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mdash;mdash;rdquo;老婦人一滯，氣得頓時一口茶水都喝不進，偏偏又找不到話來反駁，只得捏緊扶手，輕哼一聲，大家可都看見了，昨天晚上一個穿著破破爛爛的年輕姑娘前來找卡爾middot;霍克利，還和他在門口拉拉扯扯糾纏不清，說什么lsquo;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對你的心意是真的rsquo;這種令人羞恥的話mdash;mdash;哪個好人家的姑娘會干出這種讓家族蒙羞的事來？更別提他居然還把她關進了自己房里mdash;mdash;rdquo;

    老婦人吹了吹飄起的茶沫，氣順了些，慢條斯理地開口，除了出身低等愛慕虛榮的情人，我可想不到還有誰能不要臉到這等地步，難以想象她是怎么有勇氣出現在所有人面前，把這樣的事公然放到臺面上來mdash;mdash;rdquo;

    在她們眼里，有權有錢的男人有一兩個情人再正常不過，她們中的大多數人早就習慣并且接受了這個事實，私底下任由他們你來我往從不干涉，只要不擺到臺面上來，不出現在公眾場合，不破壞家庭表面上的平靜，保住她們身為妻子的尊嚴和地位，誰管她長什么樣，有沒有自己年輕時風姿綽約？mdash;mdash;都只不過是無關緊要的人和事。

    就連自己家里那位，都快六十的年紀了，身邊還不總是跟著一個兩個人？這么多年過去了，她早就不在意了，婚姻本來就是兩個家族的事，愛情？愛情這東西只不過是錦上添花，是所有合適的條件斟酌完畢，最后才會考慮到的不必要因素。

    在她看來，卡爾middot;霍克利這種在公眾場合與情人拉扯吵鬧是不成熟的小孩子才會做出來的事，有損家族名聲的丑聞，會淪為大家茶余飯后的閑情談資。更別提他的未婚證就在附近的地方！上帝知道這對于一個未婚女人而言是多大的羞辱！

    想到這里，老婦人頓時又開始氣不順了，她連忙拿過羽毛扇子對著自己扇了扇，剛覺得好了一些，忽然想起什么，轉過頭來，打量著角落里一個戴著黑色蕾絲帽，一直沉默不語，安靜喝茶的年輕女子，瞇了瞇眼，狀似不經意地緩緩開口mdash;mdash;

    那么你呢，來自法國的簡middot;多伊小姐，聽說你祖上也曾受蔭庇封為貴族，而身為大家之后，想必這種事在你看來應該很常見才對，不是嗎？rdquo;

    眼見戰火轉移，所有人都興奮地朝老婦人的新目標看去，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神色不明的莫莉middot;布朗挑了挑眉，轉眼看向那位極為低調安靜的香水世家之女mdash;mdash;

    蕾絲帽遮住大半張臉，只露出下頷的女子一頓，緩緩抬起頭來。

    她很年輕，這毫無疑問。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眉目深邃，一雙罕見的銀灰色眼睛，安靜通透。不說話的時候幾乎毫無存在感，很難讓人察覺到她的氣息。奇怪的是每當看到她的面容，心底明明會覺得對方應該很美才對，可一轉眼間再回想卻怎么都無法清晰地回憶起她的五官模樣，就像是身后投落的一片淡薄陰影，似乎真實地存在著，卻又無聲無息。

    很難確切形容這個女人帶來的感覺mdash;mdash;但她很有錢，家族名聲斐然，而且未婚。單單這三點就令簡多伊rdquo;這個名字在社交圈變得足夠有吸引力，而恰好，在場的很多貴婦人家中都有一兩個尚未訂立婚約的成年兒孫，如果能夠爭取到她的青睞家族強強聯合，事情就再完美不過了。

    不過鑒于這位來自法國的年輕女人向來低調，很少親自出席在公眾場合，就愈發顯得格外神秘。也是偶然她們聽說簡多伊也買了泰坦尼克號的船票，套房就在離她們不遠的地方，于是懷有其他目的者每日早早來到餐廳等候偶遇，終于這一次讓她們逮到了傳聞中香水世家的承襲者，多伊小姐。

    她們倒是想看看，這位一向不對任何人事發表意見的落魄貴族之后，會怎樣回答她這番別有用心的提問，而這就決定了她們的兒子或者孫子以后家庭地位的高或低。

    面對眾人意味不明的盯視，簡多伊緩緩揭開茶蓋，幽淡的清香縈繞在鼻間，氤氳了她低垂的眉目。她聽到這個充滿了陷阱的問題，似乎是笑了笑，輕到難以察覺，只有低緩平靜的女音伴隨著悠揚的小提琴曲，傳入她們耳中mdash;mdash;

    對你而言，羅伯特夫人hellip;hellip;什么才是lsquo;貴族rsquo;呢？rdquo;

    老婦人一愣，沒想到她會陡然拋出這樣一個反問，立刻打起警惕，抿了抿唇，微微直起腰來，讓自己看上去更有氣勢些，這才居高臨下地開口，你這是什么意思？在座的大家可不是什么無名無姓之人，即使比不得你家里有錢，也不是能夠隨意被輕視，瞧不起的mdash;mdash;rdquo;

    簡彎了彎嘴角，抬起眼，目光依舊很平靜。

    噢，rdquo;她微微頷首，狀似恍然，原來在您眼里，現在的lsquo;貴族rsquo;就是lsquo;比有錢人更有錢的人rsquo;而已hellip;hellip;我解釋得對嗎，羅伯特夫人？rdquo;

    你mdash;mdash;rdquo;羅伯特夫人嘴角一抽，我可不是mdash;mdash;rdquo;

    如果你說的是這個意思的話，rdquo;簡不太淑女地聳了聳肩，那么很抱歉，這種lsquo;捕風捉影當做飯后笑料rsquo;，lsquo;出軌不忠成為司空見慣rsquo;，lsquo;財大氣粗就是高貴氏族rsquo;的例子hellip;hellip;在我們這種lsquo;真貴族后裔rsquo;看來，可不怎么常見。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