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場面失控
記者在酒店門口蹲守了兩天,宋悠然時不時往樓下看兩眼,看到有兩個和她一樣被記者追著跑進酒店的人,還有一個保鏢開路恭敬送進酒店的,估計是另幾個手中有推薦函的人。 門口有人敲門。 宋悠然打開門,外面是一個經理模樣的年輕男人,手里推著餐車。 這個人就是殷越澤從分公司找來的人,名字叫楊開,同行的還有兩個保鏢,宋悠然不喜歡有保鏢在身邊盯著,楊開就打發到地下車庫去了,只有出門的時候才跟在身邊。 餐車上是幾道精美的飯菜,雙人份的。 宋悠然敲響白萊房間的門,白萊拉開門,一副非常疲憊的樣子,黑眼圈濃重。 “你?!彼斡迫灰汇?,“你晚上沒休息好嗎?” 白萊擺擺手,“昨天晚上沒睡?!?/br> “沒睡?那你在干什么?” 白萊:“出去玩了?!?/br> 宋悠然,“……” 大半夜的出去玩? 她雖有疑惑,可畢竟是別人的事,自己也管不著。 “出來吃飯吧?!彼斡迫坏?。 白萊打著呵欠出去,兩個人一起吃完飯她又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門倒床睡覺了。 楊開把餐桌整理干凈,雜物放在餐車上又推出去。 宋悠然來登記的那天是正常的全國大賽預備期,今天明天是初選,后天是復選,復選結束后休息兩天,才是總決賽。 她拿著推薦函可以直接進入國際音樂廳看比賽。 這場比賽算是最近以來各大媒體關注的焦點,每天都有不同新聞刷新。 宋悠然在娛樂版頭條找到自己的時候,是面無表情的。 神秘人物現身!手持兩張大賽推薦函!引發熱議! 下面附著宋悠然的照片,臉上打了馬賽克,名字也沒有寫,只是用宋某代替。 宋悠然一點一點看完,這條新聞吧,不能說有泄露隱私,畢竟里面也沒出現她的名字,但看著自己出現在新聞是什么感覺? 反正不是高興。 她想繼續往下看的時候手機進來一條電話。 “妞兒,你是不是去京城了?” “是啊?!彼斡迫宦唤浶牡貞?,“來參加比賽啊?!?/br> 楚客怒,“你去參加比賽,怎么不叫上我呢?” “你那么累,叫你做什么?”宋悠然莫名。 “我再累,你的比賽,我也要去看啊?!背驼f著,電話里傳來一陣翻箱倒柜的聲音。 “你要是沒有事做,去看看阿璇吧,她最近情緒不太對勁?!彼斡迫坏?。 “我知道,所以我準備帶著她一起去?!?/br> 楚客那邊聲音忽大忽小,然后傳來砰一聲,沒音兒了。 宋悠然喂了幾聲,沒人回,她就把電話掛斷,重新給他打過去。 電話通后。 “剛剛怎么回事?” “沒事,手機掉地上了,你是哪一天的比賽?” “五天后?!?/br> “行,我知道了?!?/br> 宋悠然掛掉電話,覺得閑來無事,去看看初選的比賽也不錯。 白萊在睡覺,她沒去打擾,剛好楊開回來,和他說了自己的意圖,兩人一起出門。 從電梯直接到地下車庫,直到開著車出去,一個記者都沒有遇到。 開車的是其中一個保鏢,楊開在副駕駛,宋悠然在后座,后面還跟著一輛車,是另一個保鏢。 車子開進國際音樂廳的警戒線,部分小報社記者都被攔在外面,宋悠然聽說會場里有專門請的媒體做采訪,不止一家,但都是具有影響力的大媒體。 和很多人相比,他們已經算是低調的了。 