我學會了看輿圖又能怎么樣呢?” 換句話說,就是自己只要學會看輿圖就行了唄。 青徽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 又問:“你知道五萬年前很是著名的云淵一戰嗎?” 葉長安點點頭,又搖頭,好像并不知道青徽提起這個的意圖何在。 自盤古開天地,女媧造人以來,大大小小的戰爭數不勝數,無論是一個界面之間的爭執引發的戰火,還是幾界之間的大戰,每隔一段時間都要發生一次,天界記錄界年歷的戰爭篇,都不知道堆了幾間宮殿。 只是這些戰爭,都在一萬年前的仙魔大戰爆發后,黯然失色。 不僅僅因為這是最慘烈代價最大的一場戰役,還因為領軍之人的出色。 像葉長安這樣的幼崽,還并沒有學到這些,只僅僅在口耳相傳記住了仙魔大戰和戰神辭昭的名號,其余的一概不知道。 青徽對他眼里望得見的一無所知,表示這很正常。 她打開那份折疊了的輿圖,收起來的那折,上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 “這就是云淵戰役的戰場?!?/br> 葉長安乖巧地坐在青徽身邊,托著腮很是認真地盯著她手上的東西看。雖然并不懂這是什么,但是熱切絲毫沒有淡上一點點。 青徽把輿圖徹底打開,放在地上。 比起現代色彩斑斕的地圖,這張顯得很是單薄,甚至在青徽看來太過簡陋,缺陷很多。 果然比起現代科技發展后,所出現的各種數學理論知識撐起了更為全面的地圖體系,這些輿圖簡直像是停留在了遙遠的古代。 想到這里,青徽不免一笑,這不就是古代嗎? 她轉頭吩咐葉長安:“你去書架上把最上面的那本書拿來?!?/br> 葉長安格外聽話,蹬蹬蹬跑過去,踮著腳拿起那本書,又小炮彈一樣跑回來,把大概有他自己手掌寬度一般厚的大磚頭,一下子砸在了地上。 陽光透過窗欞,在地上印出一片片被割裂的光影碎片,依稀可見空氣懸浮著渺小的塵埃。 小樓里,回蕩著青徽溫柔而又低低的聲音。 “云淵戰役,其實是一場并不算很有名的戰役,只是它將因地制宜四字,簡直運用到了極致,不管是天界帶兵之人,還是那群云淵山上的惡徒?!?/br> “看著它好像就只是書上三言兩語就告捷的戰事,但是你如果僅僅知道看輿圖,是遠遠不夠的?!?/br> “因為你得學了異物志、植物志這些,才明白怎么去用這些仙植仙物,也能避開對手用這些來對付你?!?/br> 葉長安最早還是一副“我就隨便聽聽,反正小爺不信”的桀驁模樣,只是越聽,眼里越是閃著灼灼的光芒。 青徽總感覺,自己在葉長安眼里,怕不是成了一大塊肥rou。 她說完這番話,稍微停了片刻,再一轉頭,突然就看到了在樓梯口冒了一個毛絨絨頭顱的白遂,她笑著招手道:“團子你過來啊?!?/br> 白遂本來準備悄悄過來看一眼,就繼續回去練字的,只是他雖然在青徽眼里是個再乖巧不過的寶寶,其實心里還是住著一個充滿占有欲的小腦斧的。 他一個人被留在教室里,這邊轉轉那邊轉轉,唯一的小伙伴又跟著青徽走了,他的嘴唇撅起都可以掛油瓶了。 明明青徽jiejie最先是他的jiejie的,后來才是老師,再后來才是葉長安哥哥的老師。 可是現在他們兩個竟然偷偷溜走,就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白遂別提有多委屈了,默默地坐在自己的桌子上,任由芝蘭鋪開紙、又把墨研好,硯臺上刻著一只威風凜凜的白虎,是白遂最喜歡的那個,平時他看到都忍不住拿起來好好看一看的,只是今日這個也絲毫提不起他的興趣。 他就像是個木偶人一樣,機械一般蘸墨提筆懸腕描字。 一張紙寫完,芝蘭把滿含筆墨的紙給移開,白遂就繼續寫。 只是越是描字,他就發現自己的字越來越難看,越來越缺胳膊少腿,還有的竟然連字形都沒了。 “我不寫了?!卑姿鞖夤墓牡匕压P放下,筆尖的狼毫沾著墨水,在紙上滾了一圈,又是一片狼藉。 芝蘭走過來,把筆墨紙硯都收了起來,看著白遂一臉“幽怨”的樣子,忍不住勸他:“少族主,你要不要去后面的小樓找一找他們?” “可是他們又沒說帶我去?!卑姿熳诘首由?,背拱起來,低著頭,兩只手放在胸前,食指對戳,很是委屈,一抬頭眼底滿是水意。 “可是他們又沒說不帶你去啊?!敝ヌm笑。 “對哦?!卑姿煜袷酋囗?,頓時嘴角笑出花來,“那我就去一小會兒,就那么一小會兒?!