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男未婚女未嫁
宋悠然這一場病,燒了足足一個下午,從三十九度降到三十八度,從三十八度燒到四十度,然后又降到三十九度,反反復復,人意識是清醒的,只是腦袋一直昏昏沉沉。 殷越澤擱置了公司的事,讓南城把文件帶給他,在醫院里看文件,一邊盯著宋悠然的情況。 南城來來回回在醫院和公司之間跑好幾趟,直到晚上九點,又一次來到醫院,順便帶來一個消息。 “殷總,紀通平的小兒子,沒了?!彼{出手機的新聞,“剛剛新聞上報道郊區那場車禍,卡車司機逃逸,紀家的車子沖進河里,紀子鴻年紀太小,沒能逃出來,跟著車子一起沉下水了,救援隊打撈了三個多小時,撈上來的時候孩子早就沒呼吸了?!?/br> 殷越澤淡淡點頭,表示知道了,手中不停地在文件上簽字。 南城看向病床上睡著覺的宋悠然,輕聲詢問:“宋小姐,還燒嗎?” 殷越澤把文件合上遞給他,眉間閃過憂慮,他起身走到床前,試了試宋悠然額頭的溫度。 “又燒上來了?!彼偷偷?,抬手按了床頭的鈴。 護士趕到,了解情況后朝他搖搖頭,“病人今天輸液已經很多了,再輸身體會承受不住,你們想給她降溫,采取其他方法吧,比如說用酒精擦擦身體,或者把毛巾放在額頭上降溫?!?/br> 殷越澤朝南城遞了個眼色,示意他去準備東西。 護士拔了宋悠然手上的針,拿著針管和藥瓶走了。 殷越澤輕輕在宋悠然旁邊喚了聲,“悠然?” “唔?”宋悠然聽見,朦朧地應了一聲,沒睜眼。 “你一天沒吃東西了,餓不餓?起來喝點水?!?/br> 宋悠然把頭歪向一邊,迷糊道:“不喝?!?/br> 殷越澤無奈,“那你想吃什么,我去給你買?!?/br> 宋悠然還沒完全醒過來,聽了他的話下意識說了句:“我想喝哥哥熬的排骨湯……” 殷越澤,“……” 宋凌做的排骨湯,什么地方有賣? 這個問題,把殷老板給難倒了。 他正想誘哄她換一種,床頭上宋悠然手機突然響了,來的電話正是宋凌的。 宋悠然被手機鈴聲吵到,不悅地擰擰眉毛,在她眼睛還沒睜開的時候殷越澤連忙把手機拿開,帶到病房外面去了。 宋凌給宋悠然新定的門禁,就是晚上九點鐘,不管她是上學還是做什么,晚上九點一定要回家,可是今天都九點半了,也沒見著人影。 心里有某種預感,他坐在沙發上等了很久,實在等不下去了,才給宋悠然打電話。 電話接通,另一邊傳來的是個男人的聲音,某種預感變成現實了。 “喂?”殷越澤輕聲開口。 宋凌靜默三秒鐘,才冷聲問:“悠然呢?” “她生病了,在醫院?!币笤綕蓪嵲拰嵳f,反正宋凌已經知道他的存在,沒必要隱瞞什么。 宋凌一聽宋悠然進醫院,立馬坐不住了,拿著鑰匙往外沖,對著手機質問,“怎么會生病,她平時很少生病,就算生病也不會到進醫院的地步!” 他以為是殷越澤對宋悠然做了什么才導致她進醫院的。 “悠然今天在河里救了一個人?!币笤綕珊唵蔚靥釒拙?,頓了頓,沉聲道,“剩下的你來之后再說吧,悠然想喝你做的排骨湯,別忘帶排骨湯來?!?/br> 宋凌剛到一樓出電梯,聞言腳步停下,瞪著掛掉的手機,心急火燎地重新上樓,熬湯。 他趕到醫院的時候,殷越澤剛把毛巾沾濕搭在宋悠然額頭上。 把提著的排骨湯放到一邊,眼底閃著刀片似的冷光。 殷越澤是第一次見宋凌,他很意外,覺得宋凌身上有一種難言的氣勢,有些冷,有點兒強,雖然還沒有成長起來,卻已經可以看到他以后所站的高度。 他起身,朝對方伸出手,“殷越澤?!?