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景歆留下的遺產
凌晨二點鐘,外面傳來動靜。 殷越澤辨認出是直升機飛過的聲音,他低頭瞅了眼懷里半睡不睡的宋悠然,輕著動作下炕出門。 站在院門口,果然看到遠處小路上有幾個拿著手電筒的人影。 他打開手里的手電筒,讓對方能注意到這邊。 那伙人看到光亮,分成兩部分,一部分繼續往前,一部分朝他走來。 最前面那個走的很快,沒幾步就躥到跟前。 “殷總!”南城氣喘吁吁地停住腳,“可算找到你了?!?/br> 他提心吊膽擔心了兩天,殷越澤進山的時候不讓他跟,結果人剛進去,后腳山就發生泥石流了,可把他嚇得不輕,立馬聯系救援隊,要求跟著進來。 救援隊是附近的駐扎軍隊,怎么能讓一個老百姓進這么危險的地方,死活不同意。 他沒辦法,打了慕云深的電話,他知道慕云深家中有軍門背景,慕云深聽了之后立刻讓人疏通關系,把南城放了進去。 后面還有兩個身穿迷彩的士兵,其中一個上前詢問。 “先生,這屋里還有被困的人嗎?”他看了破落的院子一眼,心里有了數,廢棄的,應該沒人。 “內人在里面?!币笤綕傻?,“請問外面的路通了沒有?” “還沒有,最前面的山坍陷很嚴重,一整條路全埋了,我們都是直升機進來的,一路搜救,看里面村子的情況,有傷員就帶出去,沒有就看當地村里人的意思,留下還是離開?!?/br> “這附近夏天是不是容易發生泥石流,村子里的人為什么不搬走?”南城疑惑道,他剛剛在路上問了,這一段山很多,雨下大了,山體崩塌是常事,每年總有一兩次。 “村子位置處地比較高,繁衍生息幾百年了,老一代人不愿走,他們就認這里,每次有泥石流,也因地理位置優越,輕易波及不到村子里,你們可以放心?!?/br> 士兵看看兩人,作出道別,“既然這里沒有需要救助的傷員,那我們就繼續往前走了,兩位想離開,往前走一段,有我們的人?!?/br> 南城是跟著來的,對他們的安排比較熟悉。 殷越澤也沒留人,放走了。 兩人進到屋里,宋悠然已經完全睡著。 他把外套披在她身上,抱著人離開。 南城拿著宋悠然的背包,在前面領路,三人連夜坐上直升機,回云城。 宋悠然意識半夢半醒,感覺自己被放在一個柔軟的大床上,不是硬邦邦的炕,沒有潮味兒的被子。 忍不住舒適地翻了個身,蹭了蹭枕頭,才發覺不對。 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入眼熟悉的裝飾擺設,她清醒過來。 回家了? 洗手間傳出淅淅瀝瀝的水聲,宋悠然揉著眼下床。 她要去洗個澡,身上這一身味兒受不了了。 殷越澤在主臥,她就去了樓下的洗手間,抱著衣服。 洗完回來時,殷越澤已經穿好浴袍靠在床頭,手里拿著一本書看。 湊近了,那本書竟然是格林童話。 宋悠然,“……” 殷越澤這種成熟大男人,也會看格林童話嗎。 見她來了,他放下手里的書,拍拍身邊的位置,“上床睡覺了?!?/br> 宋悠然爬上床,“你還看童話故事,幼稚?!?/br> 殷越澤挑眉,“我幼稚?” “殷先生,你今年已經三十二了,看格林童話,不是幼稚是什么,想不到你成人的外表,包裹著一顆孩子的心?!?/br> 他哼笑,把手邊的格林童話給她,“敢打開看看嗎?” 宋悠然狐疑,這個有什么不敢的,難道里面還有什么秘密? 她瞟他一眼,把那本‘格林童話’翻開。 