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喻凌則是提著布袋子，悠閑地站在桌后，心里后悔沒有多帶一條長凳出來，這會兒竟然要罰站。

    還好可以看看小媳婦吆喝聲音的模樣，很有趣。

    一連串“好吃的”喊下來，果真是吸引了不少人駐足，投來好奇的目光。

    這時也差不多到中午了，逛集的人肚子餓，買紅糖糕的人多了起來。

    一文錢買個小吃拿在手中，邊逛邊吃，雖然沒有饅頭大，但比饅頭好吃呀。

    因而，多是婦人來買，也有半大的孩子會跑過來買。

    不喜歡吃甜食的人，或是男人，則是多掏幾文買個手抓餅。

    買全套的不多，但都花了五文、七文，各自做了選擇。

    到中午時天氣也熱了許多，不管是酸菜rou沫還是酸豆角rou沫，菜涼不但不會影響口感，反而更加開胃。

    有人一開始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來買的，吃上味兒了，又來買了一個。

    有的人甚至多買兩個帶回家去。

    時間越近中午，來買手抓餅的人越多。

    而這些人多是鎮上人，農家人來上集是為了賣東西賺錢的，自然舍不得花幾文錢來吃這么貴的東西。

    他們最多買塊紅糖糕，有那不吃甜的，就會去買大饅頭。

    但柳青青很快就發現，有的人買是買了，卻不停追問做法。

    生意人將自己的生意技術告訴別人，那是腦子有坑吧。

    柳青青對這樣的問題，不管是無心多話的婦人，還是閃爍著精明目光的可疑之人，一概以微笑應對。

    見她防備，問的人也就不糾纏了。

    又一波生意淡去，柳青青得空才打開背簍蓋子，大致看了一下剩下的面皮兒，再揭開壇子看了看。

    她既是高興又有些惆悵。

    “原本還想著有人能花八文錢，幸虧沒有，不然咱們怕得剩下不少空面皮兒，沒餡裹了?！?/br>
    柳青青悄悄和喬喻凌說，沒有大聲，不想招來那邊因為生意好而高興得嘰嘰喳喳聊天的孩子擔心。

    “沒想到雞蛋也這么好賣吧?！眴逃髁杩粗荒樇m結的小女子，不由好笑。

    當初加入荷包蛋，只是為了增加收益，但也沒想過做一千個來搭配那一千張面皮兒。

    事實上，雞蛋只有一百個，柳青青想的是萬一吃荷包蛋的人不多，回家他們就做菜吃，自己消化得了。

    卻沒想到，很多人都選擇了加荷包蛋，可能用面皮兒裹荷包蛋的吃法比較新鮮，因而，吃得起的人都不在乎這兩文錢了。

    畢竟大家慣吃的雞蛋餅子，是將雞蛋敲碎在面粉里和出來的，而不是單個完整地裹在薄薄的面皮兒里。

    手抓餅，吃法是新鮮，但并不難做，組成部分看一眼就懂了。

    但為什么還有人來問做法？

    因為這么薄而均勻的面皮兒，搟得出來就要手法，一般人為了吃飽，都搟得比較厚。

    也有手藝不講究的，厚的厚、薄的薄?；蚴菙偯嫫簳r沒攤得這么有水準。

    總之，柳青青和喬喻凌合手做出來的餅子，是大家都會的，卻沒能做得這么好吃。

    但是沒人以為是自己技術問題，只當有什么訣竅密技在里邊，是不是添了什么他們不知道的東西。

    再加上那些餡兒，單單來看，都是尋常百姓家就吃得上的東西，誰不會做？可沒人想到將這些開胃的菜當餡來裹進面皮兒里呀。

    這么一裹，吃起來味道特別好、特別開胃，竟然吃了還想吃。

    于是又有人會想，肯定是這家攤主特別會做，一定加了什么了不得的東西在里面。

    但有心眼兒的，還是會邊吃邊觀察，細細品嘗，回家就擼袖子開始試做。

    最簡單的吃法都要五文錢，自家做來還不是隨便吃？也花不到這許多錢。

    但是起了心思，想學了人家做法，再來自己擺攤的人，就會故意裝不懂地來細細詢問了。

    甚至有人派了幾個人，一人來問幾句，看似不經意，看似問題不大，再把幾人的答案合起來，不就完整了？

    可惜，他們主意打得好，柳青青根本不吃這一套。

    當然，做生意要沉得住氣。

    柳青青知道餡料不太多了，而面皮兒恐怕得剩下一些，但她臉上絲毫不露慌張，也不會給客人減少餡兒。

    若是因餡料不夠就偷工減料，恐怕沒有哪個客人會買帳了。

    發生這樣的情況，是她自己準備得不夠充分，下次翻倍，用六只壇子就會合用了。

    “難道下次不是減少面皮兒，增加米糕？”喬喻凌聽著柳青青嘀咕，卻奇怪地看著她。

    雖然手抓餅好賣，但不論是制作、運輸還是買賣，都是米糕更容易好嘛。

    紅糖糕現在還有半蒸籠，米糕早就賣完了，就已說明問題。

    大家喜歡吃香軟的米糕，紅糖糕將一部分不喜歡吃甜食的客人排除在外了。

    “下次我再試試不放紅糖放紅棗，增加點品種，再把綠豆糕也加進來試試?！?/br>
    柳青青看了喬喻凌一眼，立刻說道。

    只不過很快她又嘆了口氣。

    “今天不可能賺到一輛驢車的錢，但是借驢車，也裝不下這么多東西，涼面還沒機會賣呢?！?/br>
    “能做的生意很多，但適合自己的，現在能夠做到的，并不是全部，人總要面臨選擇、取舍的?！?/br>
    喬喻凌見她還在心心念念刀削面的事，只好開解她。

    一個人的條件、能力、狀態、環境，都是有限的，根本不同情況來做取舍。

    這個道理，他十歲就懂了。

    聽了他的話，柳青青露出思索的表情，突然抬起手掌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頰。

    “我要振作！不胡思亂想了！”

    “……”

    已是午后，吃飯的時間漸漸過去，紅糖糕也已賣光，但還剩下小半簍面皮兒。

    柳青青也不數，只等餡料全部賣光就可以收攤。

    這么多東西，只賣了半天時間，業績還是可喜可賀的。

    “誠兒，長喜，去那邊買rou包來吃?！?/br>
    柳青青問過喬喻凌，一個rou要兩文，就讓喬喻凌拿了二十文錢出來，讓小兄弟去對面百步外的街角買rou包。

    叮囑了他們不要亂跑，小心撞到人，把錢看好，就讓他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