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為何會跟著青青過？青青嫁了還把他們帶過去？為何他們都是三房，你這家是怎么分的！”

    柳老太太一聽簡直懵了，疑問一堆。

    “……”柳忠頓時啞了口。

    “因為我們家太窮了，干活的就夫君和二弟，還要養幾個孩子，活不下去了，只能分家！”

    柳楊氏見奶奶質問柳忠，而柳忠答不上來，立刻放下水桶走了過來辯解著。

    “活不下去了？”柳老太太一臉茫然不解，“我看你們日子過得挺好呀！柳義還起了新屋呢！”

    就算伙食差了些，但他們身上衣也沒補丁，飯也有吃的呀。

    “柳青青還起了新屋呢，他們三房才是一家人里過得最好的！”柳楊氏立刻說道。

    她正要繼續說，卻被柳忠瞪了一眼，只得閉了嘴。

    “你們到底是怎么回事？”柳老太太何等精明？

    看楊氏一臉還有許多話沒說的表情，而柳忠卻顯然不想多談，她心里疑惑更深，于是吩咐。

    “去把誠兒叫來，我有話問他！”柳老太太又怒聲罵起柳忠。

    “他年紀還這么小就被分家出去，柳忠你真是好狠的心！”

    柳忠一聽也不高興了，便道：“奶奶這是要管家里事兒了么？這么多年了，奶奶可有管過我們死活？”

    “奶奶自己跟著二叔過好日子，可有想過我們大房里爹娘不在，我們常常連飯都吃不上一口？”

    “冬天冷得連御寒的厚被子都沒一床？我和柳義從十幾歲開始就每天起早摸黑，養大他們幾個小的，沒讓他們真的餓死，卻欠了不少債?！?/br>
    “那時候奶奶在哪里？二叔在哪里？我們那些好姑姑都在哪里？”

    柳忠越說越氣，忍不住質問起來。

    “你們可以嫌棄我們家窮，泥腿子看不上眼，可你們有什么資格現在來當這個長輩？管我家里的事？”

    “是打算先給我們還債？還是先給我們送糧？還是給誠兒、芽兒他們做件新衣裳？”

    “……”柳老太太被質問得啞口無聲，卻也氣得直喘粗氣，捂著胸口怒視著柳忠。

    難怪她今天回來，所有人都跟刺猬似的，一直在扎她，也沒對她多尊敬，原來心里卻是這么想的？

    “老頭子??！這是造的什么孽??！”柳老太太突然一聲哀嚎，就哭起了死老頭。

    “呵呵，奶奶要哭，難道不是去山上爺爺墳前哭么？也對，這么多年了都沒掃過墳，不知道奶奶可還記得爺爺的墳在哪里？”

    柳忠冷笑一聲，卻絲毫不為奶奶的悲哀而軟了心。

    這么多年了，太多的失望，讓他從一個有擔當的長兄，變成無情的長兄，他心里也怨過自己。

    可如今看著老二房里的人，他又覺得，相比這些人，他實在強太多。

    反正不該說的話已說出口，也不差這幾句了。

    哭爺爺？那也要看她有沒有臉哭！

    柳老太太被堵得一口氣差點上不來，指著柳忠“你、你、你這個……”了半天，愣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柳陳氏連忙跑過來扶著老太太，急忙勸慰著。

    “娘，你別氣啊，這事兒咱們明天再說，他們這一家子到底怎么回事，明天就知道了啊?！?/br>
    “是啊，奶奶，你現在跟大堂哥爭這些沒用，柳誠他們又不在這里，有什么明天一問便知?！?/br>
    柳映雪也連忙過來扶著奶奶，幫忙勸著。

    “柳忠你這個小畜生，若讓老婆子知道你欺負了誠兒，跟你沒完！”

    柳老太太緩過氣來，掙來柳陳氏和柳映雪的攙扶，蹭蹭地走到柳忠面前，抬手就是一耳光扇了過去。

    柳忠沒有躲，受了這一耳光，什么也沒說，扭頭就朝屋里走去。

    跟這種突然跑來講孝義的人，沒什么好講的。

    沒想到他還當面給自己甩臉子了，柳老太太氣得又罵了起來。

    只是柳忠怎么都不理會了。

    柳楊氏見夫君挨了打，有心要爭辯幾句，可看夫君黑著臉進了屋，想了想也連忙跟上，把水提進了屋里，關上了屋門。

    她知道夫君生氣了，自然不敢再出頭。

    幾家近鄰早就被柳老太太的聲音吵出了門。

    只不過他們雖有心說道幾句，但也記得這柳婆子如今跟著老二在尚陽鎮過富貴日子，與他們其實沒什么交集了。

    哪里還想早些年，可以串串門什么的？

    身份不一樣了，關系自然也發生了變化，他們也不好上前自討沒趣。

    最后，就連與柳家一向親厚的隔壁周家，也沒有人過來，只是看了看，便隱去了身形，在黑暗中聽了會兒動靜。

    柳忠和柳楊氏都回了屋，柳老太太罵了一會兒，又哭了會兒自家長子。

    這才被柳陳氏扶回了屋里。

    原本柳陳氏今晚要和女兒睡一屋的，最后見婆婆這樣，只得和婆婆住，怕婆婆半夜心傷，多少勸慰些。

    柳映雪便去了曄兒屋里。

    而柳祥睡的是原來柳義的屋，他原本躺在炕上想事情，被奶奶這一鬧也是吃了一驚，但隔窗聽了半天，心中也思索開了。

    畢竟今天他是家里人中，接觸柳家兄妹最多的人。

    他心中也有不少疑惑，回到炕上便將今天發生的事細細再想了一遍，突然一笑。

    妹子，你竟然騙我！

    柳祥心中有了猜疑，決定不想了，明天一見真知。

    睡了一覺早早起來，柳祥洗漱之后，見奶奶和娘在屋里說話，映雪屋里沒有動靜，便和早起的柳忠說起話。

    “大堂哥，青青家是不是在西頭？離吉祥山莊多遠？我去拜訪拜訪?！?/br>
    “……”柳忠一聽頓時驚到，柳祥若去了喬家，青青隱瞞的事不就都要暴露了？

    他心思迅速轉了轉，便為難道：“青青家也是在吉祥山莊做工的，這會兒正忙呢，你去不方便?！?/br>
    “做工？做什么工？難道酒樓還要女子做工？難道是廚娘？”柳祥也是驚訝。

    “不是，唉……總之，你就算要去，也等下次吧，早上她沒空，青青的脾氣是真的暴躁，你別惹她?！?/br>
    柳忠已經知道昨天柳祥被打的事，不想多說，干脆搬出柳青青悍女的名聲來嚇住他。

    “她可是發起火來，誰都敢打的！而且她那夫婿是獵戶，有功夫在身，還打過老虎呢，這在我們鎮上都知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