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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子然站在原地,積蓄了勇氣,他走向了莫敘。 每步走的略有些艱難,折騰到現在,占子然沒有太多力氣。 細白的手指捉住莫敘的絲衣角,莫敘回過頭來,皺著眉,問:“怎么?” 占子然咽了下口水,喉頭滾動:“你陪我吧?!?/br> 莫敘仿佛沒聽懂:“什么?” 占子然豁出去:“我怕黑,能和你睡屋嗎?” 有很長段時間的沉默。 占子然覺得自己差點點就被這窒息的氣氛嚇的轉身就逃時,莫敘緩緩轉過頭來。 莫敘咬著牙,額角的青筋直跳,懷疑自己腦子有問題:“你說什么?” 占子然硬著頭皮:“我說,我怕黑,我能不能和你房間,我們學的時候不也起通宵過嗎?在你房間……” “怕黑?”莫敘簡直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到了怒極反笑的程度,“我這里有扯了好幾根電線,怕黑你開燈?!?/br> 占子然:“……” 莫敘突然露出笑容,那笑容看得占子然整個人頭皮發麻,猶豫著要不要收回手。 莫敘低頭盯著占子然伸過來的手,回想起之前捏碎酒杯后,占子然指尖的觸感 莫敘低聲說:“還是,你是真想把那最后條實現了?” 占子然頭皮發麻,順帶著還覺得腿軟,就在他快要放開了莫敘的衣角時,莫敘突然抬起頭來,皺眉:“你就是這樣討生活的?” 占子然原本低下的頭瞬間抬了起來,就那么愣愣的盯著莫敘。 是啊,自己將莫敘弄得聲名狼藉,莫敘憑什么還會和他像是原來那樣。 占子然突然揚起個大大的笑臉,他說:“是啊,莫少爺可能不知道,討生活挺辛苦的,整天點頭哈腰,最近腰都有些疼了?!?/br> 占子然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莫敘眉頭皺得更厲害,盯著占子然,占子然漂亮的眼睛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見。 占子然松開莫敘的衣角,“我困了,先回去睡了?!?/br> 占子然轉身。 莫敘說:“你不是怕黑嗎?現在不怕了?” 占子然輕聲道:“我開燈睡?!?/br> 莫敘沒有繼續說話,占子然頓了下,繼續邁開步伐。 莫敘盯著占子然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直到客房的關門聲響起,他的表情才慢慢變成面無表情。 占子然像是用了全身的力氣,才不至于癱在走廊,困極了,倦極了。 只是身上太臟,他嫌棄自己,只好強吊口氣,拿了睡袍去洗澡。 莫家別館浴室也是極盡奢華,浴缸上鏈接這個管道,源源不斷的維持這浴缸里的熱水。 正央有面大鏡子,全身鏡,占子然看到了自己。 衣服那么亂,頭發更是結成了縷,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占子然簡直無法直視自己。 脫掉衣服,占子然泡了個澡,微燙的熱水將占子然的皮膚暖紅,臉上也紅潤些,從之前那蒼白虛弱的模樣脫離開。 長長了舒了口氣,只是占子然卻有口氣郁結在胸口,上不上,下不下。 莫敘,他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占子然仰著頭,劉海被他撩了起來,濕濕的,露出大片光潔的額頭。 他慢慢閉上眼,閉了將近分鐘,睜開了眼。 他記得莫敘去留學的頭兩年,還好好的,他時不時從管家那邊打聽到莫敘的近況。 管家那時候還給莫敘寄家書,莫敘也會往回寄。 他清楚的記得莫敘會詳細在家書里寫上自己在學校的事情,大大小小的都有。 但在這些事里,沒有件事是壞事。 他不會說他和同學有矛盾,他也不會說宿舍到底好不好住,吃的東西習慣不習慣,語言是不是交流困難。 他只會報喜不報憂。 他會說自己交到外國朋友,會說自己吃到神奇的食物,會說外進步了。 所以占子然才會這么驚訝,當初那個做事略微有些謹小慎微的莫敘,怎么能變成這樣。 不對,第三年也是有家書的,但是在后半年變少了。 對沒錯,大概是第三年的年末。 占子然頭腦有些混沌,想起來的東西斷斷續續,想到這里太陽xue如針扎般疼痛。 后來,后來,占子然的母親就去世了…… 到這里,他的記憶就開始變得有些模糊。 思索無果,占子然只好暫時停止去思考,緩緩從浴缸里起身。 晚上睡覺,占子然翻來覆去,雖然困極了,可睡得很不踏實。 他這年的夢趕上了他的前半生。 恍恍惚惚就回到了母親還在的時候,仿佛回到了小時候,上學放學,路邊停下來吃煎餅,半夜去莫敘家抄作業,白天頂著黑眼圈被莫敘從床上喊起來。 莫敘喊:“占子然,再不起來,我作業不給你抄了?!?/br> 占子然張張口想要回答,緊跟著,夢瞬間變換了。 回到了那個演講回家的路上,齊樂緊張的跑來,然后接踵而至的困境。 母親仿佛就像是把占子然積攢的好運全都帶走了。 占子然眉頭緊皺,層加層的夢魘襲來。 不過,到了后半夜,突然就什么夢都不做了。 隱約間,有點點清香透過夢境將切的喧囂都壓了下去。 恍若夢里也是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