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出發時，方尋已經沒了什么興奮勁兒，只是對著天真的方選承諾，會拍很多照片給她看。

    幾人在車站匯合，乘大巴去周邊的縣城，要從那兒上山。雖然是五一假期，這次意外的人不多，大巴車上不算熱鬧。

    杜瑞話多，一上車就咋呼開了，問黎昭：“你說好的攝影器材呢？就背這么一包？”

    黎昭坐在座位上，反問：“那么重我干嘛自己背??？讓司機開車先送過去了啊?！?/br>
    大少爺簡直不懂杜瑞這問題有什么意義，從包里掏出一包零食開吃。剛吃了一口，他感到一絲古怪，扭頭，看到杜瑞怨念的眼神，不明所以：“干嘛？”

    杜瑞搶過他手里的零食，咬了一大口芒果片，憤然道：“那你怎么不讓司機直接把我們送過去??？大巴車這么晃?！?/br>
    黎昭一臉天經地義地說：“我幾乎沒坐過大巴車啊，長途的完全沒坐過，我體驗體驗生活?！?/br>
    這也就不怪杜瑞無語了，連江望都看不下去了：“資本主義的嘴臉?！?/br>
    這三人上了車就鬧騰了一路，林嚴延則是保持習慣，在他們的后排戴上耳機聽晨間英語。

    方尋坐在江望旁邊，跟旁邊位置的杜瑞和黎昭隔了過道。他只是偶爾跟他們搭幾句話，情緒不怎么好，但男孩子神經大條也沒太看出來他的異常。

    黎昭跟個幼兒園小朋友似的，帶了一堆零食，幾個人分來分去，殘渣掉得到處都是。

    “薯片?！苯麤_那邊伸手，勾了勾指頭。

    杜瑞個沒腦子的，把開了口的零食袋往這兒一扔，結果灑了方尋一身。

    “艸?！狈綄び悬c煩躁，擰著眉站起身。抖完衣服他直接往后面去了，坐到林嚴延旁邊。

    另外三個人本來正樂著，看到他這反應還有點懵，對視了幾眼后都往后面一轉。杜瑞小小聲道：“誒我不是故意的，方尋你生氣了??？”

    “沒?！狈綄ら]上眼，靠在椅背上，“困了，我睡會兒?！?/br>
    “哦?！倍湃鹉D回頭，收拾起地上的垃圾。三人聲音低了許多，開始聯機打手游了。

    林嚴延扯下耳機，看了方尋一眼，問：“跟你媽吵架了？”

    方尋沒睜眼，只嘴角翹了下，聲音很輕：“吵不起來?！?/br>
    父母與子女之間的矛盾，從來沒那么輕易能夠得到解決。這種關系不同于旁的一切關系，永遠都晦澀、不容理清。再怎么吵，也都沒有意義。

    林嚴延了然，沒再追問什么，只把耳機遞給他說：“你帶上耳機睡會兒吧?！?/br>
    方尋接了過來，聽了一分鐘又說：“給我換一個。不想聽聽力?！?/br>
    林嚴延給他放了首中文歌，方尋慢慢聽睡著了。昨夜幾乎沒怎么睡著，是真的困，也沒什么講話的心思。

    中途他醒來過一次，看了看手機消息。林瓚給他發了條微信：媽也，假期第一天起晚了，我手忙腳亂沖出門，好不狼狽。

    還有一張照片，他坐在地鐵上，自上而下拍下照片。

    方尋一笑，雖然起晚了，這人還是不忘打扮。鞋子和行李包是同一色系，褲子和露出一截的上衣也是沒見他穿過的，色彩搭配清爽舒服。整張照片只露出一只手，看上去很……漂亮。

    他隨口回復了一句：沒有關系，你手忙腳亂的樣子也好看。

    把手機往包里一塞，他繼續昏睡過去。這一覺睡得不怎么安穩，他做了好幾個斷斷續續的夢，意識半夢半醒，明知道是夢，卻又醒不過來，也無法支配夢境的走向，這種感覺實在難受。

    到站了他被林嚴延推醒，額上還有著細小的汗，臉色有點發白。下車時幾人都注意到了，江望擰開一瓶礦泉水給他：“沒事吧？”

    方尋喝了口水，搖搖頭：“抱歉，昨晚沒睡好?！?/br>
    “行了別客氣了?！崩枵淹亲由厦?，“坐這么久車你也沒吃東西，多半是餓了，吃完飯就好起來了?！?/br>
    方尋被他按得差點嗆著，咳了好幾聲才說：“你摸什么？”

    “摸你肚子癟沒?！崩枵涯涿畹乜粗f，“不然摸你腹肌嗎？我自己又不是沒有?！?/br>
    方尋懶得理他，再喝了口水。

    黎昭還嘚瑟起來了：“我剛剛摸你還是用的打圈式按摩法，臉上用的手法，夠給你面子了?！?/br>
    方尋忍不住笑了：“滾?！?/br>
    “走了?！绷謬姥記_他們舉起手機，“我剛剛看到有人推薦這家店，說這兒的農家菜做得很好，去這兒吧?！?/br>
    大家都沒有異議，勾肩搭背地走了。

    這邊有個寨子，他們吃完飯就去那邊玩兒，看風景拍照什么的。黎昭說得也沒錯，吃完飯方尋的精力恢復得差不多了，在山間吹著風心情也稍微輕快了些。

    只是他受的摧殘也不少。這幾人在飯桌上頻頻給他夾菜，恨不得讓他添五碗飯，兄弟情深令人落淚。

    媽的，上了景區方尋才明白他們打的什么主意。

    “誒誒，方尋，我動作都擺這么久了，你拍好沒??？”這兒在這頭裝酷。

    那個在那邊耍帥：“怎么不給我打個反光板??！這兒光線不夠好！”

    方尋神煩：“嫌光線不好你在這兒拍什么？”

    黎昭理直氣壯：“光線不好，它景色好啊，這筆直的松樹，跟我本人簡直相得益彰?？禳c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