翻開后,宋悠然一怔。 這個外表標注著格林童話的書,內里竟然是一個空白的繪畫本。 第一頁,是她的畫像。 第二頁,是她的畫像。 第三頁也是…… 安靜的,開心的,睡著的,任何動作的。 直到翻到后面某一頁,宋悠然一下子紅了臉。 她抬手就要把那頁撕掉。 殷越澤眼疾手快地從她手里順走畫冊,合上擱在床頭,此時外面天已經亮了。 “睡覺?!彼话褤ё∪?。 宋悠然手指捏住他腰間的rou,“你竟然畫那種東西,把那一頁撕了?!?/br> 腰間一陣疼,殷越澤抓住她的小手,“留下吧,就只有那一頁?!?/br> “不行,快撕了?!彼斡迫荒樕t,是不是男人外表越顯正經,其實就越不正經,那種東西都能畫的出來。 殷越澤定定看著她,說了一句話。 “那是你離開的這兩年我畫的,每隔兩天,就會畫一張,剛開始畫的不好,后來就習慣了?!?/br> 宋悠然手間的力道放松了,悶悶轉過身,背對著他。 這人就是知道她愧疚這件事,才故意這么說。 殷越澤神色閃過疲憊,一夜沒合眼了。 正想閉眼,宋悠然又翻身,面朝他,鉆進他懷里。 “那你把畫收好,不能給別人看?!?/br> 殷越澤輕笑,“怎么會給別人看,只有我一個人欣賞?!?/br> 宋悠然不吭聲。 等他睡了,她卻怎么也睡不著。 她睡了一路,一點兒也不覺得困。 手機正在充電,還是關機狀態。 宋悠然把手機開機,進來十幾條未接電話。 ……宋凌的。 她拿著手機出去打電話。 電話一通,那邊傳來一個凍死人的聲音。 宋凌一字一句道:“宋悠然?!?/br> “……”宋悠然,“哥?!?/br> “我找人去接你,你來北原?!?/br> “不行?!彼斡迫幌乱庾R反駁。 宋凌忍著怒意,冷聲道:“那你說說,這兩天怎么回事?你怎么會去山里,還遇見泥石流,走的時候你怎么朝我保證的,你說你會好好照顧自己?!?/br> “那是意外,我哪里知道會發生泥石流啊?!彼斡迫秽洁斓?,“你是怎么知道這事兒的?” “我怎么知道的你不用管,我會找人接你,就這么定了?!?/br> “哥!”她有些急了,“我在云城挺好的,你找人來我也不會去的?!?/br> 宋凌沉著臉,“我要是非要讓你過來呢?” “哥,你不能做這種棒打鴛鴦的事兒啊?!彼斡迫缓退v理,“咱們是一家的,你要是非要我走,下回我見了慕云深,就說你迫于眾人壓力,要把他甩了!” 她說的是氣話,宋凌雖然不會往心里去,臉色還是黑了。 “悠然,你覺得南宮凜怎么樣?”他換了個話題。 宋悠然愣了愣,猜到幾分宋凌的想法,故意扭曲他的意思,“人還不錯,你看上了?需不需要我給你牽個線?” “悠然,你明白我的意思,南宮凜喜歡你?!彼瘟璩烈?,“我覺得他比殷越澤適合你?!?/br> 宋悠然靜默,“那也不行,其實,哥,我有件事瞞著你呢?!?/br> 宋凌有種不好的預感,“什么事?” “我結婚了?!?/br> 宋凌捏著手機殼子,猛然得知這個消息,整個人都要炸了。 “你說什?!彼鸬揭话?,電話里傳出盲音。 恨恨瞪著黑掉的手機屏幕,牙齒咬的咯咯響,心卻在滴血。 宋凌悔得腸子發青,從剛開始知道宋悠然和殷越澤的關系時,他就應該把人看住,現在好了,被狼叼窩兒里去,出不來了。 他黑著臉回頭。 目光落在剛起床靠在床頭的慕云深身上。 白襯衫沒扣扣子,敞著懷,露出一片胸膛,眸子含著未曾完全清醒的朦朧,顯得很慵懶。 宋凌瞇瞇眼,走到床邊上,語氣危險。 “云深?!?