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活兒嗎?談戀愛那種_分節閱讀_59
癢就是快好了,俞寒放下心來,故意逗他:“聽說有人被大夫手起刀落剃成了沒毛兒的雞,我今兒還以為能見著一休哥呢?!?/br> “我倒是有出家的打算,”彤梓青隱隱抽泣道,“人活著可真是太難了?!?/br> “我看你六根未凈,趁早別禍害佛門圣地了,”俞寒拍著他的后背,“還是留著在萬丈紅塵里禍害我吧?!?/br> “你怎么來了?”彤梓青抬起頭來,淚眼迷離地看著他,“小莊給的線報?” “你挨我眼皮子兒底下搶飯碗,我哪兒能坐以待斃???”俞寒伸出大拇指來給他抹眼淚,“才幾天沒見,漲行市了,敢自己深更半夜跑墓地來上墳了?” 彤梓青劫后余生,此刻只覺得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放松了下來,手腳都是軟的,唯有嘴還能硬。他說:“還不是因為你們的業務能力跟不上嗎?我跟我哥牛皮吹出了天際,花兒姐就來找人幫忙,結果只能我自己上?!?/br> “自己上,”俞寒嘆了口氣看著他,“你就這么拿我當外人?” 彤梓青不說話了,重新把頭又埋到了俞寒的胸前。 “知道你這幾天心里肯定不痛快,是不是除了幫忙外,還想借著上墳換換心情?”俞寒問道。 半晌,懷里的腦袋點了點。 “那件事兒......唐致遠最后到底怎么跟你解釋的?”俞寒開口問道。 彤梓青發出悶悶的聲音:“你都聽見哪段兒了?”說實話,他自己都想不起來剛才叨叨的具體內容了。 “你不如問我哪段兒沒聽見?!庇岷z毫不為自己聽窗戶根兒的行為感到丟人。 雖然彤梓青特別想腦子放空,就這么在俞寒身上趴下去,但此刻也不得不拿出一個談正事兒的清白姿勢。他雙手撐地直起腰來,規規矩矩地坐去了一旁。俞寒也順勢起身,然后緊貼著身邊兒的人坐好。 “我倆吵了一架,他覺得我不應該懷疑他,”彤梓青抬頭看著天上忽明忽暗的星星,“還說只要跟他好好兒在一塊兒就行,別的事兒都不用管?!?/br> 俞寒想,真是敷衍的態度。 “后來我就讓他走了,說要是不愿意說清楚以后就不要見了?!蓖髑嗟难劭粲譂窳?,“喜歡了那么多年的人,怎么能說變就變???哥,唐致遠上學那會兒真的不這樣兒,他特別好,特別特別好?!?/br> 俞寒聽著身邊人的一腔真情,居然難得的沒有吃味兒。他當然相信學生時代的唐致遠是很好的人,正因如此,彤梓青才會如此執著地想要在性侵事件的傳聞中需求一個肯定的答案。他不允許今日的唐致遠這么輕而易舉就毀了曾經的那份兒好。只可惜繁花易謝,光陰難守,青梅竹馬無一在,十年渾付水東流。除非是老天爺開金手指,否則誰都回不去。 “青兒,”俞寒也抬眼看著夜幕,緩緩道:“咱倆第一回見面的時候,你說你最喜歡飛屋環游記,但如果你是男主角肯定不會放手,把那屋子孤零零地留在天堂瀑布上,對不對?” 彤梓青沒想到,不光自己對俞寒說過的話難以忘懷,對方也記著他的一言一行。 “我們喜歡過、愛過、愿意為之付出一切的那個人從來沒有變過。不管外面怎樣風雨交加,他們在我們的夢里始終澄澈如昔,永遠是最好的樣子?!庇岷D了頓,繼續道,“但誰都不能一廂情愿畫夢為籠,強迫現實里的那個人按照我們的心意成長。等有一天他渾身的枝枝蔓蔓戳破了那個夢,手里的氣球總會碎得一塌糊涂,那老房子也總會轟然墜地?!?/br> “我也明白理想和現實之間有巨大的鴻溝,自打他回國以后,我這撐桿兒跳的水平都快趕上世界冠軍了,”彤梓青怔怔地說,“可人的本質總不至于說變就變啊,這也太可怕了?!?/br> 俞寒被彤梓青這生動活潑的比喻惹得笑了笑,然后問道,“青兒,讀過《主禱文》嗎?” “讀過,Beyoncé有首歌兒最后有段兒西語的主禱文獨白?!蓖髑啻鸬?。 “人們在文中衷心地祈求主不讓我們遇見試探,為什么?”俞寒自問自答道,“我想……是因為人性是如此復雜幽暗,命運是如此詭譎多變。很多時候,我們并沒有自己認為的那么品行良正內心強大。所以,有些不幸與厄運和試探狹路相逢的人,也許一夜之間就會變成了我們無法想象的樣子?!?/br> 俞寒道看著彤梓青,“我這么說當然不是為了唐致遠的改變做辯護。我不知道他到底經歷了什么,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做過網上說的那件事。青兒……我的意思是,不管怎么樣,你都不要為了他今日的所作所為去折磨自己。既然你在面對試探的時候,已經做出了的選擇,那么就朝著自己認為對的方向勇敢走下去。這條路上,有我陪著你?!?/br> 彤梓青終于想起來為什么“我陪你”這個詞會如此熟悉了。這話他總是對唐致遠說,可到了自己需要人陪的時候,實打實在他身邊卻永遠是俞寒。 “還有......”為了緩和一下此刻略顯沉重嚴肅的氣氛,俞寒笑著囑咐道,“以后遇見什么事兒,別老跟鐵齒銅牙金不換,誠實可靠小郎君似的。自己扛著不說,也不讓別人說。我要是今晚沒來,你打算怎么回去?” “當時想的是叫車回去,”彤梓青自覺這事兒辦的欠考慮,解釋道,“后來等上了山才發現手機不知道什么時候壞了?!?/br> “就算你手機沒壞,大半夜的在公墓叫車,不知道的以為陰間Uber做App調試串了線呢,”俞寒調侃完,便假裝擺出一副黑口黑面的樣子,用家長管教熊孩子的口氣問彤梓青,“就說以后聽不聽大人話吧?” 熊孩子趕緊乖順地點了點頭。 “瞅著有點陽奉陰違的意思?!庇岷毁I賬。 彤梓青沒辦法,只得手握成拳,放在右耳朵上方,拿出入隊時宣誓的姿態說道:“保證讓組織放心?!?/br> “行了,知錯能改就是好孩子?!庇岷焓制髑嗟哪樀皟鹤笥一瘟嘶?,然心滿意足地站起身來宣布道:“快到點兒了,干活兒吧?!?/br> 彤梓青臉上有點發燒,他當然還記著剛才倆人那個欲生欲死的墳頭之吻。幸虧一陣兵荒馬亂之后俞寒沒有再提這件事,否則自己實在不知道此時此刻要說些什么。 彤梓青從袋子里翻出準備好的東西,囑咐道,“哥,你幫我拿手機照著點亮兒,我把花兒擺好,香插上?!?/br> 俞寒則從旁邊變出來一個手提式應急燈,正兒八經地重申:“我們這行兒的飯可不是那么容易吃的?!闭f罷,他按下開關,慘白的光柱徑直打到墓碑上,一切都變得清清楚楚,有跡可循起來。 彤梓青趕緊把香順著點心縫兒插/了進去,然后用手護著打火機小心地點燃了香,隨即雙手一拍熄滅了火苗,只剩枝頭紅黃交替的明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