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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宵白嘿嘿一笑,又跑回路口,靠在路燈邊啃起了香噴噴的骨rou相連。 他就問問,賀執就答答。 賀執今天心情不算太好,起因是附近的雜碎又來找事。 他心情不好的時候,要么去昭敦巷的網吧打游戲,要么就在路邊畫畫,而當他一天中又去打游戲又去畫畫的時候,那就說明:賀執馬上要炸了。 但他現在好像挺平和的。 林宵白悄悄回看了一眼自家老大揣兜立在墻邊的身影,津津有味地又啃了一塊雞rou下肚。 下午的時候,賀執游戲打到一半出去了,回來的時候身上也沒煙味,但林宵白立刻就敏銳地察覺到,他執哥的心情好像好了一點。 為什么呢,林宵白百思不得其解,其間還以上廁所為由溜出去看了一眼。 外面沒什么特別的,和以前一樣,街上連個鳥人都見不著。 林宵白稀里糊涂地回來,又稀里糊涂地跟著他執哥來了這里。 賀執很早就不上學了,漢字認得都不是很全,但他畫畫很厲害。 從前上學的時候,沒有老師喜歡他,只有教美術的老頭子覺得他是個天縱奇才,讓他當了自己的課代表不說,每天還變著花樣地建議賀執,既然學習這條路走不通,不如試著好好學下畫畫,未來還是會很明亮的。 不過賀執當時正忙著在巷尾收拾來挑事的流氓,只在電話里敷衍了兩句結束。 他從來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后來輟學了一段時間,聽說老頭子也退休了,那么曾經的母校也沒有任何一點值得留戀的地方了。 林宵白以為他心情不好才會來畫畫,其實不是的。 賀執擅長的不多,打架和涂鴉算是個中翹楚,而后者又算是唯一一件似乎與他扯不上干系的愛好,賀執還不至于這么糟踐。 他心情其實還不錯,此刻甚至還在墻上勾了一只可愛的禿毛小鴨子。 “我cao,執哥!” 林宵白又在咋咋呼呼了。 賀執又欣賞了一會兒自己的杰作才抽空賞臉回看了他一眼,卻見狗腿子一臉震驚指著自己的模樣。 具體點說,應該是指著自己頭頂的模樣。 賀執抬起頭,看見了圍墻上一個正轉身準備跳將回去的身影。 “喂,你?!?/br> 賀執瞇了瞇眼。 “坐著別動,小鴨子?!?/br> “……” 許啄頓住身形,緩緩回過頭來。 有何貴干,黃鼠狼。 兒肖母,這話一般不會出錯。 許偲長得就很漂亮,少年眉眼都是嬸嬸梁妍的昳麗影子,但或許是親媽長得普通,許啄生得并不是驚艷的那一款。 不過還是足夠好看。 巴掌大的小臉,挺翹鼻梁,薄薄櫻唇,長而密的睫毛下鑲著一對葡萄般純粹黑亮的清圓瞳仁——里面若盈滿笑意該很討喜,但他似乎并不愛笑。 林宵白說許啄是“小白臉”,其實沒有多少惡意,只是小白白實際文化水平和他老大差不了多少,“小白臉”是他唯一掌握的一個可以用來形容秀氣男孩的詞語。 而此刻小白臉居高臨下與自己對視,越發顯得這美麗無辜。 一地彩漆水桶中,賀執揚起眉,忽然興致升起,想要把葡萄皮剝下來看看。 也許不應該叫他小鴨子,可他也不像小鴨子長大以后的白天鵝。 賀執讀書有限,也沒養過別的小動物,一時間竟然想不出來更加合適的稱呼。 但王八蛋肚子里永遠有一籮筐垃圾詞匯。 林宵白小心翼翼湊上前來,就聽見他執哥站在墻邊,仰頭叫了墻上的少年一聲:“小結巴?!?/br> 他張開了雙臂。 “跳吧,要是我接不住你,大不了斷上幾天腿?!?/br> 林宵白原地絆了自己一個大馬趴。 也不怪他,畢竟他不知道前情摘要。 七小時十三分以前,他們兩個也是這么一個一高一低的視角,只不過懶洋洋倚在高處的那個換成了賀執。 他很無聊,難得想管次閑事,而且由于名聲在外,那只礙眼的瓜鴨子立刻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這都沒什么好說的,直到他瞧見那只角落里的小鴨子起身理了理衣服,提著自己的兩件行囊悠然轉身,招呼也不打一聲便想無聲無息地消失。 今年度第一次見義勇為,施救的對象卻并不認識知恩圖報四個大字如何書寫。 連他都會寫。 “喂?!?/br> 賀執沒有禮貌地叫住了他,意外地并不怎么生氣。 “你不會說謝謝嗎?” 逃跑失敗,許啄一點被抓包的羞怯也沒有,回過頭順著他道了一句“謝謝”。 真乖,真讓人生氣。 他看起來并不想和自己過多地打交道,若是平日里,賀執早就甩臉色走了,但偏偏今天,那破打火機燎得他一腔悶火,讓這混蛋固執得有些幼稚了。 “那你還會說些別的話嗎?” 其實剛剛就算沒有他,那哆嗦著腿的東西也未必有膽子把刀掏出來,但偏偏賀執出了聲,嚇了人,這會兒還非要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咄咄逼人。 陽臺下,小街上,陽光底。許啄似是被灼目烈日撩了眼,蟬薄眼皮微微垂下。 不知怎么的,賀執覺得小鴨子似乎在心里嘆了一口氣。 但還是很耐心地告訴他:“有點難,我是結巴?!?/br>