/br> 慕云深,“……” 這又是怎么了,他沒招惹他吧。 “殷越澤和悠然的事,你知情嗎?”宋凌問的是他倆結婚的事。 慕云深眼中閃過迷茫,什么事?宋凌不是早就知道他倆在一塊了嗎,還能有什么事? “你說的是什么事?他們不是早就在一塊了嗎?” 宋凌鐵青著臉,“我說的是他們結婚的事?!?/br> 慕云深一怔,閃過喜悅,“結婚了?那挺好的啊,有沒有說什么時候辦婚禮?” 宋凌臉色更差,“有什么好的?!彼⒅皆粕畹谋砬?,“你之前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蹦皆粕钜贿厯u頭一邊想越澤這消息藏得可真是嚴實,也不知道結婚多久了,想著想著,他抬頭看宋凌,“既然已經結婚了,那你這個做哥哥的應該祝福他們?!?/br> 宋凌繃著臉不說話。 “你對越澤……不滿意?”慕云深小心地詢問,“什么地方不滿意?他是我們三個中最成熟沉穩的,家境也很好?!?/br> “你和他認識這么多年,交情肯定很深吧?!彼瘟柰蝗恍α?。 “恩,我們關系很好?!?/br> “好到什么程度?”他繼續道,一邊在床沿坐下來。 “如果放在90年代,就是為兄弟什么都能干得出來的那種?!?/br> 宋凌呵呵笑,“什么都能干的出來?” 慕云深攏了攏衣服,突然掀開被子就往另一邊溜。 宋凌反應迅速拉住他的襯衣,用力過猛,白襯衣呲拉一聲,破了個大口子。 他撲上去,把人按在身下。 慕云深一把推開他,順勢翻身而上,兩人倒了個個兒,變成宋凌被壓在底下。 宋凌手飛速探向他肩膀,中途被擋下來,緊接著便換了個方向襲向他。 慕云深見招拆招,眼底浮上一層戰意。 宋凌如今的身手,一點兒也不像兩年前,每一招每一式都帶著一股凝實的狠勁兒,慕云深也不是吃素的,他從小就在軍營里受過正規訓練,兩人不相上下,誰輸誰贏還不一定。 過招過到一半,宋凌開口道:“云深,昨晚舒服嗎?” 慕云深一晃神的功夫,天地又倒轉了。 宋凌冷笑,死死按住底下的人,就著慕云深撕裂了大半的白襯衣,牢牢把他手綁住,扣在頭頂。 “你……”慕云深憋了半天,憋出倆字兒,“使詐?!?/br> “兵不厭詐?!?/br> 宋凌低眸瞅著他,眼中閃過笑意,輕聲道:“你還沒回答我,昨晚舒服嗎?” 慕云深溫潤的面孔染上薄紅,他忍了忍,沒忍住,牙縫里擠出個字,“cao!” 宋凌舔舔唇,吐出兩個字,“cao——你!” —— 宋悠然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是一個護士打的,說景嵐想見她一面。 她答應了。 趕到醫院,紀凝兒不在,景嵐旁邊有護士照顧著,人已經清醒了,燒也退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嗎?”宋悠然直入話題。 景嵐眼中閃過很多東西,看著宋悠然也沒有了以前的囂張氣焰,有些空洞。 “我有些事,想和你談?!彼f著,咳了幾聲。 “那就說吧?!?/br> “我,想讓你幫我照顧凝兒?!本皪归_口,嗓音干啞,以前的她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自己竟然有一天落到這個地步。 起因是宋悠然,可自己確確實實敗了,敗到現在,什么都沒有了。 她問自己,恨嗎,恨,怎么能不恨。 