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爺還算識相，本官不會忘了你的好，以后跟著本官，要風得風，要雨得雨。rdquo;周成忠表完態，又感慨起趙武威，趙武威大權在握不可一世，明明手頭漏下來的都夠我加官進爵，我自認對他忠心耿耿，可他卻處處打壓。若不是我拿住了他把柄，早叫他整死了。好在世間因果循環報應不爽，風水輪流轉，可算他倒霉了。rdquo;

    陳師煬指尖轉了酒杯，饒有興趣，什么把柄這么有用，能讓前郡守大人忌憚近十年？rdquo;

    調兵公文。rdquo;周成忠將一張信函推過去，討好陳師煬，趙武威當年調兵鎮壓匪禍，屠村屬于臨時起意，但他簽署了調兵公文，這事兒就抹不掉。證據我給你，你怨抱怨有仇報仇，正大光明為平安村討個公道。rdquo;

    條件。rdquo;

    放過我。rdquo;周成忠為自己開脫，當年一事，下令鎮壓匪禍的是趙武威，利欲熏心屠村得利的也是趙武威，周成忠只是聽命于趙武威，忠誠執行上峰命令，何錯之有。rdquo;

    聽到這兒，方年淺笑出聲，茶盞在他掌下碎成渣，周大人意思是您不僅無辜，還應得到獎賞？呸，誰給你的臉！向趙武威獻計一石二鳥的人是你，認真追究起來，你萬死難辭其咎。rdquo;

    陳師煬兩三下撕掉調兵公文，閃著寒光的傘刃抵著周成忠脖子，稍一使勁兒，陷進rou里血流如注。周成忠自信外殼破裂明顯慌張起來，陳師煬，你這是干什么？rdquo;

    平安村人都死地涼透了，怎么死地也無所謂了。rdquo;陳師煬說，割下你項上頭顱祭奠我村人，才是為他們出一口惡氣。rdquo;

    你敢！你膽敢謀害朝廷命官，出了這門就得償命。陳師煬，你是朝廷命官，前途不可限量，何必為我自毀前程葬送后半輩子。rdquo;周成忠嚇得腿肚子發軟直往地上出溜兒，脖子朝后扯拉開傘刃距，周瑾，女兒，愣著干什么，快出去叫人。rdquo;

    阿瑾。rdquo;方年握住她的手，等她決定。

    她要救父親，他就不會讓周成忠死，她要為平安村報仇，他做她手中的刀。

    周瑾沒多少哀傷。周瑾rdquo;早在周成忠不管不顧不問時便死了，她是周瑾，十五年前萬箭穿身悔恨而死的周公子。

    陳師煬，放了他。謀害朝廷命官是死罪，你想積攢十五年的前程毀于一旦？rdquo;

    周成忠脖子在傘刃下軟成豆腐，猩紅口子越裂越大。周瑾下意識去扒傘刃，手還沒摸到傘刃，陳師煬佩刀一撞擋回去。

    方年，管好你家人，否則她哪根手指碰我，我就削掉她哪根手指。rdquo;

    這一撞力道極大，周瑾十根手指震地發麻，指甲處有黑色瘀血。

    阿瑾，你怎么樣？rdquo;方年踢開牡丹花傘，擋在周成忠身前，捧著周瑾十指焦急不已，恨不能代她受過，陳師煬，阿瑾說了放開他。rdquo;

    方年，我們十年相依為命，如今為了一個認識不到兩個月的女子你跟我打？rdquo;陳師煬氣地炸毛，牡丹花傘撐開根根黑鐵傘骨亮出利刃，攻向周成忠。

    不要??！rdquo;

    離地遠，來不及推開周成忠。

    周瑾咬牙彎起手肘噸rdquo;地一聲用全身力量壓在破空而來的傘刃上。

    牡丹花傘散成組裝之前，根根傘骨纏著牡丹布叮叮當當rdquo;散落一地。

    陳師煬捧著傘面快哭了，怒極青筋暴起，傘隨我征戰沙場十余年從未壞過，你對它做了什么？周瑾，我要你償命！rdquo;

    這傘有漂亮到讓他真情實感迷戀成這德行，還是說陳師煬其實是個大媽審美，特別喜歡婦女布？

    沒壞，傘骨三分之二處有活扣，大力按壓就會散地七零八落。便于拆卸換扇面才精心設計，你不知道而已。rdquo;他的臉太嚇人，周瑾蹲下，兩三下又組裝回去。

    太像了，她專注做工具的神情太像一個人，難怪方年會護著她。

    你怎么知道？rdquo;陳師煬一把奪回牡丹花傘，周成忠早趁周瑾撲上來時推門大喊來人rdquo;落荒而逃。

    我做的我當然知道。rdquo;周瑾語氣中自豪爆棚，不由自主挺起胸膛，把調兵公文粘起來，謀害朝廷命官是死罪，你想死是你的事，別拖家人下水，陳陽綰還待字閨中呢。rdquo;

    按調兵公文追查當年參與屠村的兵隊，對你來說不是難事。rdquo;

    陳師煬捏緊遞到面前的調兵公文，世上真有借尸還魂嗎，你hellip;hellip;你是周大哥？rdquo;

    她對牡丹花傘比他還了解；即便他要殺她爹，她也從未想過害他；她對工具了如指掌，神情像極周大哥；能讓乖戾不相信人的方年言聽計從、狗腿子一樣跟在屁股后面的人，只有周大哥。

    周大哥，真的是你。rdquo;

    陳師煬愣怔，雙膝抽空力氣似的緩緩跪在原地，暗紅色牡丹花傘面洇濕一塊塊銅錢大小水漬，不知不覺淚流滿面。

    又掉馬了，他們太聰明了。

    周瑾扯出個干笑，心疼他的世界觀，怕是已經碎成渣了吧。當時方年也這樣，面上看不出什么，對著她三天三夜沒合眼，勉強接受了這個事實。

    煬煬，好久不見，你還好嗎。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