/br> 宋凌抿唇,氣息不善,但沒有拂他的面子,伸手與他握了握,冷冷吐出兩個字,“宋凌?!?/br> 隨后松開手,他走到床邊,見宋悠然臉色異常紅潤,虛弱的模樣,心疼道:“怎么會弄成這個樣子?!?/br> 宋悠然小時候被他護的很好,一年生不來幾次病,更別說進醫院了。 殷越澤則是把他帶來的排骨湯打開,然后大手捂上宋悠然的臉頰。 “悠然,醒醒,排骨湯來了?!?/br> 一道實質般的視線緊緊落在殷越澤手上,好像要把他的手看穿一個洞。 殷越澤的掌心涼絲絲的,宋悠然忍不住蹭了蹭,宋凌臉色霎時黑了。 “悠然?!彼行┛刂撇蛔∽约旱幕饸?,硬生生憋著,導致說出來的語氣都有點不對勁。 宋悠然聽見自家哥哥的聲音,以為聽錯了,微微睜開眼,兩張熟悉的臉映入眼簾,高燒著的腦袋,瞬間清醒幾分。 “哥?”她嗓音沙啞,跟要冒煙了似的。 宋凌沒說話,直勾勾地盯著她,宋悠然莫名感覺心虛。 殷越澤倒了些水,拿著杯子給宋悠然,讓她先潤潤嗓子。 宋悠然喝幾口,嗓子不冒煙了,才小心翼翼地問宋凌,“哥,你怎么在這兒?” “我要是不給你打電話,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告訴我這件事了?”宋凌一開口,滿嘴的火藥味兒就控制不住了。 “沒有!”宋悠然堅定立場,“我一定會告訴你的!” 不管之前她是怎么想的,現在最重要的是安撫住宋凌的情緒。 宋凌忍著火氣,望向殷越澤,語氣冷淡,“悠然發燒,我很感激殷總對她的照顧,現在有我在這里,殷總貴人事忙,還請回吧?!?/br> 殷越澤淡淡笑道:“沒關系,我今晚沒事,可以在這里陪著悠然?!?/br> 宋凌臉色更黑了,這人什么意思,他話里隱藏的意思難道聽不出來嗎? 逐客令啊。 宋悠然瞪大眼瞅著殷越澤,目光狐疑,什么情況。 殷越澤依舊不動聲色,又給她倒了杯水。 宋悠然默默接過來,又喝了。 宋凌陰晴不定地看著這個人,在心里揣測他的意圖。 “殷總,您和悠然,男未婚女未嫁,這么照顧著不方便?!?/br> 殷越澤神色一頓,抬眼看他,“是不方便,宋先生雖然是悠然的哥哥,但畢竟沒有血緣關系,是不是也應該避嫌?” 宋凌瞇了瞇眼,“你說什么?!” 空氣中夾雜著火苗,宋悠然見情況有些不受控制,趕緊扯扯殷越澤的衣服,“阿澤,你在這里陪了我一整天了,先回去休息吧?!?/br> 殷越澤低眸,眼中閃著欲言又止。 宋悠然好像看懂了他的意思,有些好笑。 “你回去吧,我不會有事的?!彼参康?。 殷越澤沉默地看了她一會兒,撈起床尾掛著的外套,離開了。 宋凌這才莫名其妙地占據了殷越澤之前的位置,臉色還是不好,“他說那話是什么意思?” 悠然是他meimei,難道他還能對她有什么企圖不成?! 他越想覺得殷越澤就有這個意思,火氣蹭一下又冒上來了。 “哥哥,他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彼斡迫粦醒笱蟮亻_口。 “那他是什么意思?”宋凌盯著她。 “他是看你有些生氣,擔心你對我發火?!?/br> 宋凌一愣,細細琢磨來,也有這個可能,他瞇眸瞅著宋悠然,一副秋后算賬的架勢,“來,悠然,咱們討論一下你是怎么住進醫院的?!?/br> 宋悠然,“……” 現在叫殷越澤回來還能不能? 在宋凌的逼問下,她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宋凌臉色最后陰的快要滴出水來。 “宋悠然?!彼瘟瓒ǘ粗?,驀地一笑,“我記得小時候宋姨給我們買的核桃,我全留給你吃了,作用呢?” 宋悠然,“……” 核桃,補腦的。 “有一個詞,叫做量力而為,今天要不是救援隊及時趕到,我是不是就要直接去地下三層找你去了?” 宋悠然,“……” 地下三層,太平間。 見他還想繼續說,宋悠然連忙打了個暫停的手勢。 “哥,殷越澤已經說過一遍了,你能不能別再說了,就當安慰我,我燒還沒退呢?!彼洁斓?。 宋凌嘆了口氣,“這種事,還有下次嗎?” “沒有了?!彼斡迫还怨员WC。 宋凌對她的保證顯然不信,又再三強調這件事的嚴重性后,宋悠然終于如愿以償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排骨湯。 —— 紀家小少爺紀子鴻溺亡事件,在云城掀起了不小的風波,放在普通人家的孩子,最多是上個新聞,然后葬了,而紀子鴻,只單單因為他是紀通平的兒子,唯一的紀家男丁,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厚葬。 耗資上百萬,布設靈堂,流水席三天三夜,燈火通明。 有人嘖嘖感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結婚呢,結婚的都不一定花上上百萬?!?/br> 有人搖頭嘆息,“孩子都已經沒有了,才七歲呢,就算有錢又怎樣,時候到了,該沒的還是要沒?!?/br> 衛家唐家都來人了,殷家也來了,不管之前是否有矛盾,現在好歹要做做樣子。 來的是殷家的管家和殷盛睿,殷管家年過六十,是個很和善的人。 之前他被殷老爺子派到外面去,這兩天剛趕回來,錯過了殷老爺子的壽宴,也得到了不好的消息。 至于殷盛睿,他純粹是來湊熱鬧的。 自從知道是紀明柔害的自己女兒毀了容,耽誤下半輩子后,他就恨不得直接把紀家的人全殺光了,可是現實是不允許的。 天降災禍于紀家,簡直大快人心。 一聽殷管家要來紀家吊唁隨禮,他就跟過來了,而且,穿了一雙紅襪子。 紀通平剛開始沒發現,還很客氣地上前接待,靈堂安置在別墅一樓客廳,所有人皆是莊嚴肅重的黑色西裝,紀凝兒和景嵐跪在靈堂兩側,胳膊上系著白布,兩眼通紅,顯然是哭過的。 天花板上吊著白花白綢,中間是大大的奠字,時不時能看到某處夾雜著黃紙的痕跡。 紀明柔沒有跪著,而是身穿黑裙站在另一側,和景嵐紀凝兒面對面,甚至還畫了淡妝,對紀子鴻的離世沒有半分困擾。 殷盛睿一進來就看見她了,眼神甚是不解,“紀家主,紀太太和紀二小姐這么傷心,紀大小姐怎么……” 紀明柔站的地方這么明顯,來的賓客一眼就能瞧見,即便感覺不妥,也會礙著紀家的面子當做沒看見,殷盛睿才不管這些,張嘴就說出來了。 紀通平并不知道紀明柔在殷家壽宴上弄的一出,聽見殷盛睿的話,還挺尷尬。 他轉頭看向紀明柔,用眼神示意她先跪下。 紀明柔臉色難看,紀子鴻死了,本來應該是紀子鴻的下一輩來跪,可是人還這么小,沒有下一輩,紀通平不愿委屈他,況且也太難看,就叫同輩跪。 紀凝兒倒是沒有什么意見,紀明柔的意見就大了。 憑什么讓她去跪一個七歲的孩子。 紀通平示意幾次見她沒有動作,面子上也不好看了,殷盛睿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只覺得一張老臉都丟光了。 他走到紀明柔跟前,直接了當地說出來,用教訓的語氣,“明柔,你怎么說也是子鴻的jiejie,今天來了這么多客人,總該表示一下吧?” 