恨宋悠然,恨紀通平,恨紀明柔,也恨自己。 如果她沒有把宋悠然從醫院里抱出來,如果沒有把她留在孤兒院,二十年后的今天,將會是另一種情景。 “我憑什么照顧她?”宋悠然冷然道。 “她是你的meimei,雖然我不是你生母,可是你和她也有血緣關系?!本皪挂患?,又開始咳嗽,咳了一會兒才平靜下來,“作為交換,我可以告訴你關于的生父,和一切其他你不知道的事?!?/br> “我知道他是誰,不用你說,你的交換理由對我來說并沒有價值?!彼斡迫坏?。 “你知道?”景嵐震驚,“你怎么知道的?” “不關你的事?!?/br> “好好好?!本皪鬼樍隧槡?,“你知道你的生父了,其他事總不知道?!?/br> 宋悠然等著她說。 “你剛生下來,把你從醫院里抱走的人,是我?!?/br> 宋悠然臉色變了變,“為什么?” “我和通平是大學認識的,還在一起過,后來他結婚,想和我斷關系,我沒同意,他對我有情,也就沒有堅持,我們一直偷偷保持著聯系,通平的親meimei叫紀雙,偶然一次機會,喜歡上了玉恒清,那個時候,窮人家的女兒一般嫁的很早,十七八歲就結婚了,她也不例外,還生了個女孩?!?/br> “所以,你們勾結在一起,把我抱走是為了給紀雙鋪路?”宋悠然雙拳緊握,咬牙切齒,她忽然想到一個可怕的念頭,質問道:“我母親,大出血和你們有沒有關系?” “這個我不知道,你,你母親其實不受玉老爺子的喜歡,因為她會催眠,以為你母親是用催眠術把玉恒清迷得死死的,所以你丟后,他只是找了一段時間就放棄,倒是玉老太太,一直惦記著你?!本皪沟?。 短短幾句話,宋悠然已經可以推測到前因后果。 “還有嗎?”宋悠然盯著她。 “有?!本皪躬q豫了,“我聽紀雙說過,她找人催眠了玉恒清,洗掉了關于你母親的記憶,通平成了紀家家主后,她就以紀家小姐的身份,嫁給玉恒清?!?/br> “還有嗎?” “……還有你母親給你留下一份財產,做嫁妝的,存在瑞士銀行里,成年后就能辦理手續,如果二十一歲生日前沒有辦理手續,這份財產會自動歸入玉家名下,聽說……沒有具體數額,價值連城?!?/br> 宋悠然面無表情,依舊是三個字,“還有嗎?” “沒了,那份財產是請了當時一位口碑很好的律師幫忙處理的,叫張應聲,你可以去找他?!本皪固砹艘痪?。 宋悠然沒想到來一趟醫院,又知道了這么多內情,現在距離她二十一歲生日,只剩半個月了。 若她一直不知道這件事,后果可想而知。 她轉身要離開,景嵐連忙叫住她,“等等,那凝兒……” 宋悠然停住腳,“紀凝兒我會管到她大學畢業,畢業后就看她自己的了?!?/br> 說完,不再停留。 去莫氏分公司,第一件事就是讓小齊查張應聲,然后親自登門拜訪。 張應聲今年五十多歲了,家在京城,不過最近幾日也是巧了,來云城幫人打官司,這不就被宋悠然攔住。 宋悠然約他到一家咖啡廳談事。 張應聲開始以為只是普通生意,結果一聽宋悠然的話,立馬警覺。 “你說你是景女士的孩子,有什么證據嗎?”玉家發生的事他早就有所耳聞,那個女嬰按著生日算馬上就二十一歲了,宋悠然突然冒出來,就難免懷疑。 “你想要什么證據?” “我這里有景女士留下的頭發,你去和我做一個dna鑒定?!睆垜曇埠芩?。 兩人去醫院做了dna,結果出來,宋悠然確實是景歆的孩子,張應聲對她態度也好了,問她什么時候去辦理交接手續。 這種事肯定越快越好,便直接約在第二天。 