幸虧那則新聞她的照片打了馬賽克,認識她的人很少,她讓兩個保鏢留在外面,單獨和楊開進去。 推薦函的持有者有專門準備的座位,觀眾席前面第三排,最好的視線,方便觀看比賽。 宋悠然不想那么靠前,不用說,肯定有一大批人盯著那塊座位呢,周圍幾乎都是滿的,就前幾排重量級人物空置著。 楊開看出她的想法,找人另安排了兩個位子,靠后一些,視線一樣很好。 宋悠然便在靠后的位子坐下。 開幕式后,比賽逐漸拉開序幕,全國大賽沒有具體的曲目要求,以創新為主,所以大部分是自己創作的,少部分是改編后的鋼琴名曲,前者和后者一比,還是前者比較吃香。 宋悠然在比賽中看到了熟人。 唐靳,紀明柔,莫心瞳,以及那個偶然間碰到的啞女陳情…… 令她想不到的是,紀明柔竟然這么短的時間就恢復到以前的水平。 一曲《無聲淚人》成功令她在眾多選手中脫穎而出,得到評委的另眼相看。 宋悠然忍不住把視線往評委席移去,兩個月沒見,莫老爺子沒有太大變化,對每個選手都很和藹,一如既往笑瞇著表情。 中途休息,各位評委離開,走向后臺。 宋悠然也起身,這一世莫老爺子不認識她,她沒有那么多機會接近他,所以每一個機會都要把握住。 “宋小姐,您去哪兒?”楊開見她起身,也想跟著過去。 “沒事,一會兒就回來,我去趟洗手間?!?/br> 楊開聞言,才放松身體,“那您有事就給我打電話,我在這里等著?!?/br> 宋悠然答應了,離開觀眾席,朝后臺走。 幾個評委挨在一起,三三兩兩地一邊聊天一邊往前走,宋悠然找到他們,也不上前,就在后面遠遠跟著。 莫老爺子無意間一回頭,就瞧見她了,特意放慢了腳步。 宋悠然見狀,加快步子往前,走到他跟前。 “莫老?!?/br> “是你啊丫頭,我記得你,叫……叫什么來著?”莫老爺子年紀大了,記性不太好,宋悠然彈琴好,他也只是記著她彈的曲子而已。 “宋悠然?!彼斡迫恍χ嵝?。 “哦對,宋丫頭?!蹦蠣斪踊腥淮笪?,“之前在云城,老殷那邊出了點事,我本來很看好你,結果最后竟然沒有你的名次,可把我給氣壞了?!?/br> 莫老爺子今年已經八十三歲了,歲月不饒人,不管年輕時做過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年老了,一樣會滿頭銀發,布滿皺紋。 他心態很好,雖然有患有冠心病,卻從來沒有抱怨過什么,做人想得開,身子骨也一直很硬朗,比同齡人都強。 “我這次來,就是想說這個?!彼斡迫徊恢挥X勾起笑容,“謝謝您的推薦函,我才能繼續比賽,那時,我以為我沒有機會了?!?/br> 莫老爺子呵呵笑著,說著讓宋悠然暖心的話,“說一句毫不夸張的話,你的鋼琴天賦是我見過最好的,天生就適合彈鋼琴,但是全國大賽不是鋼琴彈得好就能獲勝,還要看思維創新,比的是更高深的意境,想獲得名次,還要更加努力?!?/br> “我會的?!辈还芤驗槭裁?,她都要堅持下去,拿到一個好名次。 莫老爺子眼中閃過贊賞,他調查過宋悠然的背景,只是一個孤兒,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已經很不容易。 “說來就算沒有我,你也一樣能來參加比賽,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你手里還有老徐的推薦函,看來,老徐的眼光還算不錯,我以為他眼里只有錢和酒?!?