紀明柔不敢相信地看著他,“爸!我是紀子鴻的jiejie,你見誰家吊唁出喪是jiejie去跪弟弟的?” 她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反駁紀通平,頓時,賓客看向父女倆的眼神就微妙了。 紀通平老臉一僵,心知這個女兒的脾性,也不和她廢話了,朝角落里的兩個保鏢打手勢,讓他們扣著紀明柔強硬地下跪。 要是平時在家里,父女兩個吵吵也就過去了,可是今天這么多人呢,壓不住自己女兒,他的威信都丟光了。 紀明柔一個人哪里掙的過兩個人高體壯的保鏢,很快就被壓跪下了。 她憤恨地看了眼紀通平,見周圍的賓客都盯著她,心中非常屈辱,一轉頭,對面的紀凝兒就朝她投來一個白眼,表示自己的不屑。 胸口起伏著,她跪在地上,一抬頭就看見眼前黑漆的桌臺上,放著一盞油燈。 人死后,頭部前方會點一盞油燈,又叫長明燈。 在沒有收殮前,這盞長明燈不管白天晚上都要有人看守,不能讓它熄滅。 據說,這盞燈就是死者的靈魂所在。 紀明柔面無表情,在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的時候,突然伸出手,打翻了那盞燈。 叮當一聲脆響,小小的火苗立馬熄滅了。 景嵐失去兒子,本就傷痛,現在看見長明燈被打翻,什么都來不及顧及,起身沖上去,照著紀明柔的臉就狠狠扇了一巴掌。 紀通平臉色也青了。 紀明柔大力掙脫后面的保鏢,捂著被打的一邊臉頰,眼眸狠厲,她盯著景嵐,“不裝了?終于不裝了?以前整日在我跟前討好獻媚,伏低做小,自己兒子一死,是不是覺得豪門美夢破滅了?沒有了兒子,你什么都不是!” 紀通平鐵著臉大步走過來,照著紀明柔的另半邊臉又是一巴掌。 他的力道可比景嵐大多了,一耳光下去,紀明柔臉上立馬腫起來。 紀明柔反應過來,死死盯住他。 “爸!你也打我?” 紀通平看著她,揮出去的那只手掌心都在發抖。 “爸!”紀明柔忽然冷靜下來,她掃過景嵐和在場的所有賓客,一字一句,擲地有聲道:“景嵐身份低微,本來只是個出身平凡的女人,一個下賤的女人,她配不上我母親的位子!” 她眸光定在紀通平身上,多了幾分薄涼,揚聲道:“我母親是劉氏千金!她才應該是紀家主母,永遠都是,而這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野女人!配,不,上!” “紀氏前身也是劉氏,只有我才是正統繼承人?!奔o明柔指著紀通平,聲音緩慢而堅定,“你,也沒有資格!” 說完,她冷冷轉身,推開保鏢,踩著高跟鞋上樓了,嗒嗒嗒的高跟鞋聲格外響亮,猶如高貴的贊歌。 紀通平怒急,指著她的背影,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厥過去。 殷管家帶著紀明柔大鬧靈堂的消息回殷家的時候,殷老爺子正在后院喝茶,聞言他沉重地嘆了口氣。 “唉,人老了,紀丫頭看上去那么好的一個孩子,怎么會干出這種事來?”先是他的壽宴,后是自己弟弟的靈堂,這事兒怕是又要成為上流社會的笑談了。 “現在的年輕人,哪個沒有幾分脾性,真想找個乖順聽話的出來,難?!币蠊芗覔u搖頭。 “難是難,那我孫子也不能一直單著,尤其是隨風,都三十五了,整天連門都不出,擺弄他那些花花草草,倒真清心啊,我看他干脆出家做和尚算了?!币罄蠣斪記]好氣。 