宋悠然想著回去和殷越澤說這件事,走到自家門口,發現一個人等在外面。 南宮凜。 “南宮少爺?!?/br> 南宮凜很無奈,“我每次聽都很別扭,你什么時候把少爺兩個字去掉,生分?!?/br> “你找我有事嗎?”宋悠然想到這人對她可能有的心思,就一陣頭大。 “沒事就不能來看看你嗎?”南宮凜盯著她。 “可以,歡迎?!彼斡迫淮蜷_外面的門,放他進去。 剛走幾步,她突然停住了。 這里是殷越澤的別墅,南宮凜怎么知道她住在這里? 宋悠然回頭望著他,“你怎么知道我住這邊?” “宋凌說的?!蹦蠈m凜表情淡了淡。 宋悠然點點頭,看來哥哥把她結婚的事告訴他了。 進了屋,讓南宮凜坐在沙發上,自己去泡茶。 一人一杯。 “我聽說,你結婚了?”南宮凜抬眸,神色略微不自然。 “恩?!彼斡迫坏偷蛻?,“結了?!?/br> 南宮凜扯扯嘴角,“恭喜?!?/br> “謝謝?!?/br> 然后氣氛一陣沉默。 南宮凜一直看著她,宋悠然被看的不自在,轉移話題。 “阿璇,還在學校嗎,什么時候能出來?” 南宮璇之前在殷家鬧得那一場被艾倫公爵知道了,艾倫公爵氣得不輕,把人直接扔進一家軍事化學校改造去了,平時聯系不上,宋悠然回國的時候,她還沒畢業。 “恩,還在學校,等畢業就出來了,還有段時間?!蹦蠈m凜回答。 “你最近忙不忙,生意什么的,還好吧?”宋悠然繼續問。 “恩,都挺好?!蹦蠈m凜繼續回。 …… 最后宋悠然沒有什么可以問的,客廳再次陷入沉默。 似乎察覺到她的不自在,南宮凜頓了頓,“我還有事,走了?!?/br> “我送你?!彼斡迫唤恿司?。 他沒拒絕,兩人一前一后出門,宋悠然送他到小區門口,看著他走遠,南宮凜莫名其妙地來,莫名其妙地走。 她細細回想,最顯著的就是他第一句話。 ——我聽說,你結婚了? 所以,南宮凜過來,就是為了親自確定她結婚的消息嗎。 宋悠然慢悠悠地散步回家,坐在沙發上發呆。 殷越澤回來的時候,她還在發呆。 他看到茶幾上的兩個杯子,問道:“家里來人了?” 宋悠然回神,點點頭,“是啊,南宮凜來了?!?/br> 殷越澤走到她身邊,倚在沙發上。 “找你有事?” “沒有?!彼斡迫煌嵬嵘碜?,把頭靠在他肩膀上,“他來找我,是閑聊?!?/br> 殷越澤沒問聊的什么,而是關心道:“今天累不累?” 這端時間宋悠然處理莫氏公司的事,累的不輕。 “累啊,我腰酸背痛,頭疼,脖子也疼?!彼斡迫蝗嘀弊?,眼中閃過皎潔,“要不,你幫我按摩一下?” “背過身去?!币笤綕傻?。 宋悠然乖乖轉身。 一雙大手放在她肩膀上,捏肩膀。 殷越澤從來沒給別人按摩過,稍一用力,宋悠然就叫喚。 “嘶——疼,輕點輕點?!?/br> 他就放輕了手里的力道,有一下沒一下按著。 按了一會兒,宋悠然轉轉脖子,覺得舒服很多。 “阿澤,我明天去一趟瑞士?!?/br> 殷越澤蹙眉,“做什么?” 宋悠然思忖著,把景歆遺產的事說了說。 “那就去吧?!币笤綕傻?。 宋悠然莞爾,在他側臉親了口。 翌日,宋悠然和張應聲去機場。 候機時宋悠然去了趟洗手間,出來在拐彎處撞見一個人,她本來沒發現對方,是對方把她喊住了。 “宋……悠然?” 宋悠然回頭一看,居然是玉恒清。 心情微微有些波動,她輕輕頷首,“玉……叔叔?!?/br> “真是你?!庇窈闱宕蟛阶呱锨?,溫和道:“你這兩年過的怎么樣,之前老師帶你找我,我給你的名片,你一次也沒有給我打過電話?!?