/br> 宋悠然微微有些尷尬,“徐老……徐老的那張推薦函,是我一個朋友覺得我很可惜,才找關系從他手里拿到的?!?/br> 莫老爺子挑眉,不過沒說什么,只是道:“是個小伙子吧,肯定喜歡你?!?/br> 宋悠然噤聲。 他哈哈大笑,“沒事,丫頭,我就是說說,你別介意,老徐那家伙,除了錢和酒,什么都不認,下不了血本,別想從他手里拿到一點兒好處?!?/br> 宋悠然還是沒說話,耳尖悄悄泛紅。 莫老爺子很喜歡宋悠然這樣的小輩,不驕不躁,鋼琴天賦這么好,未來的路絕不會停滯于此,唯一缺的,就是一個引導的人。 不管在哪個圈子,有一個人在前面引導,總歸是順暢些。 他年紀大了,不知道還能活幾天,若是年輕個二三十歲,說什么也要將宋悠然收歸門下,不然照著這個圈子的陰暗,無權無勢的人一定會被淹沒在人海里。 莫老爺子有些不甘心,可這是這個圈子的規律,他就算再不樂意,也沒有能力把這個圈子顛覆了去。 思及此,他心中一動,望著宋悠然。 “丫頭,你是打算一直在這個圈子走下去嗎?” 宋悠然想說不是,她的最終目標不是在音樂界,只是對上莫老爺子那雙隱含期待布滿細紋的雙眼,不是兩個字就死死卡在喉嚨里,再也無法說出來。 “莫老,希望我在這個圈子走下去嗎?”她反問道。 莫老爺子沉吟片刻,“如果是按著我的想法,你有這么好的天賦,實在不應該錯過,所以,我希望你能繼續走下去?!?/br> 對他來說,放棄一個有才華的人,比登天還難,這還是要看本人意愿的,若本人不愿意,那就什么都沒有用。 宋悠然唇瓣動了動,道:“好。那我就在這個圈子走下去?!?/br> 走哪里不是走,她可以雙管齊下。 莫老爺子很高興,當即對她道:“來,丫頭,我給你介紹個人?!?/br> 宋悠然一怔,見他已經往前走,便跟過去。 莫老爺子拐進一間休息室,她在門口停住,遲疑片刻還是走進去。 這間休息室,除去莫老爺子,只有一個人,一個中年男人,氣質儒雅,看上去很好相處。 莫老爺子上去就是一句,“恒清啊,我帶來一個人,給你瞧瞧?!?/br> 語氣熟稔,顯然兩人關系非同一般。 玉恒清回頭,見是莫老爺子,笑著請人上座,“莫老師,我還以為您正忙活著評分,怎么還有時間來我這里坐坐?” 宋悠然仔細打量著那個人,很確定自己沒有見過。 “這不是,我遇見一個百年難得一見的好苗子,有些小事,想和你聊幾句?!蹦蠣斪有Σ[瞇地坐下。 玉恒清正準備去泡壺茶,宋悠然搶先一步,“我來吧?!?/br> 玉恒清訝異地看著她,把泡茶的活兒讓給她了。 至于宋悠然,當然是泡的莫老爺子最喜歡的茶,天山居的明前龍井,她泡了兩杯,玉恒清和莫老爺子一人一杯。 莫老爺子接過茶,和玉恒清聊起來,先招呼宋悠然到自己身邊。 “恒清啊,你看我身邊這個丫頭怎么樣?” 玉恒清聽了,一雙眼睛落在宋悠然身上,無聲地打量片刻,才點點頭,“不錯?!?/br> 莫老爺子很滿意,“恒清啊,我年紀大了,身邊又有心瞳在,分不出精力再去教導一個人了,所以就想到你了,你也知道,老師是個很惜才的人,見不得有才華的人被掩埋,你肯幫老師這個忙嗎?” 玉恒清是他以前的學生,在音樂上也很有天賦,尤其彈得一手好鋼琴,可惜后來因為家里的一些事,再也沒有碰過鋼琴,轉而去顧著家族企業了,讓他惋惜好久。 