殷管家笑道:“那也要慢慢來?!?/br> 張媽抱著個禮盒走過來,殷老爺子疑惑,“這是什么?” 殷管家把禮盒接過來,放到他面前,“這是您孫子給您送的禮物,我讓人特意挑揀出來了,孫子的心意,不能一直在庫房堆著?!?/br> “哪個?”殷老爺子問道。 殷管家淡笑不語。 殷老爺子這就明白了,笑呵呵地道:“是越澤吧?” 他一邊說一邊解開禮盒上的綢帶,打開蓋子,里面露出一尊硯臺,打眼看上去一下子就能察覺不同,這是一尊古硯。 殷老爺子把硯臺拿出來,放在手里細細觀摩,越看越滿意。 殷管家把盒子拿開,綢帶飄落,一張小小的字條掉出來。 他微微皺眉,彎腰把字條撿起來,打開看一眼,臉色變了變,隨即把字條遞給滿臉欣喜之情的殷老爺子,“老爺子,您看這個?” 殷老爺子隨意掃了眼,目光凝固了。 “誰寫的?”他問。 “在盒子底下,不清楚?!币蠊芗一卮?。 殷老爺子擱下手里的硯臺,拿著那張小字條多看幾眼,“不是越澤的,越澤的字是我從小看著練的,這筆鋒力道,雖然銳利,卻少了幾分大氣,應該是個女人的?!?/br> 說到這里,他忽然想起宋悠然。 殷管家才不管是誰的,神色閃過擔憂,“老爺子,反正你也沒事做,干脆就去醫院查查,說起來,你也有幾年沒做過體檢了?!?/br> 殷老爺子思忖片刻,同意了。 蘭恒公館。 宋悠然在殷越澤口中聽說了紀家的事,輕輕搖頭,“紀明柔的性格,強勢,霸道,自認高貴,從小不跪天不跪地,紀通平敢壓著她下跪,就得承受她的怒氣,她一發起瘋來,紀通平也得讓道?!?/br> 殷越澤把她手里的果盤拿走,“體溫表呢,拿出來我看看?!?/br> 宋悠然把夾著的體溫表拿出來,“我都說了,已經不發燒,那就是沒事了,你還擔心什么?” “醫生說了,要觀察兩天,誰讓你發燒總是反反復復呢,還都是高燒?!币笤綕山舆^她手里的體溫表看,“三十六度六,不燒了?!?/br> 宋悠然把果盤重新拿過來,用牙簽扎蘋果吃。 吃著吃著,她動作慢下來,“阿澤,殷雪現在怎么樣了?” “還是那個樣子,暫時沒有太大問題,情緒已經冷靜下來了?!?/br> 宋悠然猶豫,“那她后續的治療……” “二叔和爺爺商量過了,殷雪會轉到國外去接受治療,恢復嗓子的可能性比較大?!币笤綕商衷谒^上揉了一把,“你也別想她了,想想你自己,已經開學了,過幾天還要去參加全國大賽,好好練習,好好休息?!?/br> “恩,我爭取拿一個獎杯回來,到時候允許你拿出去炫耀炫耀?!彼斡迫环畔鹿P,直起上半身撲在他身上。 殷越澤抱著她,笑著回道:“行,你拿了獎杯回來,我天天裝在兜兒里,逢人就拿出來看看?!?/br> 宋悠然一聽,想像到那個場景,笑的眼睛瞇成一條縫,“還是算了,比我厲害的多得是,區區一個小獎杯,太丟人了?!?/br> 殷越澤輕笑,“我不怕丟人?!?/br> “那也不行?!彼斡迫幻蛽u頭,“還是放在家里留著自己看吧?!?/br> 殷越澤寵著她,“好,你說什么就是什么?!?/br> 宋悠然發燒請了幾天假,重回校園,第一節劉教授的講課,她發現南宮璇竟然沒來。 打她的電話也沒人接,不知道在不在租的房子里。 想了想,宋悠然給白萊打了個電話,電話很快接通。 “喂?” “萊萊,阿璇在不在家?” “在呢,你快來把她拉走吧,她再不出門,就要長毛了?!蹦沁厒鱽戆兹R有些崩潰的叫喊。 “好好好,我這就過去?!彼斡迫徊磺宄l生什么,只是連連答應。 她趕到南宮璇所在的小區,直奔家中。 