/br> 從莫老葬禮之后,他就再沒見過宋悠然。 “我很好?!彼斡迫恍χ氐溃骸坝袷迨迥??” “我也挺好的?!庇窈闱逦⑿Φ?,眼角稍稍彎起,陌生又熟悉。 宋悠然忽然發現,他的眉眼和自己是那么相似。 “您在機場……是準備去哪里?” “哦,我和太太參加小輩的一場婚禮,正要回京城?!庇窈闱褰忉尩?,“他們就在休息區,你呢,要去哪里?” “我去瑞士?!彼斡迫幻虼?,裝作掏手機看時間,“我飛機要起飛了,先走了,玉叔叔請便?!?/br> “唉,等等?!庇窈闱搴白∷?,宋悠然沒回頭,他直接繞到她前面,從上衣內袋掏出一張名片,“上次給你的名片是不是弄丟了,這一張你拿好,老師不在了,我答應他的不會變?!?/br> 宋悠然沒接,拒絕了。 “多謝您的好意,我不需要?!?/br> 她繞過他繼續走,玉恒清回頭看著她的背影,莫名覺得似曾相識。 他想了半天都沒想起來,自嘲自己想多了,收好名片,離開這里。 宋悠然從一個拐角走出來,盯著他離開。 要是被玉恒清知道自己去瑞士做什么,不知道他會是什么反應。 上飛機,和張應聲坐在一起,她輕聲問道:“張律師,你見過我mama,她是個什么樣的人?” “景女士……挺好的一個人?!睆垜晣@息道,可惜好人不長命。 挺好的。 宋悠然默默在心里琢磨,挺好的是個什么樣的人?這包含的范圍可大了。 張應聲接著道:“她生前,建了一家心理兒童救助站,很多有心理疾病的孩子都是從那里治好的,自從她走了,救助站也關了?!?/br> “那……她在玉家過的怎么樣?”宋悠然打聽,留了個心眼,沒完全都信景嵐的話。 “玉家主很愛她,兩人一直和和睦睦,伉儷情深,玉老太太也挺好,就是這玉老爺子……”他搖搖頭。 “玉老爺子怎么了?” “玉老爺子和林家走的比較近,林家很久以前發生過一件事,現任林家的老爺子,有個弟弟,名字叫林衍,林衍喜歡心理學,最擅長催眠術?!睆垜曇稽c點說起,“那個年代,催眠這種東西還不像現在這樣容易接受,尤其是林衍他父親,認為這是種邪術,能控制人的心智,就把林衍送走了?!?/br> 宋悠然一怔,沒想到還和雷克斯教授有關。 “那時林家所有人都對林衍敬而遠之,沒有一個幫他求情的,包括親哥哥也就是林老爺子,以他為恥,玉老和林老是朋友,走的近,也就耳目渲染了一些,不過近幾年,他們吵了一架,不歡而散,老人執著,彼此很久沒有來往,關系也淡了不少?!?/br> 這些都是張應聲借助人脈關系四處打聽來的。 “玉家現在的主母,你了解嗎?”張應聲說的和景嵐說的相差無幾,宋悠然便開始問關于紀雙的事。 張應聲聽她說紀雙,人也露出納悶的表情,“你問的這個,也是我納悶的,玉家主和景女士感情深厚,居然在她去世才三個月就迎娶了現在的太太,甚至和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不應該的?!?/br> 宋悠然心里有數了,不再問。 兩人當天辦理完交接手續,當天回云城,已經是晚上九點。 張應聲和她道別,打車走了。 宋悠然站在路邊等著,手里拿著一個厚厚的牛皮檔案袋。 殷越澤今天在公司加班到八點,一道來機場接她回去,遠遠就看見她站在路邊的身影。 按了兩下喇叭。 宋悠然注意到他的車,跑過去拉開副駕駛上車。 到家將近十點。 宋悠然還沒吃飯,問殷越澤,殷越澤也沒吃,就煮了面,兩人湊合著吃一些。 