玉恒清詫異,“老師,你的意思是讓我收徒嗎?” 宋悠然也沒想到莫老爺子打的是這個主意。 “恒清,我知道你現在不碰鋼琴了,不碰沒關系,只要幫忙指點一下路就好,這丫頭很聰慧,一點就通,不用你費勁一點點說?!蹦蠣斪訃@息一聲,“我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你也是知道的?!?/br> 他這次的目的,不是為了給宋悠然找一個老師,而是為了給她找一個能在關鍵時刻幫得上她的人。 玉恒清,是京城玉家的現任家主,他曾經的學生,也是此次全國大賽主要投資人。 玉家是京城的名門貴族,屹立上百年不倒,家底深厚,有玉家做靠山,宋悠然的路會順暢不少。 莫老爺子的事,玉恒清向來是盡力而為,他一直很敬重這位老師。 “老師既然說了,我怎么也得幫一次?!彼χ卮?,隨即看向宋悠然,“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宋悠然不好拒絕莫老爺子的好意,便順著他的話道:“我姓宋,名字是悠然?!?/br> 莫老爺子對她介紹道:“丫頭,這是玉恒清,你以后可以喚他一句老師?!?/br> 玉恒清。 宋悠然覺得這個名字挺耳熟。 很多話憋在心里沒說出來,玉恒清看著她,掏出一張名片遞過去,溫和著聲音道:“這是我的名片,你有什么對音樂不解的地方,或者有什么難處,都可以找我問問?!?/br> 宋悠然不動聲色地接過名片,道謝。 莫老爺子在這里,她不好拂了他的好意。 直到離開休息間,她才問出來,“莫老,那位老師姓玉,他和玉家……” “不錯,他是玉家現任家主,玉恒清?!蹦蠣斪狱c著頭,安慰道:“我看人一向不會錯,恒清品行很好,既然答應了我,就一定會做到,你們有時間可以多交流交流,我很看好你,希望你在這條路,有多遠走多遠?!?/br> 宋悠然扯扯嘴角,為了不給莫老爺子添堵,一句話都沒說。 自從殷越澤知道了她和紀家之間的矛盾,就給她補充了一些關于紀家的人脈知識。 紀通平的親meimei,紀明柔的親姑姑紀雙,不就是嫁給了玉恒清嗎。 玉恒清看上去不像什么陰損的人,紀雙就不一定了,作為紀家的一份子,她實在不能說服自己去相信玉恒清,即便玉恒清人好,那也架不住她只是個外人,真起了矛盾哪有自家人不幫,幫外人的道理。 宋悠然和莫老爺子告別后,就回到觀眾席。 楊開已經等急了,正想去找她,見她回來不由松口氣,“宋小姐,您這么長時間沒回來,我還以為您被記者攔住了?!?/br> 宋悠然歉意一笑,“中間的休息時間有點長,我就在后臺那邊轉了轉?!?/br> 楊開示意沒事。 后半場比賽,宋悠然有些乏味了,和楊開提前離場。 上車后,楊開問她:“宋小姐是現在就回酒店嗎,還是找個景區觀光游玩?” 宋悠然對景區提不起興趣,就她一個人游玩有什么意思,還不如回酒店呢。 她道:“回酒店吧?!?/br> 車子開動的時候,旁邊閃過一道米白色人影,似曾相識。 宋悠然下意識回頭,從車子后面的玻璃看過去,真的看到一個熟人。 白御溪感覺有人看自己,停下腳步轉身。 宋悠然連忙放低身子,用座位擋住。 對方沒看到人,又繼續往前走了。 楊開注意到宋悠然的動作,警惕起來,“宋小姐,你是不是發現什么可疑的人了?” 宋悠然坐正身子,“沒有,繼續走吧?!?