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柊舀了兩顆元宵放嘴里，燙得直抽抽，打字的手還是飛快：【什么餡的~里面會放銅板嗎~？】

    這條沒什么營養，唐柊猜他不會回，吃過飯放下手機就去廚房忙活了。

    食材都是年前準備好的，洗洗摘摘把素什錦炒上，年三十為了好兆頭煮的魚沒動，熱一下就能上桌了。飯煮的差不多了跑到門口喊一聲，糖葫蘆跟著搖頭擺尾汪汪叫，去鄰居家拜年的奶奶就朗聲應道：“來了來了?！?/br>
    吃過午飯，唐柊才發現手機上有來自尹諶的未讀短信：【芹菜rou，沒有銅板】

    唐柊喜出望外，又氣自己干嗎這么晚才想起看手機，斟酌再三后回復：【沒有銅板塞硬幣也行啊~奶奶說吃到錢是好兆頭~~下午我去廟里燒香，你有什么要求菩薩保佑的嗎？】

    去寺廟的路上，唐柊每隔兩分鐘就看一下手機，生怕錯過短信。在第一百零不知道幾次看手機的時候，尹諶如他所愿回復了：【沒有，你求自己的】

    雖然被拒絕，唐柊還是很開心。

    上香的時候，他先求菩薩保佑奶奶身體健康，然后思念了在天上的mama和爺爺，再求自己事事順遂，最后還是悄咪咪要了個——祝尹諶新年發大財。

    唐柊想得簡單，有錢就能住大房子，就能繼續彈鋼琴了，他希望尹諶能過得開心，不要總是沉著臉悶悶不樂。

    回去的路上沒忍住，又給尹諶發了條消息：【猜猜我給你求了什么~？】

    尹諶：【發財】

    唐柊：“……”

    到底誰是神仙？

    收到發來的短信時，尹諶正坐在富麗堂皇的尹家大宅里，看與他毫無關聯的家庭溫暖，賞不知有幾分真情的父慈子孝。

    林玉姝帶他回首都主要是為了拜訪林家親戚，尹家只是順便走一趟。

    “該做的禮數我們一樣都不少，到頭來怎么算都是他們虧欠你?！眮碇傲钟矜淮?，“以后有的是他們愧疚后悔的時候?！?/br>
    對此尹諶不置可否。雖然他和母親的目的不盡相同，但是隱瞞確是他自己做出的選擇。

    尹正則拉著一個半大的少年介紹：“這是你弟弟，尹謙?！?/br>
    相比尹諶只點了下頭當做示意的冷漠，沒比他小多少的尹謙顯得自來熟多了。穿著一身新衣的男孩圍著他不停喊“哥哥”，問他上次電話里怎么不吱聲，請他到樓上自己的房間里坐坐，還問他明天有沒有空，約他明天一起去打球。

    “不了，明天我就回去?！币R拒絕道。

    尹謙不知真傻還是裝傻：“回哪兒去？”

    尹諶神情淡然：“N城，我的家?！?/br>
    臨走的時候，爺爺尹正則送他到門口：“回去勸勸你媽別慪氣了，你也看到了，家里只多了一個人，不是兩個，等你們回來，你媽還是女主人，你也還是尹家的長孫?！?/br>
    尹諶沒回答，禮貌地道別離開。

    出了雕花鐵門，走在巍峨宅邸前寬闊的道路上，兩邊的銀杏樹掉得光禿禿，讓尹諶想起深秋時N城，踩在梧桐葉上發出的清脆聲響。

    相比之下，這條路太漫長，也太安靜了。

    尹諶從口袋里掏出手機，看半小時前唐柊發來的短信。這條很短，只有一個尷尬滴汗的顏文字，還有末尾熟悉的波浪號。

    想象著唐柊捧著那小小的直板手機挨個按符號的樣子，屏幕的光照亮尹諶的臉，他在首都冬夜的寒風中輕輕勾了下嘴角。

    短暫的寒假悄然過去，開學第一天，唐柊就給這個學期安排了滿當當的任務。

    首先就是正月十六帶尹諶去爬城頭。

    “踏太平，走百病，這是老習俗了?！碧茤耙槐菊浀?，“說不定能把你家的蟑螂一起踏掉?！?/br>
    本來就不怕蟑螂的尹諶其實沒興趣，在唐柊的再三邀請下才同意走一趟。結果到日子沒去成，下午下課唐柊就被英語老師揪到辦公室讀課文去了，晚自習都沒能逃掉。

    下個月英語口語考試，雖說在高考中分值占比不高，學校仍然很重視，開學后的語文早讀都統一改成英語了。

    唐柊英語成績并不差，不過口語因為聽得少讀得少有點拖后腿。戴老師很負責，一有時間就來班上把他抓走練口語，不僅城頭沒爬成，連出攤掙錢的機會都被徹底剝奪。

    好容易熬到口試當天，尹諶下樓就看到戴紅圍巾粉手套的唐柊站在路邊，手捧打印出來的資料在讀，聽見腳步聲抬起頭，看到尹諶忙把手里的東西遞給他：“快，念一遍幫我找找感覺?！?/br>
    先前尹諶已經給他在錄音筆里錄了一遍，唐柊說要聽現場版，他就邊走邊念，到比較繞口的地方就停下讓唐柊跟著讀。

    或許因為將要面臨正式考試，唐柊手心直冒冷汗，昨晚上還挺順的幾句這會兒一直打結，沒改透徹的壞習慣故態復萌，幾個n開頭的單詞都念成了l。

    尹諶見他緊張得臉色發白，收起手上的資料：“你能不能吃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