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驚聲很快變回來，這個人蒙一層金光，對著白玲瓏左劈右砍，帶起無數道金色的弧線劃破空氣。

    人有罪自有天收，人有過自有己罰。白家確實無辜橫死，可這不是你攜私報復、大肆虐殺異己的理由。當年那些人已經受到懲罰，你何苦遷怒后代。白玲瓏，現在收手，天道自會給你一個公道。rdquo;

    白玲瓏邊閃邊退，眼看身體要擦上黑血線網，手中長出一只黑炎堅木倉抵住地面擋住頹勢，側頭躲過擦著耳朵攻來的神鑒，反腿攔腰一踢，錢驚聲像顆炮、彈砸地面上砸出蜘蛛網狀坑。

    神鑒脫手打圈兒滾出老遠。

    公道？rdquo;白玲瓏咬牙切齒，像聽見了個笑話，凄涼地很，天道的公道是對信徒白家活活被燒死不聞不問，天道的公道是對兇手法不責眾默許其子孫滿堂。公道，在白家人眼里就是個笑話，是催命符。rdquo;

    白家人心善，見不得人受苦。城隍廟下可能有水的消息傳來的第一天，白父喜不自勝連夜問神能否開挖，回答是否rdquo;，原因是不得褻瀆神靈。

    白父喃喃道，一定是哪里出錯了，我再問一次。rdquo;

    白家人問神千百次，晝夜無休。

    結果永遠是否rdquo;。

    直到火在白家人身上燒起來，白家人移動著燒焦的五指，還在問神能否挖水救人rdquo;。

    白家人死地那一天，我白玲瓏便不信天道。天道不公在先，怨不得白玲瓏背叛。我看今日誰奈我何。rdquo;

    白玲瓏閃身到錢驚聲面前，補了好幾下，一打一個準兒，右臂黑色鬼氣凝成一圈針葉花一般散開，我說過，你太過依賴神力，單打獨斗遠不是我對手。rdquo;

    針葉劈頭蓋臉地朝錢驚聲刺去。

    光來、鏡移。rdquo;

    千鈞一發之際，錢驚聲又嘔出一口血，雙臂張開，兩手合起結印，天際一道光穿破烏云直直射在屋頂八卦鏡上，八卦鏡吸光發紅□□成十六面八卦鏡圈住白玲瓏。

    錢驚聲身體藏于光鏡，刺了個空。

    一面飛濺火花的鏡面割破手腕串珠。

    五顆珠子咕嘟咕嘟滾了一地。

    錢驚聲最后一魄恢復，神鑒歸位，黑血線網纏成鞭子，三花聚頂七聲鞭響，一聲比一聲震裂蒼穹，欲要抽裂怨鬼白玲瓏。

    怨鬼白玲瓏，別為自己的惡念找借口。葉揚真從未害你，他何錯之有，你為何殺他。rdquo;

    城隍的記憶在錢驚聲腦子里重現。

    說來你也許不信，白玲瓏神性高潔，是那一代的繼任城隍。

    十六七歲的葉揚真，穿著灰白色馬褂長袍，背著書箱。

    私塾放假兩天，連衣服都來不及換跑到村后東野城黃廟找白玲瓏玩。

    葉揚真，你回來了。rdquo;

    嗯，我帶了私塾里的書，還有一些在書局買的，都是你喜歡的類型。rdquo;

    白玲瓏抱緊書箱，瘦弱肩膀微微顫抖，很開心，謝謝，我明天看完一定按時還給你。rdquo;

    小爺我天資聰穎，看一遍就會了。你讀吧，什么時候不想讀了再還我。rdquo;

    畫面一晃就是下午。

    葉揚真拉起沉迷其中不可自拔的白玲瓏，啪rdquo;地合上書本丟了老遠。

    再讀就傻了，陪我踢會兒毽子吧，走走走。rdquo;

    白玲瓏去撿書卻被一步步拖離房間，無奈道，好，這就來。rdquo;

    畫面變黑到了晚上。

    葉揚真躺在席子上翻書，隔老遠對門口接他的葉家人喊，我今天呆白玲瓏這兒，不回去了。您用擔心，回吧。rdquo;

    席子另一端，暖黃色油燈臺靜靜燒著，白玲瓏就著光取針補書。

    白日丟到地上的那本又雙叒叕脫線了。

    補完了？rdquo;葉揚真側過頭。

    嗯。rdquo;

    那開始吧。rdquo;

    葉揚真和白玲瓏翻著屋里半人高的書本，一問一答，秉燭夜談，聊徹長夜。

    白家門一關。

    葉家人走了幾步幾個人圍上來，湊一堆七嘴八舌商量什么時候開始rdquo;等不及了rdquo;。

    葉家人說，我不想讓揚真傷心，等揚真去私塾了，咱們就行動。rdquo;

    放完假，葉揚真下午坐上回私塾的牛車，同白玲瓏約好下次再玩兒。

    牛缺水沒有力氣，磨磨唧唧地走，葉揚真走到半路無意間一回頭發現白家起火了。

    傳言鬧得沸沸揚揚，葉揚真一瞬間就明白了。

    跳下牛車往回狂奔去救人。

    畫面一晃。

    周瑾知道這是最后一次了。

    晚了，太晚了。

    從他們秘密道路爬進去時，白家四口人已經燒死了。

    背部燒成焦炭，他們相互擁抱圍城回字形，里面安安穩穩放著一個白玲瓏。

    葉揚真扯不動，便在院子里找石椅。

    石椅燒地guntang，葉揚真雙手瞬間燙熟?？钙饋碓议_白家人，像砸枯木一樣。

    白玲瓏雙手死命地捂住耳朵，腦袋靠在膝蓋上。

    還在問神。

    這個姿勢維持了很久。

    葉揚真去拽白玲瓏，白玲瓏反拉住葉揚真，平靜至極地問白家做錯了什么要被活活燒熟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