吃完了,她才有時間看拿到手里的一堆文件,坐在床上,拆開檔案袋。 a4紙加起來的厚度有一本書那么厚。 宋悠然一條條看過去,越看越震驚。 景歆,名下居然有這么多財產。 f國的連鎖商鋪,m國的酒莊,y國的小島…… 國內也有,幾大一線城市的房產,幾個大中型公司的股份…… 還有很多古董極品翡翠之類價值很高的東西,這些東西也在瑞士銀行,她今天離開的時候沒具體看文件,看來過幾天還要再去一趟。 財產中有一部分是二十年來一直盈利的,盈利數額源源不斷,早已滾成了天價數字,文件中夾著一張黑卡,里面是景歆原本所剩的錢和二十年來的各項盈利。 宋悠然拿著黑卡,半晌沒出聲。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景歆原本就是很有名的催眠師,009號在協會盛名遠揚,有這些財產是很正常的。 殷越澤洗完澡出來,見她坐在床上發呆。 “發什么呆?”他揉揉她的頭發。 宋悠然把手里的一摞文件給他,幽幽道:“你看看?!?/br> 殷越澤接過來,一張一張翻。 翻完了,神色平靜道:“收好吧,如果玉家有人找你,不想見就拒絕?!?/br> 宋悠然一臉糾結,“阿澤,我覺得我要學習理財了,這么多東西,有些放著太浪費?!?/br> “學吧,你學好了,把我們的一起整理整理?!币笤綕蓮膩頉]關注過自己的財產,金錢對他來說,只是個數字而已,他名下的不動產和投資股份也不少,除非必要,不然很少管理。 宋悠然便收好文件放進書房,此時的她也想不到玉家知道的那么快,僅僅過去三天,這件事已經在玉家鬧出了不小的風波。 玉家并不缺錢,對這份遺產的關注也不大,真正關注的只有紀雙而已,她知道景歆留下的好東西不少,玉寧安已經長大快要結婚了,她本來是準備那份財產到手就給玉寧安做嫁妝。 眼看時間越來越近,紀雙給銀行那邊打了電話,卻被告知東西已經完成交接手續,被別人領走了。 她難以置信,仔仔細細問了好幾遍,對方確定是本人領走的。 掛了電話,紀雙心里有火無處法。 這份財產她只能偷偷惦記著,不能被玉家的人知道,玉老太太和玉恒清一知道,難免不會想把宋悠然接回來。 宋悠然是怎么知道這件事的呢? 紀雙冥思苦想半天,終于想到了景嵐的頭上,知道這件事的基本都是玉家自己人,她只告訴過景嵐,景嵐這賤人! 有句話,叫怕什么來什么,吃完飯的時候,玉老太太偏偏就提了這件事。 玉寧安和朋友出去了,玉恒清加班沒回,飯桌上就兩位老人和紀雙。 “小雙啊,我記得小歆是不是留下了一筆遺產,快到期的?” 紀雙整個人都僵住了,勉強笑道:“是,是啊,您不說我都忘了?!?/br> “唉,我想著那個孩子的生日,過幾天就是二十一歲了,不知道在外面好不好,那份遺產,交接好后先留著,說不定以后人能找回來?!庇窭咸畔率掷锏目曜?,長嘆一口氣。 旁邊的玉老爺子插嘴,“都二十多年了,老婆子,別cao心了?!?/br> 玉老太太一聽這話,就想發火。 “你還說!孩子給你抱著,結果你轉眼就弄丟了,這么多年,她才是你親孫女??!要是找不回來,你就等著絕后吧!” 玉老爺子臉色不好了,他雖然嘴上不說,其實也挺注重血脈相承的,玉寧安承歡膝下這么多年,他好幾次都暗自可惜,為什么不是親的,玉恒清和紀雙結婚這么多年,也不見生一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