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吳叔提到嗓子眼的心驀然歸了位。 琳娘快要成婚了,籌備婚事忙得腳不沾地,又想起上回答應嬤嬤要書信說定退親,還沒辦。 她忙里偷閑地寫了一封。 因寫得匆忙,基本屬于想到哪里寫到哪里,寫完就趕緊發出去了。 偏她的丫鬟躲懶,天氣熱了,不肯出門,只隨手尋了個人。 吳叔不由吐槽:退親不在第一句說清楚,這開頭搞得像要成婚了一樣。 他緩了緩神色,與傅陵說了信上之事。 傅陵接過信,掃了兩眼,面色卻未改善。 吳叔:……? 公子,是退親!退親! 不要緊的!蘇老板還是你的白菜! 吳叔只覺得整個院子的氣壓都低了,然后就見傅陵招手。 暗衛乙出現:“主子?!?/br> 傅陵淡淡開口:“你去把正房和廚房的房頂/弄塌?!?/br> 暗衛乙:……??? 傅陵冷冷道:“聽不懂嗎?” “是?!卑敌l乙忙應了一聲。 應完又頗有些猶豫:我是耳朵有毛病了,還是腦子有毛病了?! 吳叔聽得一愣一愣的:“……公子,咱們以后怎么住???” 傅陵平心靜氣:“不住這兒了,收拾東西走?!?/br> 不是說我走動少出現次數少離得太遠么? 今兒下午宋矜真的刺激到傅相了。 這昔年婚約更是讓傅相明白,他不動手,全天下都在覬覦他的白菜。 指不定在他還不知道的時候,白菜就被旁人挖跑了。 傅相一直在蘇遙一事上有耐心,此時他方發覺,耐心沒用。 徐徐圖之? 不。 先下手為強才是傅相一向的風格。 延慶坊的居民只在暮春時節聽見轟然兩聲巨響,半個時辰后,蘇遙正要關鋪子,便瞧見傅陵來了。 還大包小包拖著行李。 蘇遙:“傅先生這是……?” 傅陵在春日斜陽中勾起一抹笑意:“我家房子突然塌了,求蘇老板收留?!?/br> 第29章 同居(二) 蘇遙瞧了眼八風不動的傅陵, 還是不能理解:好好的房子怎么突然就塌了? 傅陵坐在對面,抱住圓滾滾的橘貓順毛,一臉氣定神閑。 這么淡定。 都不像自家房子剛塌的模樣。 蘇遙一腦門疑惑無從問起, 剛默默啜口茶,便見成安灰頭土臉地跑來:“公子, 真的塌了, 好大一個洞!不是!好大兩個洞!” 他喊一嗓子, 瞧見傅陵靜靜掃來的目光, 又后退一步, 出門把身上的灰撲掉。 絕。 果然絕還得看我家大公子。 手段高超, 當機立斷, 不計成本。 成安一邊拍著灰,一邊在心內為英勇無比的大公子吹萬字彩虹賦。 蘇遙瞧他一身土也拍不干凈,便攔?。骸叭Q身衣裳再來吧。那既然塌了……你去幫忙找東西, 可還找到什么能用的?” 要緊物件大公子肯定都收好了。 成安也就跑個過場, 便佯作愁眉苦臉:“沒找到什么值錢東西。桌椅擺件都碎了, 剩幾個木箱子沒毀,我搬來了?!?/br> 蘇遙念起傅鴿子一屋子精致擺設,著實可惜。 傅陵摸著軟乎乎的橘貓頭,也一臉惋惜:“蘇老板,我這房子塌得突然,幸好地契等要緊物件不放在正房?!?/br> 又抬眸:“房屋修繕還要些時日, 我如今實在無處可去。只能求蘇老板暫且幫扶一把?!?/br> 雖然…… 雖然傅鴿子說的是實話。 語氣也很真誠。 表情也很真誠。 