推開門,一股詭異的味道飄過來,好像辣條米線方便面燒烤總之很多種味道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往里走幾步,味道更重了,其中夾雜的食物放置已久的酸味兒,不斷刺激著她的鼻子。 宋悠然捏著鼻子,站在南宮璇房門跟前敲門。 “阿璇?阿璇你在嗎?” 門里沒人應。 她又敲幾下,隔壁的白萊一把拉開門,呈現便秘之色,宋悠然嚇了一跳。 只見她沖上前來,對著那扇門猛地一踹,碰的一聲,房門多了個洞,依舊牢牢地擋在那兒。 “萊萊,怎么回事?”宋悠然從洞里望進去,只看見半個床腳。 “我怎么知道,自從她正月十五晚上回來,就一直待在屋里,門都不出,整天叫外賣,這屋里都成什么樣了,再這樣下去,我就要考慮換個地方住?!卑兹R繃著一張臉,她已經無法忍受了。 宋悠然琢磨一下,正月十五,不就是殷老爺子壽宴的那天,出事以后她就把南宮璇給忘了,當時南宮璇應該是和殷隨風在一塊的,這么突然成這樣。 難道殷隨風和她說什么了嗎。 看著白萊還想再踹一腳,宋悠然連忙阻止了她。 “等等等等,萊萊,我試試,別激動?!?/br> 宋悠然左手按在門把上,右手又敲了敲,“阿璇,你在里面的話把門打開好嗎?” 她不自覺左手用了些力,門把被按下去,門吧嗒一聲,開了。 宋悠然,“……” 白萊,“……” 宋悠然扭頭看白萊,白萊聳聳肩,“昨天我來敲門,她還是鎖著的?!?/br> 兩人走進去,墻根兒上排了一溜兒便餐盒子,不斷散發味道污染空氣。 中間的大床上,被子底下躺著一個人。 宋悠然心里一咯噔,她們弄出這么大的聲音都沒聽見,不會是昏迷了吧。 她繞到床側面,微微掀開被子,見南宮璇睜著兩只眼睛,眼底都是青黑,直愣愣地看著前面,神游狀態。 “阿璇?”宋悠然喚了聲。 南宮璇過了很久才有反應,她掀起被子,把自己重新蒙起來。 白萊突然對宋悠然道:“她回來的時候就失魂落魄的,找我算了一卦?!?/br> “算的什么?”宋悠然直起身子,甚是憂慮。 “姻緣?!?/br> 她怔了怔,轉頭看她,“姻緣?” “恩?!卑兹R點頭,“卦象只有四個字,生不逢時?!?/br> 宋悠然表情復雜起來,她問道:“你的卦象,一定會實現嗎?” 她還記得白萊之前給她的兩個答案,一個是水落成空,一個是死卦。 這兩個,都處于未實現狀態。 “不一定,但是大部分會,我很少有失算的時候,也有一部分,變數居多,不能相提并論?!卑兹R似乎看透她的想法,“就像我之前和你說的兩個卦象,如果是問問題,基本就可以確定答案,如果是問命運,這種東西,一般隨著氣運的改變而改變,不是一定的?!?/br> 雖然已經過去很長時間,可是說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宋悠然這段時間避免來這里,也是為了避開白萊。 她看看縮在被子里的南宮璇,又看看一屋子狼藉,認命地幫她打掃衛生。 忙活了一中午,總算把屋子里恢復原樣,還噴了空氣清新劑。 南宮璇這個樣子,不知道什么時候能找回自己的狀態,渾渾噩噩的,她下午還有課,托白萊多關注南宮璇,有事就給她打電話。 白萊同意了,臨走時卻把她喊住。 “悠然?!?/br> 宋悠然回頭,對上的是她的笑容。 “你過段時間,是不是要去京城參加比賽?” “是啊?!彼斡迫徊幻靼姿趺春鋈粏栠@個。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嗎?”白萊望著她。 