/br> 可疑的人是有,但是咱們對付不了。 回到酒店,宋悠然和楊開乘電梯上樓,看著數字一個一個往上跳,她耐心等著,心中一片平靜。 此時的七樓,電梯口,唐靳和紀明柔毫無預料地撞到一起。 “唐靳?”紀明柔挑眉,心情十分不錯,今天上半場比賽,她已經基本有了把握,剩下的就是準備復選,以及總決賽。 唐靳看見她,只是冷冷瞥一眼,并未搭話。 他來京城前被唐蕓提醒過,唐蕓和陸曉有一段時間的情誼,特意去探望過她,陸曉偷偷和她說了一些事情,關于紀明柔指使她在殷家壽宴上潑硫酸的事。 后來唐蕓私底下調查紀明柔,發現她還在市比賽上做手腳,把第一的名次給取消了,那個名次,正是宋悠然的。 唐靳聽了以后十分震驚,慶幸的是宋悠然并沒出事,紀明柔和他同一屆,他以前怎么就沒有發現她的心腸這么陰狠。 “唐少爺,我和你說話呢?!奔o明柔見他不回答,心下一轉,輕嗤道:“唐少爺心情不太好啊,聽說你和某人走的很近,殷家壽宴上還幫她說話,想幫她澄清拿回名次。真是可惜啊,最后她也沒能來參加全國大賽?!?/br> 她說的云淡風輕,細聽卻多了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 她做了這么多,為的就是把宋悠然壓在下面,要是宋悠然還能來參加比賽,那她做的不就白費了,幸虧,她提前找關系看了這次的名單,確定宋悠然已經被刷下去。 還有她的手,方教授說她的手已經沒事了,可以達到以前那種水準,不知道為什么,比賽的時候她總覺得有地方不對,剛剛還特意給方教授打電話詢問。 方教授很肯定地告訴她已經痊愈了,如果是覺得不靈活,可能是沒過去心里那道坎,留下些陰影,建議找心理醫生調解一下。 她哪有那么多時間,只能努力克服那種令她不舒服的感覺,硬著頭皮上臺,結果還好,并沒出大問題。 “紀大小姐,做人,要留有余地?!碧平苓z憾宋悠然不能參加比賽的事,可是他能力有限,做不了什么。 聽了他的話,紀明柔不屑輕笑,看著自己涂了紅色指甲油的指甲,“留有余地,讓她羽翼豐滿了,再卷土重來和我作對嗎?” 唐靳不能理解她的做法,“為什么你一定要使這些陰險的手段,就不能堂堂正正比一場嗎?” “唐少爺,你未免太天真了,我知道你向著宋悠然,可是你看看來比賽的這么多人,有幾個是堂堂正正來的?像宋悠然,她本來就不屬于這個舞臺,就算來了,也是輸的命,我只是在幫她提前脫離痛苦,免得到時候對她打擊太大?!?/br> 紀明柔說的冠冕堂皇,唐靳聽著,臉色很難看。 “就算悠然不能來,這里這么多有實力的選手,你就這么肯定能獲得好名次,問鼎冠軍嗎?” 他的臉色越難看,紀明柔心里就越暢快,“就算我不能得冠軍,那又怎么樣,我就是看不慣宋悠然踩在我頭上,她應該高興自己沒有走到全國大賽,不然我……” 話語,戛然而止。 她驚愕地看著電梯打開后露出的人影。 宋悠然抬步走出電梯,淡淡道:“紀大小姐還沒有說完,不然怎么樣?” 紀明柔美麗的臉龐瞬間扭曲了。 唐靳則是一臉驚喜,“悠然?!” “唐學長?!彼斡迫晃⑽㈩h首。 “宋悠然?你怎么在這兒?”紀明柔死死盯著她,要是眼神能殺人,宋悠然早就千瘡百孔了。 “紀大小姐這話說的很奇怪,我為什么不能在這兒?”宋悠然眸中劃過一絲玩味兒,“我在這里,自然是因為要參加比賽的?!?/br> “不可能!”