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衡之甚至想在顧擁雪的眼中瞧見冷色抑或是憤怒，但顧擁雪眼中波瀾不驚，似乎連心緒都未被他挑動。

    他在以同輩的姿態和他說話——甚至是以陌生人的姿態！

    “你愛上他了，你就是愛上他了……”亓衡之喃喃道，“以后你只會對他好，只會偏心他?！?/br>
    顧擁雪垂眸，轉身，背對向他。

    亓衡之從背后抱住他，道：“你現在是不是一點都不愛我了？”

    “我心中，已有沉軒了?！?/br>
    亓衡之手一顫，松開了他。

    有了一個人，自然就裝不下其他人。

    從前顧擁雪罵他，打他，他都知道他在意他。如今，他卻用這樣的語氣和他說話，沒有半點憤怒，卻讓他的心都冷到了骨子里。

    “你敢再喝一次‘問情’么？”亓衡之語氣帶了幾分危險。

    “若我喝了，你能放沉軒和我一起離開？”

    “當然?！?/br>
    顧擁雪轉了回來：“好?！?/br>
    亓衡之丟給他一只瓶子，瓶身白瓷，光滑冰涼。

    顧擁雪直接喝干凈了，把空了的瓶子丟回給他。

    亓衡之捏住空瓶湊到他身前，來親他的嘴唇。

    顧擁雪反射性想躲，不過只偏移了一點。

    亓衡之睜著眼睛，與顧擁雪同樣睜著的茶色眼睛對視。

    心頭仍舊有些麻痹，可是疼痛卻已不見了。

    今生的情意到底比前世遺留的深，緣分耗盡，注定回頭陌路。

    “好，好！”亓衡之主動退后一步，森冷地笑道，“你們兩個，好?。?！”

    “你說過放人?！鳖檽硌久?。

    “我是魔！”亓

    衡之歪頭，諷道：“魔說的話，你也信？”

    顧擁雪面上一寒，含光劍再出，劍尖直指亓衡之的咽喉。

    “你從前和我說的話，我都還記得?！必梁庵话堰?，手掌鮮血直流，“我竟還想手下留情！——”

    “君上若不念舊情，我也沒什么好念的?！鳖檽硌┏谅暤?，“你若傷了沉軒，長華必不與你干休；你若害這天下，來日你我兵戎相見??！”

    “鏗！”忽有人打偏了顧擁雪手中的劍。

    亓衡之松手，便見夏與秋也入了舍利子的佛光之內。

    “君上！”夏與秋點住亓衡之xue道為他止血，掏出塊干凈的絲絹替他將手掌纏住。

    “夏與秋?！鳖檽硌┦滞笠环?，又將長劍指向了他，“魔主有兩個投身，你偏要助紂為虐？！”

    “當日顧仙長大喜，與秋已說過緣由?！毕呐c秋蹙眉道，“君上方才給仙長看的，不足過往百分之一。君上只是想讓你知道你從前心里只有他，不過仙長現在偏心宋少俠，恐怕看了也無用?！?/br>
    顧擁雪道：“你助他盜取佛舍利，便只為了讓我看這些？”

    夏與秋道：“其實還有很多，只不過太長?！彼抗忾W爍，道，“若我是君上，我會讓你先看宋少俠的那些害人妙計，君上是我主欲魄投身，他心里太著急，太希望你回心轉意，宋少俠布局機深，耐心蟄伏，君上卻輸給了他一個‘忍’字?！?/br>
    “我會好好教導沉軒，不許他行差踏錯?！?/br>
    亓衡之雙目猩紅，煞氣幾乎都要溢出來了。

    夏與秋忙按住他，道：“顧仙長若真知過往，恐怕這話就無法如此輕易出口了?！?/br>
    顧擁雪面無表情地道：“所以，你們準備困我在這佛舍利中，看盡那一百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