宋悠然又是一怔,“你要和我一起去?” “恩,這段時間,想散散心了?!?/br> “可以?!彼氐?,回以一笑,“走的時候我叫你?!?/br> 宋悠然心里雖然奇怪,也沒有多加懷疑,因為白萊這個人,她前世沒見過,這一世也沒有太多牽扯,只當她是朋友。 宋悠然出門離開,白萊褪去臉上的笑容,轉而浮現的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表情,高深莫測,如五味交織,難以言說。 宋悠然定在三月十五號去京城,日子一天一天臨近,宋凌收購啟天的事宜逐漸穩定下來,終于在三月十一號處理完畢,迎來一個好消息。 那天晚上他一晚上都沒有回來,給的理由是陪著大家徹夜狂歡,被宋悠然吐槽了一頓。 老哥啊老哥,你陪著公司里的人徹夜狂歡,怎么就把她這個重要功臣給漏下了。 為了以防他喝醉,宋悠然在凌晨兩點鐘給他打了個電話。 電話響很久才通,對面傳來的卻不是宋凌的聲音,是一個比較清冽的男音,隱隱有些耳熟。 “喂?” 宋悠然微不可察地停頓一瞬,接著問道:“你好,這不是宋凌的電話嗎,你是哪位?” 那邊聽了她的聲音,靜默片刻,反問一句,“你是誰?” 宋悠然也靜默。 真以為你這么說我就認不出你來了嗎? 她清清嗓子,“你不認識我,可是我總覺得你的聲音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聽到過?” 宋悠然說到一半,對方就一句,“你打錯了?!比缓髵斓袅?。 她盯著手機上備注的‘哥哥’兩個字,面無表情地再次打過去。 這次接電話的變成宋凌。 “哥?”語氣意味深長,“剛剛我給你打電話,接電話的是另外一個人,他是誰???” “你剛才給我打過?沒有吧,我一直拿著手機,沒有電話啊?!?/br> 宋悠然高高挑起眉毛。 沒有電話,這話是哄小孩子的吧,從電話簿里撥出去,當她不認字嗎。 不過她還是給了宋凌一個臺階下。 “哦,那可能就是我打錯了吧?!甭曇糨p飄飄的,帶著漫不經心。 宋凌,“……” 他靠在床頭,一手拿著手機,眼神危險地瞄著身邊的人。 你接了悠然的電話,要露餡了怎么辦? 身邊的人給他一個溫和的眼神。 涼拌。 宋凌唇角微勾,眼角斜著他。 涼拌以后呢? 那人繼續溫和的眼神。 吃了吧。 宋凌按下掛斷鍵,手機丟到一邊,眸光一閃,瞅著他。 吃誰? 他依舊溫和的眼神,白襯衣包裹著矯健身軀,修長的雙腿交疊在一起,鎖骨若隱若現,似乎表達著某種內涵。 我。 宋悠然愕然地看著自己被掛斷的手機。 她發誓,這真的是第一次,有生以來第一回,宋凌主動掛斷她的電話。 有點兒高興,有點兒糾結,有點兒憂傷。 窩在被窩里想了半天,爬起來穿衣服。 這次可不怪她,要是宋凌問起來,她就說是他先不遵守門禁,夜不歸宿的。 宋悠然興沖沖地套上外套,溜出門了。 剩三天就要去京城,她得好好和某人道個別,免得某人不樂意。 在路邊站了很久才打到車,報蘭恒公館的名字,直到她站在別墅門口的時候,一腔火熱激動慢慢冷靜下來,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凌晨兩點,這么晚了,殷越澤萬一睡著,聽不到她的電話,豈不是白跑一趟。 她看著前院被鎖的大門,拿出手機,撥號。 嘟……嘟……嘟…… 每響一次,她的心就下沉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