彼斐鍪?,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出一點點空隙,想了想又把距離縮小了一半,“我就去這么這么這么一小會兒,老師一定不會說我的對不對?” 芝蘭忍笑:“是的呢?!?/br> 如果說剛剛白遂還有一點點擔憂,此時聽到芝蘭肯定的語氣,這些擔憂也都煙灰云散了,臉上笑意都要溢出來,一下子跳了起來,也不管芝蘭在后面要他“跑慢些”的囑咐,跑得比小獵豹還要快。 芝蘭索性沒追,只是看著白遂一下子就在她眼前消失的身影,一下子笑了起來。 這么活潑的少族主,真好。 夫人如果有靈,那一定會很開心很開心吧。 ** 白遂被青徽抱到懷里,一下子就懶懶地變成原形,團在青徽的腿上,伸出前爪松松地勾住青徽的手臂,眼神干凈澄澈,還包裹著對青徽毫無收斂的喜愛。 青徽抱起團子,用額頭貼著他的額頭,眼神對望。 團子一下子害羞了,掙扎著用兩只前爪捂住了臉,只是實在蓋不全,又不禁直接把頭擂到了青徽的頸側,淡粉色的耳朵尖紅通通的,像是血一下子全部流過去了一樣。 小家伙溫暖的呼吸在自己脖頸邊傳來,青徽忍俊不禁:“團子,你怎么又學會撒嬌了?” 白遂就是不說話,但是爪子牢牢抓在青徽肩上,打死也不放開一般。 盤腿坐在一邊的葉長安眼睛都直了。 他呆呆看著親密的二人,伸出手使勁揉了揉眼睛,再張開眼睛,發現還是這般膩歪的樣子,他撇嘴:“白遂、老師,你們在干什么呢?” “他撒嬌呢?!鼻嗷招Φ?,打量著葉長安,也露出一個調侃的笑容,“長安,你要不要也撒一會兒嬌???” “我不要,”葉長安葉小爺撇嘴,滿是不屑的樣子,“小爺才不是那么磨磨唧唧娘們兮兮的呢?!?/br> “我才不磨磨唧唧?!卑姿齑┻^青徽的脖子后,從她另一邊的肩頭上露出來來,奶兇奶兇地反駁,“都怪你,你不帶我玩,還拐走我的jiejie!” “我沒有!”葉長安聽著白遂的指責,一下子跳了起來,身后赫然出現兩片赤紅羽翼,帶著他飛到半空,俯視著膩膩歪歪的二人,雙手抱胸,下巴微微抬起,“我就是想聽老師說怎么打仗!” 這孩子又在胡說八道,就是不愿意承認自己是不想聽課然后被拎過來挨訓的,硬是扯出一個高大上的理由。 青徽搖頭,就看到白遂眼睛亮晶晶的,滿是崇拜地看著她,就差沒在眼珠子里刻上幾個字——“jiejie你怎么這么厲害”了。 她實在是受之有愧,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燒紅了的臉畔,又瞪了悄無聲息落地的葉長安一眼,叫他滿嘴跑火車,明天就罰他背書。 葉長安卻笑嘻嘻的,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滾刀rou模樣,又跑過來抓著青徽另一邊的手臂:“老師,您繼續說好不好,我還想聽這云淵之戰是怎么贏的呢!” 青徽瞪他,只是看看看著眼神就情不自禁軟下去了,嘴角噙著笑意:好,我們剛剛說到哪里了?” “說到這和戰場上一種仙植有關了——??!” 還沒等葉長安說完,他就感覺翅膀上沉甸甸的,像是在往下墜一樣。 火紅的翅膀上吊著一只白色的小老虎。 顏色的對比,顯得白色格外通透潔白,紅色也越發像是烈火一般熊熊燃燒。 青徽笑,看著這二人玩鬧。 葉長安壓根沒想到小家伙會玩這么一套,先是突然愣住了,就像是雕塑一樣任由白遂扒拉他羽翼,等他反應過來,就扇動著翅膀,讓他更沒料到的是,小家伙竟然紋絲不動,還覺得葉長安是故意陪他玩,爪子抓著葉長安,笑聲清脆猶如銀鈴。 “唉呀你下來?!比~長安停住了翅膀的撲騰,把它攏到了前面,看著最上面掛著的小白虎,勸道。 小白虎抬頭看著葉長安,眼里水盈盈濕漉漉的,像只乖巧不過的小鹿一般。 葉長安:我沒辦法了,我狠不下心拒絕,遂自暴自棄:“那你繼續玩吧?!?/br> 第19章 教育(2) 白遂眼睛亮晶晶的,看著葉長安心都化了。 他又是縱容又是不滿,最后僵硬地任由小白虎拽著他翅膀上柔軟的羽毛蕩秋千。 二人玩得很是津津有味,青徽忍不住笑。 白遂果然還只是個孩子,和別人玩熟了就露出孩子那種天真嬌憨來了。 等一地雞飛狗跳之后,兩個才分開,一左一右坐在青徽身邊,聽她繼續說。 青徽的手指按在地圖上,拂過戰場——那是一片崇山峻嶺,地勢陡峭,也不怪這樣的地方能成為那方大妖的盤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