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過了二十幾分鐘，姜悅借著床墊使力站起來，面色陰沉地走了出去。

    此刻正是半夜兩點，方選睡得正香，忽地感到床墊往下一沉，極不安穩地半睜開眼，卻看到個黑乎乎的人影。她大駭，“啊”地叫出了聲。

    “小選，”姜悅抓住她亂舞的手，“是mama?！?/br>
    方選的心驚恐地狂跳著，半坐起來，畏懼地看著姜悅：“mama，怎……怎么了？”

    姜悅問她：“你跟林瓚很熟嗎，為什么今天叫他哥哥，還給他遞紙？”

    “他是我的學長啊?！狈竭x還處于受驚之中，沒明白她半夜來問這個干嘛。

    姜悅想了一會兒，伸手把床頭柜邊上的燈打開了。方選的眼睛頓時被刺激得閉上，她難受地問：“mama怎么了？”

    “他是你的學長，怎么會跟你哥哥認識的？”

    方選老老實實地說了，但她知道哥哥在跟林瓚哥哥談戀愛的事情不能亂講，就只說了他們倆因為她才認識，成了好朋友。

    姜悅又問：“他們經常一起出去玩兒？”

    方選看了她一眼，又低下頭，眼睛往左邊移去：“不是啊。就偶爾吧，之前出去玩兒我也一起的?！?/br>
    姜悅盯著她，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之前誠誠砸壞的那個模型，你說是林瓚送你的？”

    方選雖然笨，但絕沒到對這種詭異的氣氛一無所察的程度。她小心翼翼地斟酌著措辭：“嗯。因為他扔了我的禮物，所以用那個模型來道歉的?！?/br>
    “那你跟林瓚更熟是吧？你哥哥是因為你的關系跟他熟起來的?！彼膯柧浜竺媸且粋€肯定句。

    方選有心替哥哥遮掩，說著：“嗯?！?/br>
    但這根本不成立。因為林瓚來的時候，自我介紹都說的是他是方尋的朋友。

    不過在姜悅看來，這一點也不重要。她輕輕按著方選的肩膀，讓她躺回被窩里，自己突然笑了起來：“他送你這么用心的禮物，你也很喜歡，所以之前模型被摔壞了你才那么傷心對不對？”

    “對?！狈竭x順著她的邏輯思考，完全意識不到半點不對勁。

    姜悅的語氣悄然變了，她用一種蜜糖似的、墮落的口吻說：“小選，林瓚是個好孩子，講禮貌，學習又好。你要跟著他好好學習?！?/br>
    方選乖乖點頭：“我會的?！?/br>
    姜悅笑得更慈愛，摸了摸她的臉頰，把燈關了，說：“睡吧?！?/br>
    方選睡到一半被揪起來問了一堆莫名其妙的問題，早就困得不行了，她“嗯”了一聲，躺在枕頭上沒幾分鐘時間意識就模糊了，根本沒想到要去思考這場談話背后的深意。

    姜悅輕手輕腳地合上門，但心里卻沉了下去。她再度走進了方尋的房間。

    次日七點，方尋和林瓚一起回來了。

    在醫院折騰到了三點，擔心回來之后會打擾方尋的家人，他們直接回了林瓚那里。清晨林瓚沒賴床，早早醒了，說麻煩了方尋mama，得過去道聲謝。

    他們在這邊有名的餐廳打包了一些精致的早點帶回去。方尋剛開了門，姜悅就迎上來了。

    她眼下nongnong的黑眼圈，看著像一夜未眠，但臉上掛著真切的笑容：“林瓚好點了嗎？怎么這么早起??？你們昨晚在醫院睡的？”

    林瓚愧疚至極，忙說：“謝謝阿姨，我好了。我們昨晚直接回我家了，怕打擾您?！?/br>
    “打擾什么啊?！苯獝傕凉值?，“你那兒遠不遠？生著病還折騰，多辛苦啊?！?/br>
    “不遠的，謝謝阿姨?！?/br>
    姜悅讓他們趕緊進屋，又問了幾句林瓚的病，知道他吃完藥已經沒事了才放心下來。

    說著她又貌似無心地問了句：“之前方尋老跑朋友家去住，我還害怕他給別人添麻煩呢，昨晚他有沒有照顧好你？”

    林瓚沒多想，說：“方尋挺照顧我的。他到我家去過好多次了，都很熟悉?！?/br>
    姜悅嘴角的弧度微微凝滯，迅速轉身過去往廚房走：“你們先坐一會兒，我再去弄點小菜，給你熬了點粥養胃，馬上好了?！?/br>
    林瓚叫住她：“不用再做菜了阿姨，我們買了早點。小選起了嗎？叫她過來一起吃吧?！?/br>
    “好，”姜悅側身，從他手里接過打包盒，笑著說，“她起了，我去把這些裝到盤子里，再把粥盛出來，你們洗手準備吃飯吧?！?/br>
    “辛苦您了?！绷汁懹行┮馔?，姜阿姨剛剛碰到他皮膚的那只手驚人的冰涼。

    吃完飯，林瓚跟姜悅認真地道謝，又說自己差不多該回家了。

    姜悅攔著他，臉上滿是關懷：“你看你這臉色，昨晚都沒怎么睡吧。年輕人要多睡覺精神才足呢。你回去一趟多折騰啊，就到方尋房里再睡會兒，吃了午飯再回去?！?/br>
    她言辭堅決，熱情又善良，把林瓚弄得不好意思拒絕，連連道謝，才跟著方尋一起進房間了。

    他確實很困，一進去就摟住了方尋，靠在他后背上說：“你mama好好哦，做的菜也好吃?！?/br>
    而且，他舔了舔嘴唇，說：“她好像挺喜歡我?！?/br>
    方尋笑了起來，回頭去看他：“開心？”

    “對啊?！绷汁懣恐?，安心地閉上眼睛，“這樣說不定我們之后遇到的阻力會更小一點。一想到我們也許會被父輩順利地接納，我就開心得想要你吻我?！?/br>
    方尋把他從后背拉出來，把人抱在了懷里，抵著他的額頭，壓低聲音說：“想要我吻你，不想自己來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