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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道之人最忌心有執念,簡祁曾憂心地對邶清如說過,要他放棄心中的執念,如此心魔方可破除。 但邶清如卻沒有說話,亦沒有答應。 江梓念聽了那話當時只覺得心中微驚,他亦略有些憂心邶清如,卻并未想到此事與他有什么關系... 但如今看來... 邶清如這年來的不易...竟和他有著分不開的關系。 他本該是永遠站在云端上俯視眾生的強者,不通世情,無情無欲,卻亦不懂孤寂與冰寒。 這天一峰雖常年冰雪不化,但他心有大道,一心只求證道天下,如此雖單調,但他卻不會覺得孤獨。 是他擾亂了邶清如的清凈。 是他...讓邶清如從云端上落到了人間,告訴他冷暖,在他一向冰冷的心間留下了牽絆... 就連簡祁都知道他死了... 邶清如卻還是固執地一年年尋找著他... 讓一個本該潔白透澈如雪的人沾染上紅塵...江梓念看著他在樹下制作桃木劍的模樣,那身影帶了幾分落寞,他心中亦不由升起幾分澀然。 竟是他...誤了他的修行,讓他這些年來嘗盡孤寂,讓他這些年來,被心中執念苦苦折磨.... 如此想著,江梓念竟呆呆地站在那里過了許久... 忽而,桃樹下那白衣仙人抬起了眼眸看向它。 江梓念不由得微微一怔。 那一眼仿若隔了幾百年的時光。 但再一次相見,他就站在他面前,他尋找了他數百年,但他卻無法認出他。 對于江梓念的這次誤闖,邶清如好似并沒有什么不快。 而江梓念對上邶清如的雙眸,心中不由升起了幾分緊張。 那感覺就好像是之前他練劍時偷懶,或是做錯了什么事情,然后被邶清如抓住了一般。 雖然,如今他早已不是邶清如的徒弟,但面對邶清如時,他心中卻還是會被他的尊威所震懾,心中還是會對他有一股本能的敬畏。 雪白的小犬就這般站在如云霞一般的桃花下,它雙耳豎起,幾瓣粉色的花瓣兒落于它雪白的皮毛之上。 邶清如察覺到了它身上的那么一絲僵硬。 這里已然有數百年沒有人進來了。 邶清如看著幼犬宛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那眼睛竟讓他想起了記憶中的那個小少年。 他的眼睛亦是那般漆黑瑩亮,眼中好似總帶了些狡黠之氣,看了叫人覺得活潑生動。 而幼犬此刻看著他眼神,竟亦和那人犯錯被他發現時的眼神有幾分相似。 但邶清如僅僅是看了一會兒,卻也就收回了眼眸。 他繼續做著手中的劍,一言不發。 他額間的金色佛印,讓他看上去肅穆多了幾分莊嚴。 雪白的幼犬在原地看了他一會兒,繼而從不遠處的桃林內走了過來。 它的小爪子踩在落花上,發出嗒嗒嗒的聲音。 它走到了他身旁,然后停住了。 邶清如忽而便覺得一團毛茸茸的東西輕輕蹭了蹭他,他不由得垂眸,只見小犬正在他身側抬起烏黑晶亮的眼眸看著他。 它雙耳豎起,咧著嘴,看著有些傻兮兮的,那模樣似是一個討好的微笑。 * 邶清如忽而發現那只幼犬近日似是和之前有些不一樣了。 它如今已然能下地四處亂跑了,有時邶清如總看不見它。 而不過一會兒,它便會從遠方叼著幾個爛果子,或是幾根野草,幾朵野花跑回來。 而那些被它誤叼回來的花草果子里,大多全是些沒用的。 但有一次,邶清如竟從里面發現一朵九蕊仙草。 那多淡黃色的小花,看似和路邊的野花好似并沒有什么差別,但其實確實能清養心神的仙草。 那幼犬將那花遞到他手邊。 似是想要送給他。 那幼犬一雙眼睛亮晶晶的,還朝他嗷嗷地叫了幾聲。 邶清如看了它一會兒,最終還是接過了那朵小花。 天狗一族雖是妖族,但如今這只小天狗如今也不過是個幼崽罷了,其智也不過相當于人類兩三歲的稚子而已。 九蕊仙草極為難得,這天一峰上冰天雪地,這等仙草它又是從哪里尋得的? 邶清如又不由得看了它一眼。 那幼犬正對他搖著尾巴,咧著嘴,黑黑的小眼睛看上去帶了些懵懂單純。 沒過一會兒,那幼犬又跑去一旁玩它剛撿回來的果子。 它咬著果子,雪白軟糯的小身子在地上打了幾個滾。 果子太大從它嘴里掉了出來,圓滾滾地滾了好幾圈,它又不由得撒著小短腿去追果子,它一個人跟一個紅果子玩得不亦樂乎。 這天一峰上有一個后山。 那里不同于這里處處皆是冰雪,里面有許多地方生了好些不畏嚴寒的花草。 九蕊仙草并不畏寒,無論是溫暖的南方還是嚴寒的雪地,它都能生長。 邶清如收回了自己的眼眸。 它將其采摘回來,應該也只是興起罷。 近來,他時常心神不寧。 這九蕊仙草,倒是對他頗有益處。 江梓念見背后那人的視線終于消失,心里這才微微松了一口氣。 它放下嘴里的紅果子,覺得自己年紀一把還要裝得這番模樣,不由覺得十分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