紀明柔堅定地否決,“我查過這次大賽的人,沒有你的名字!” “哦,那不如紀大小姐來說說,我為什么出現在這里吧?!彼斡迫缓谜韵镜乜粗?。 紀明柔一噎,是啊,不為比賽,確實沒有什么理由讓宋悠然出現在這里了。 可是……怎么可能呢? 她細細思索著,到底是哪一步漏下了。 突然,紀明柔意識到某種可能,瞳孔微縮,聲音好像要把宋悠然嚼碎了吞進肚子里,“是不是殷越澤?” 宋悠然淡笑不語。 “原來真是他!他可真舍得下血本,竟然能給你拿到評委的推薦函!”紀明柔面部猙獰,兩只手握成拳頭,她突然笑了,“你以為這就算完了嗎,宋悠然,一個對自己親弟弟見死不救的人,是沒有資格拿到最后的冠軍的!” 她冷哼一聲,繞過幾人,走進電梯。 唐靳正對著電梯,見紀明柔很不對勁的表情,心中有不祥的預感。 “悠然,你要小心一些了,看她的樣子,好像有點……”他找不出詞來形容,“有點兒不正常,太過偏激了?!?/br> 宋悠然也有同樣的感覺,難道這就是白萊說的會出的事嗎? “謝謝唐學長,今天的比賽我去看了,你表現的很不錯,繼續加油!” 唐靳溫聲道謝,兩人聊幾句,便分開了。 短短幾天,過去的很快,宋悠然除了第一天去看過比賽,后面幾天都沒有去,楊開幫她拿到了晉級人員名單,唐靳,紀明柔,莫心瞳,陳情幾人赫然在列。 她一個個名字數過去,眸子定在陳情上。 人們常說,愛笑的女孩運氣一定不會差,她現在還能想起第一次見陳情的時候,那種令人很舒服的笑容。 后來,自己被刷下來,陳情獲得第三名,進軍全國大賽,一路順風,打進決賽。 宋悠然突然開始期待,和陳情的交鋒。 一場場比賽下來,最后站在舞臺上的,一定是精英中的精英,能從精英中站起來的,才是最終的勝利者。 她給殷越澤發消息,例行每日一問。 ‘午飯吃了嗎?’ ‘吃了?!?/br> ‘今天有沒有喝酒?’ ‘沒有?!?/br> ‘有沒有抽煙?’ ‘兩根?!?/br> 殷越澤已經習慣了這種模式,要是有一天宋悠然不問兩句,他還會覺得不對。 他擱下手里的鋼筆,看著手機上的消息,回問:‘有沒有出去玩?京城有些地方,風景還是不錯的?!?/br> ‘沒有,一個人出去沒意思,等你有空了,咱們可以一起去旅游?!?/br> 他薄唇微勾,回了句,‘好?!?/br> 宋悠然盯著那個好字,她就是隨口一說,沒指望殷越澤真的能帶她出去玩,他的工作那么多,每天浪費一秒都是一大筆銀子。 …… 總決賽,在眾人的期待中展開了。 楚客和南宮璇一下飛機就趕到現場,南宮璇和之前比起來已經好多了,不再盯著一個地方神游,只是臉上缺少了很多笑容,人變清冷了。 兩人和白萊坐在一起,三個人都不是太喜歡靠前的,只要能看見就行了,所以位置幾乎是最后面。 宋悠然沒有一點心理負擔,該干什么就干什么,她準備的曲子,是前世在莫老爺子身邊作的第一支曲子,算是她的處女作,隨著自己的見解越來越高,這首曲子就顯得有些稚嫩,她進行了一部分修改,讓曲子更完美。 它有一個很有意境的名字,《當一片羽毛墜落》。 六名評委推薦人選出現的時候,是全場的最高點,尤其是宋悠然這個身負兩張推薦函的人,她的特殊光芒幾乎蓋過所有人,大片的掌聲和期待,都是帶給她的。 宋悠然本人沒有什么大感想,甚至連緊張都很少,她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盡力去做。 