但蘇遙就是覺得,哪里怪怪的。 ……還莫名有一種被碰瓷的感覺。 蘇遙不解, 但眼下這副情狀,也沒有趕人走的道理。 傅先生的身份,外室子著實尷尬, 恐怕當初便是本家容不下,才搬出來的; 他這脾性,也不像會有其他要好朋友之人。 蘇遙自行腦補出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便也順水推舟:“傅先生既然不嫌棄,就在我家住下。我麻煩齊伯安排一二?!?/br> “好?!备盗暌豢趹?,又低眉笑笑,“多謝蘇老板收留?!?/br> 蘇遙對上他淺淺的笑意,心頭就微微頓了一下。 若是許澤要來住,蘇遙肯定不會有這種心情。 但傅先生來住,蘇遙就,有些局促。 怪怪的。 蘇遙壓下這分不明心緒,緩了緩,又念起晚飯:“今早得了幾斤活蝦,原說要明日吃。正巧傅先生來了,便與傅先生壓驚吧?!?/br> 傅陵揚眉笑笑,卻道:“那我吃蘇老板的,也住蘇老板的,得給房費?!?/br> 蘇遙忙推辭。 朋友家正遭難,哪有要錢的道理? 但傅鴿子一定要給,還不許蘇遙講價,只說“蘇老板不肯收錢,便是要趕我走了”。 蘇遙與他拉扯半晌,最后看著天價房租愣了神。 傅陵笑笑:“也不多。蘇老板拿著用,平日多做點好吃的養身體?!?/br> 這錢,再買個我專給你做飯都夠了。 落難的鳳凰還是比雞有錢。 蘇遙感嘆一句高門大戶對錢的認識和自己真是有壁,又陪傅陵安排一遭,便去做晚飯了。 中午為阿言慶祝小試通過,蘇遙做了一桌子菜。 水煮rou片毛血旺酸菜魚宮保雞丁京醬rou絲,都是阿言喜歡吃的川菜。小孩正在長身體,又合口,倒全吃完了。 午飯吃得油水大,蘇遙晚上便煮上白粥,腌好rou絲,再切皮蛋,做道皮蛋瘦rou粥; 既要清淡,蝦自然是白灼。 晨起王伯來送菜,這樣肥的大蝦確實少見,個頭既大又勻稱,竟還是活的。 蘇遙一個人就買了大半盆,養在廚房。 王伯最喜歡蘇遙這種吃家子:“蘇老板真有眼光?!?/br> 給抹了個菜錢的零頭,省了蘇遙好幾塊銅錢。 蘇遙將蔥姜下冷水,待水煮沸后,便下入鮮蝦。 滾水咕嘟咕嘟,蝦體微微蜷曲,透出紅色,蘇遙數著時辰,干凈利落地撈出。 又烹出紅椒圈蒜蓉香蔥的香味,倒上蒸魚豉油,做成蘸料。 蘇遙想了一下,找出數只白瓷小碟子。 如今算上吳叔,有六個人。 傅先生算客人,還是分開吃吧。 蘇遙盛了六小碟子蘸料,將大蝦碼成三盤,一盤荷葉邊碟子,兩盤圓邊碟子。 又琢磨著加個素菜。 將蛋清與蛋黃分開,煎一黃一白兩個蛋餅,切細絲,與焯水的豌豆苗一起,做成涼拌菜。 坊間開了家食鋪,灌湯的小籠包子做得極好。早晨剩了半籠,還有蒸糕與花卷,蘇遙熱過,一并端上去。 家中雖然只多出兩個人,一頓飯卻好像豐盛了不少。 從前人少,坐在花廳不顯什么,如今六個人,花廳倒像是坐滿了。 按道理,一家人應當在正房吃飯。 但蘇遙住在正房,從前身體不好,房中經常煮藥。后來雖大好了,但這個習慣也未改,還是在待客的花廳吃。 傅陵自然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