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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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在烈王府的偏院,霍羽跟面前的人依然在擺弄著一桌棋局。 “五弟,”霍羽扣下一顆黑子后,沒好氣地說道,“你故意的吧,拿治水之策將我引開,好讓我不去招惹你的小美人兒?” 對面的人看了他一眼,嘴角淺淺一彎:“你知道就好?!?/br> “切!”霍羽不服氣,“我這一走,沒三五個月可回不來哈,你自己能應付得過來嗎?” 那人扣下了一顆白子,然后收走了五顆黑子:“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大可放心?!?/br> 他又繼續道:“四哥安心治水即可,等你回來,朝中將是另一番天地!” ·· 霍羽一走,別的不說,何笙笙倒是極開心的。因為這就表明,短時間內,霍羽不會來招惹她了,她的生活也會因此清凈許多。 霍羽走的時候是七月初,到了月中旬,霍寧也大婚了。娶的是一個一品大臣的女兒?;魧幰驗榻Y婚成家,也被皇帝封為了安王。 身為皇子中年紀最大的一個,卻比兩個弟弟要后封王,霍寧心中雖有些不平,但他也做不了什么。 成婚后,霍寧果然要收斂一些,不敢再去沾花惹草,頻繁地招惹何笙笙了??伤睦?,卻始終給何笙笙留了一個位置,也始終妄想著要得到何笙笙。 不過,那都是后話了。 這樣一來,霍羽外出治水,霍寧結婚成家,何笙笙身邊一下子少了兩個大.麻煩。再沒有人去招惹她了,她也不用費盡心思去應付這些人了,何笙笙的心情是說不出的好。 可是右相這邊,卻不是很滿意。 本以為能讓何笙笙跟霍羽多培養培養感情,結果霍羽治水,一走就是幾個月?;实垡步z毫沒有要封霍羽為太子的意思,右相心里別提有多愁了。 但是愁也沒用,就算要讓皇帝封賞霍羽,那也得等到霍羽治水歸來之后。若是霍羽將大河水患治理得井井有條,便是大功一件,到時候再聯合大臣勸皇帝立儲,想必就不難了。 右相心里這樣想著,他的如意算盤向來是打得不錯的??捎蚁嘁矁H僅是想想而已,他不知道的是,一場浩劫,就要來臨了…… 近來,朝中一些以右相為首的官員,莫名倒戈,有意疏遠右相不說,還聯名上書彈劾右相。 他們把這些年右相欺上瞞下,籠絡朝臣,收斂錢財,專權亂政等等一系列罪狀都列了出來。 遞到皇帝跟前兒時,皇帝氣得差點兒把奏折揉碎。 “陛下,看樣子,右相最近得罪的人不少??!”一旁的太監總管周全見了皇帝氣急敗壞的模樣,不由得陰陽怪氣地說了起來。 皇帝則冷哼了一聲:“他哪是最近得罪的人不少?這些年,他明里暗里做了多少事,怎么最近全被抖出來了?” 皇帝也覺得不可思議,右相這些年做了什么,皇帝心中其實是有數的。但熠朝根基深厚,贏了幾次勝仗后,實力也越來越雄厚了。并不是一個兩個像右相這樣的人,就能動搖的。 所以,右相的行為,皇帝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畢竟他是熠朝的開國皇帝,右相則是陪他一起打江山的人。 可是最近,彈劾右相的奏折一本接一本,每一本里,都把右相描述得罪大惡極。 其實,只要右相不做出損害國家利益的事,右相他想斂些錢財,想攬些權利,皇帝都可以由著他去。 但如今,搞到眾臣聯名上書彈劾的地步,就連皇帝也未曾料及。他想,右相約摸是惹到了什么大人物,被人抓住把柄,牽著鼻子,帶了一波節奏,才會如此的。 可是縱觀全朝,還有哪個人物,能比他這個皇帝還大呢? 皇帝想不通,便想著先把右相的事情壓下去,也許等這陣過了,會有所好轉。不過皇帝也派人給右相提了個醒兒,讓他最近收斂一點,莫要太招搖。 右相接到警告后,心里是一陣后怕。但他也聰明,第一時間就回想起了數月前,相府遭賊的事。 那次相府,先后進了兩個賊。第一個女賊,直奔右相書房,大約是想在書房里找右相犯罪的證據。 第二個男賊,倒是沒去書房,而是在相府房頂上轉了一圈兒就走了。 自此以后,相府風平浪靜,再沒出現有賊人行竊之事。右相便沒再多想,反而繼續過著自己的小日子,打著他的如意算盤。 可是現在想來,右相才覺得細思極恐! 第二個賊的功夫既然在護院總管姚旭之上,那想必他的功夫是極好的。說不定比那女賊還好。 可他卻沒有做行竊之事,而是在相府打了一轉就走?這行為,莫不是想掩人耳目,想分散別人的注意力? 當時,右相已經開始疑心商婷了,是在男賊出現之后,右相才消弭了對商婷的懷疑。 