她見到了紀明柔,莫心瞳,陳情,和各種各樣,形形色色的參賽人選,好的壞的,善意的不屑的,全部化作眼底的一幕片段。 別人的想法,與她何干。 宋悠然在鋼琴前落座,發揮出自己最大的實力,為所有人展現出一個完美的鋼琴意境。 《當一片羽毛墜落》,經過她的修改,包含了世間百味滄桑情感,不是單單一種悲傷,或者一種歡樂能夠取代的。 從開始的期待,到中間的失望,再到絕望,歸于一片平靜,這是人生的主線。 細細品味,又能品出很多細碎的感情,親情,友情,不舍,難過,相遇,分離……等等,演繹的淋漓盡致,給人以最大的心理感受,如臨其境。 七位評委相繼點頭,她下臺的時候,莫老爺子率先送上掌聲,緊接著掌聲在觀眾席連成一片。 最終結果出來,這一場比賽,宋悠然是毫無疑問的第一名! 她以超過第二名九分的成績問鼎冠軍寶座,成了這場全國大賽,最大的勝利者! 站在屬于第一的位置,接受眾多人的祝福和羨慕,接過莫老爺子給她送上的鮮花和獎杯,獎杯高高舉起的那一刻,變故突生。 幾名記者要求采訪宋悠然,這是正常的環節,但不正常的是,他們所問的問題。 “你好宋小姐,我們昨天接到一個匿名者的消息,她說你家境貧寒,根本買不起鋼琴,此次能獲得全國大賽的總冠軍,是靠潛規則上位,收買了幾位評委,請問是否屬實?” “你好宋小姐,我們報社也接到一個消息,說你此次比賽,可謂一波三折,從最開始的校園比賽到市比賽,成績名次一度改變,甚至被取消,請問你是怎么同時拿到兩張評委的推薦函,參加比賽的?” “對啊宋小姐,可以回答一下嗎?” “宋小姐,聽說大約半個月以前,你曾經在河上放任自己的親弟弟沉河不救,請問是否屬實?” 先前的問題再多,也沒有這一個嚴重,放任親弟弟淹死不救,已經觸到道德底線了。 這一幕突發變故把所有人都驚愣了,離得遠的不明所以,離得近的議論紛紛,宋悠然整個人被包圍在里面,脫身不得,陷入一片混亂。 楚客在觀眾席看到,立馬起身沖下去,直奔舞臺,縱身擋在宋悠然面前。 記者見狀把話筒對準他,“這位先生,請問你和宋小姐是什么關系?” “這位先生,你是否就是在背后默默支持宋小姐的人?” “這位先生……” 楚客一個人哪里擋得住這么多張嘴,他那個暴脾氣蹭一下就上來了,抄手奪過其中一個記者手里的話筒,對著他們揚聲大罵。 “全都給我滾!” 聲音經過放大,整個舞臺都震了震。 記者們被吼的怔了怔,隨即迎來更激烈的糾纏。 “這位先生,你怎么能罵人呢?” “是啊,我們報社只是例行采訪!” …… 楊開帶著兩個保鏢也來了,和楚客一起擋住記者,方便宋悠然從后臺離開。 宋悠然知道現在這個狀況,場面已經失控,自己肯定不能呆下去了,就算她回答了那些問題,還會有更多的問題源源不斷冒出來,只能先離開再說。 記者能甘心嗎,肯定不能。 有幾個見縫插針,穿過人群攔住宋悠然。 “宋小姐,你為什么要離開?是因為心虛嗎?” 這個記者剛說完,后腦勺就被一束鮮花砸了一下,他惱怒地轉頭,“誰??!” “我!” 他對上的是莫老爺子惱火的雙眼。 記者瞬間結巴了,“莫莫莫,莫老爺子……” 莫老爺子繞過他,拉住宋悠然的手,“丫頭,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