右相之前以為兩個賊人不是一伙的,可現在看來,明顯就是??!是他們怕商婷敗露,所以才想找另一個人來掩人耳目,分散注意力嗎? 所以,當日那個女賊,真的是商婷? 可是商婷,她哪來的這么好的輕功,又為什么要在相府行竊?右相跟她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她這么做,目的又是什么? 右相越想,原本已經理清的線就變得越亂越雜。加上商婷已故,死無對證,右相就算想找商婷問個明白,尸體也不會開口說話的。 就這樣提心吊膽的過了幾日,右相把書房里可以證明他斂財謀權的證物能毀的都毀了。 可他還是發現了不對勁兒,他似乎遺失了一些信件,一些他和官員來往,計劃如何謀財的信件。 難道,賊人還是來了他的府中? ·· 所有擔憂都不是空xue來風,所有害怕,都是自食其果。 很快,右相的所作所為就這樣赤.裸裸的在朝堂上被人揭露了。 這日的朝堂,跟往日有很大的不同,一向德高望重的右相,被眾人推到了風口浪尖。 起初,是以玥貴妃家族為首的幾個人站出來斥責右相,說他野心勃勃,意圖惑亂朝綱。 然后,是一些平時持中立態度的人出來指責右相,說他禍國殃民,是個不折不扣的jian相。 最后,就連右相自己的黨羽也紛紛倒戈,將這么多年,右相做了些什么通通抖出。 還有好些人承認自己跟右相一起狼狽為jian,做了很多傷天害理的事,他們寧愿被貶,寧愿死,也請皇帝不要放過右相。 皇帝知道右相他在劫難逃了,縱使皇帝一心想保他,如今這情形,怕是也保不住了。 皇帝用手扶額道:“何仕達,他們說的這些,你可認罪?你可還有什么話要說?” 右相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老臣無話可說,老臣,認罪!” 最后,皇帝下令,先將右相革除官職,收監入獄。 夜里,皇帝正在立德殿批閱奏章,心里也在為右相之事煩憂。他其實還是想保一保右相的,就算將他貶謫,發配至偏遠的地方,他也想讓右相安然地度過后半生。 直到,一個披著斗篷的黑衣人闖入了大殿…… 第二日,皇帝就下令七日后將右相處斬,并沒收相府全部財產,將相府眾人,都貶為庶民,還命他們三天之內,必須離開邑都。 當何笙笙母女得知這件事時,朝廷的禁衛軍已經來相府抄家了。 宣旨的周公公趾高氣昂地讀完了皇帝貶謫的圣旨,然后就抬了抬手,讓禁衛軍將相府的所有財產全部沒收。 一時間,相府被搞得烏煙瘴氣,雞飛狗跳。何笙笙還不知道這些人為什么要這么對他們,可相夫人卻心知肚明。 右相這些年做了什么,相夫人也是知道的。但她想,右相縱使再怎么作惡多端,也罪不至死吧? 可是皇帝,為何還是沒有放過他呢? 相夫人不明白,她心里堵得慌。何笙笙跪在一旁,看著這些人將府里的東西搶的搶砸的砸,心里也不是滋味兒。 于是她跪著用膝蓋磨到了周公公面前,扯著周公公的衣服哀求道:“我要見我爹,求求你,讓我見見我爹吧!” 周公公自然不理她。 相夫人、玉淺、小八又趕緊將何笙笙拉了過來。 “娘,”拉過來后,何笙笙眼里含著淚,“為什么會這樣???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這一切,怕是只有跪在人群后方,戴著面具默默注視著一切的顧子溪,才能解釋了。 ·· 當萬物都歸于平靜之時,相府的大門,已經被貼上了封條。 何笙笙站在府門外,看了一眼門上的封條。昨天和今天,所有事情都發生得太突然,先是右相上朝后至今未歸,又是突如其來的貶謫圣旨。 右相和相夫人疼愛女兒,這些事向來是不愿告訴她的。所以,何笙笙對右相做的事知之甚少。 因此,當他們都說右相是jian相時,何笙笙是不愿相信的。她也不明白,為什么一夕之間,她就從高高在上的縣主,變為了一無所有的庶民。 “小姐……” 玉淺的呼喚將何笙笙的思緒拉回了現實。 何笙笙看著玉淺,還有小八,以及站在一旁的顧子溪。相府落難,府里的人逃的逃跑的跑,已經散得差不多了。 而這三人,卻始終陪著她們母女,始終站在她們身邊。 可何笙笙卻還是有氣無力地開口問道:“他們都走了,你們還不走嗎?” “不,我不走,我要一直留下來照顧小姐,小姐在哪兒,我就在哪兒?!庇駵\趕緊挽著何笙笙的手說道。 “對,還有我,我也是?!毙“艘颤c頭附和。 果然,這么多年的主仆情誼是磨滅不掉的。何笙笙慶幸,危難當頭,這二人還愿意不離不棄,陪在她們身邊。 于是何笙笙又看向了顧子溪:“顧子溪,你呢?相府已經不能成為你的容身之所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